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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喂習慣了(求追讀,求推薦票)

「三哥,喝了這碗酒,咱們都是同族的鄉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啊。族長也是仁義,這一沓欠條,一畝六分的河澆地,該值多少銀子。」

「三兒啊,族長是族長,可不能失了威信,你和二愣子受一點委屈沒什麼的,你看,這不是沒事嗎?都是兄弟,有什麼說不開的……」

「書文和二愣子都剪了辮子,一人遭罪總好過兩個人遭罪。當長工的,幫老爺頂罪這不是應該的嗎?」

「喝了!咱們都是兄弟!」

「喝!」

祠堂內,幾個黃土埋半截的老人拄著拐杖在勸說,同輩的十幾個中年漢子起著哄。他們一個個都在說著掏心窩的貼心話。

徐三兒正在低著腦袋看地契、銀子,他不識字,不過這份地契沉甸甸的重量他卻明白。一畝六分的河澆地,是臨近河沿的,旱澇保收。

這是足以傳承下去的家當。哪怕家里遭了災,大部分人寧願拾著要飯碗,拄著木棍,跑去要飯也不會賣這地。即使賣,也只賣個幾分邊角地。

有了這份基業,他就得了祖孫三輩也得不到的潑天富貴。

他 然抬起了頭。

有了這份地契,他在祠堂里不再是族長家的長工、佃戶了。他可以挺直胸膛,融入這十幾個有勢力的同輩中了。這是老爺給他開的恩。娃受了什麼大罪?沒,如同族兄弟說的那樣,他在里面好吃好喝待著。

「三哥,喝了這碗酒。」

耳邊傳來老爺的催促聲,徐三兒向前走了幾步,他接過了酒,仰著面,腦後的辮子隨著這一動作驟然間懸墜扯直了。像是身後有人半蹲著,揪著他的辮子,將他拉直了,將他的腦袋也掰折了過去。清澈的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滴落到了青石板地磚,兩條明亮的銀線條濺落,滴滴答答。

「爹!」

徐二愣子看見這一幕,傻了眼。他此刻心里頭憋屈的難受。但他爹非但沒有替他說話,反倒融入了他們,與他們一同「迫害」起了他。

爹身後可沒有鄭保長。

鄭保長……在家里迫使他發不了言,逼他認了罪。

「娃嘛,心里頭受了一點憋屈,不算什麼。」

又有尊老在講道理了。

徐二愣子胸中壓抑的快要窒息過去了。他忍了,忍了別人給他定的罪,忍了在土屋囚牢過的九天九夜罪犯生活。可他難以想象,愛護他的爹,忽然成了老爺的幫凶。

對了!爹姓徐,他姓徐……。

他快昏厥了。

不是饑飽癆的犯病。

只不過就在這時,他忽而鎮定了下來。灰白狐狸蹭著他的手,它跳到了他的肩膀,模著他的脖頸,安撫著他的情緒。

祠堂里點著長明燈,日光僅能照進小半屋子。徐二愣子環顧了一眼四周,同族的叔伯如今沒打著火把,但能看清了……。

「我讀了書,爹沒讀書,我和他置氣什麼。」

徐二愣子自嘲一笑。

他想起了他在弘文學堂對街遇到的同行敵手,若他還仍然是那個賣柿子的少年,應該不會為此悲傷。他可能會和賣柿子少年一樣,得到先生、太太些許的憐憫和施舍後,沒有難堪,反倒多了幾分自我的竊喜。

爹是年齡長了,但他沒變。爹永遠都難以體會到……他因那一把黃豆後留下的心結。

「徐從,是老爺虧待了你。」

「你爹都原諒了老爺,你也多體會一下我的愛子心切……」

「世上……哪有老子不愛自己的兒子呢。要怪,你就怪我,別怪書文,是我將他鎖在了家,沒讓他出去。你們……還是好朋友,一個學堂的好朋友。別鬧氣,別讓別族的人,看見了咱們的笑話。」

徐志用走到徐二愣子身前,微躬作揖,道歉道。

他言語誠懇,句句有理。

「二愣子,你就原諒族長吧。你只是被關了九天,沒有什麼大事,該道的歉也道了,你爹也原諒了老爺,你和書文還是朋友嘛。」

「你不至于連你爹的話都不听吧?這孩子,進了學堂,多了脾氣。也是,遇見讀書人,得照顧一點臉面。」

尊老、同族叔伯說著勸詞。

徐二愣子想及了月光下看的書,他心中突的多了靜氣。他接過族長遞來的酒碗,又回頭看了一眼從祠堂走進、目光躲閃的徐書文,「族長、書文對我的恩,徐從記得,這一次頂罪,恩……不欠了。」

他話音落下,徐書文止步,徐志用愕然了一下。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胡話。」

尊老氣的發抖,用拐杖指著徐二愣子。

說完了話,徐二愣子保持了緘默。他說不過祠堂這麼多嘴巴,正如他不肯在鄭保長面前辯說一樣,他怕啞了嗓子。

「也好!」徐志用倒是沒有生氣,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是我這個當族長的不是,讓三哥和徐從受委屈了。你們現在有了地,有了銀子,也不用在我這里再找營生了。徐從讀書有前途,今後是個好娃子,我等著你光大咱們徐氏家族……」

接下來,又有族老、長輩在說著稀里湖涂的話。

徐二愣子一句話也沒听。等他腿腳站的累了,想打瞌睡的時候,這一場宗祠的會議終于結束了。他跟著徐三兒後面,走出了祠堂。

他落在徐三兒身後三四步。

日落的余暉照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斜長背影連在了一起。這道影子翻過照壁,直接遮在了祠堂的青瓦上。 坡上的微風也吹拂了起來,在屋內蓄的積汗被這風兒一吹,颯爽滿身。

等二人走到祠堂外的兩道功名牌坊時,徐書文追了出來。

他摘了自己白色的西洋禮帽,露出了後腦勺的余發,有點丑陋,他將禮帽扣在胸前,深深一躬,「叔,徐從,我給你們賠個不是。」

應是爹攙扶了少爺,回到馬廄側屋的徐二愣子有點記不清晰了,他一直刻意低著頭,沒抬頭去看。

屋內一片狼藉。

可目測的,丟了不少東西。

「爹,別操持馬廄了,你不是徐家的長工了。」

徐二愣子收拾著行裝,對在馬廄喂料的徐三兒喊了一聲。

「這匹馬喂習慣了,等喂完後就走,耽擱不了多少功夫。咱家又在村里,不遠,著急啥。」

徐三兒回了一句。

------題外話------

這章稍有點壓抑。但我覺得,徐三兒不僅是徐從的父親,他受了多年的壓迫,已經習慣了,就如前文的那一把黃豆一樣,他習慣了,所以認為徐二愣子受的一點委屈不是大事。

要真的有事,我覺得徐三兒會拼命,但沒事,也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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