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小雪從天而降,
一棟土木結構的老式公寓里,一名枯瘦少年身體裹著毛毯,手里捧著一杯墨綠色的辛辣熱飲,宛如鵪鶉注視著後院中頭發花白的老者。
天陰沉沉的,寒風和白雪將一切裹上消極的新裝,是記憶里抹不開的潔白。
「杰洛特你看好,這是呼吸法的另一種用法。」
面如刀刻的老者,凌厲的眼神瞥了眼木訥的少年,雙手緩緩握拳垂于腰間兩側。當擺出這個姿態之後,他垂垂老矣的氣場倏然一變。
其消瘦的身軀剎那站得筆直,精氣神高度凝集,眸中的神采讓人側目。
「呼~吸~」
老者輕輕呢喃,胸膛開始大幅度的起伏收縮。緊貼枯槁皮膚的寬松長袍倏然鼓蕩,洶涌的氣流隨著他每一次呼氣吸氣,開始環繞身體流動。
天上飄落的白雪被呼吸的氣流裹挾,像一條條絢麗的白緞圍繞他不停轉動。歲月留下的皺紋溝壑收緊拉平,肉眼可見老者松弛的肌肉在重新恢復彈性。
「呼~吸~」
僅是片刻老者重復壯年,體態魁梧電眼逼人。除了一頭與雪爭輝的蒼蒼白發,沒有人能將他和之前老頭兒聯系在一起。
……
喧嘩的競技場內,
又一次使用呼吸法擊敗對手,看著倒地不起的奎托斯,夕立的神色有點恍惚。
「這是來自獵人教會的128號選手——第七次連勝,讓我們為新的擂主獻上最熱烈的歡呼!!」
「……」
……山崩地裂的歡呼環繞,
久遠之前的回憶,讓自己被一種名為‘追憶’的情緒感傷。
顯得很平靜的夕立,慢慢走回休息區。或許是經歷太多的緣故,觀眾看台的陣仗根本無法在他的內心泛起漣漪。
畢竟就自己而言,勝利,不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收起發散的思緒,心情不是很高的他,眼楮掃了圈偌大的休息區。因持續不斷的對戰,開始還熱鬧擁擠的休息區現在已是小貓兩三只。
看著剩下幾人,畏懼自己的躲閃目光,夕立搖搖頭開始新一輪的盤腿調息。
究其原因,呼吸法的增幅好用是好用,但缺點太過明顯。就像男人的藍色藥丸一時的暢快後,是持續時間很長的疲軟空虛。
如果不是自己掌握應對這種疲態虛弱的手段,正常的獵人估計一個二開呼吸法結束,就應在床上歇菜了。
可這樣頻繁的使用呼吸法的後遺癥相當嚴重,
若有所感地抬手捋過頭發,攤開掌心,幾根慘白的發絲歷歷在目。
有一點桂圓的想法很對,他是在賭命。以年為單位的壽命,換取現在的璀璨勝利。
只是不知道這具游戲化的身體,是否存在壽命的說法。
心里對此稍有懷疑,瞄了眼忽略許久的人物狀態欄,上面赤紅的顏色刺得夕立兩眼微眯。
不過還有一場對戰,今天的戰斗也就結束了……想到這里,他心下一松竟差點倒地睡去。
……半小時後,
混著人流從競技場出來,桂圓站在路燈底下等待著某人。
雙手插在兜里,等待中不時揉搓兜里的錢幣,那圓潤的手感令她很舒服,如果不把這些小錢錢分一部分出去,她會更加舒服。
只可惜夕立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強打精神走來,說道︰「給我吧。」
「給什麼?」
「你說什麼,錢啊。」
切。
按あ々分成的協議,桂圓依依不舍地從衣兜中模出十一枚銀幣遞給他,然後貌似無心道︰「嘿嘿,大佬你賺這麼多,請我吃飯怎樣?」
「下次吧。」
自動無視她的笑臉,饑腸轆轆外加身體的嚴重虧虛,讓夕立急需回酒館休息。所以面對她的熱情,他只是揮揮手揣好錢,干脆利落的轉身離開。
「切。」
對這種不解風情的人表示不屑,桂圓懷揣著兜里的小錢錢,突然有點傷感。點開游戲通訊器里的冒險團頻道,看著只剩一個ID的暮色冒險團頻道,看著看著神色莫名。
怔怔地站在原地許久,「如果我也是大佬就好了。」
留下這樣的感慨,她自嘲地笑了笑,走向與夕立相反的方向。
一夜無話,
翌日身體調整地差不多的夕立,看著重新恢復綠色的人物狀態欄,最後瞄了眼床底散發寒氣的素材封印物——寒霜邪念,
深呼吸一口拋卻所有雜念,大步出黑山酒館。
是吃香喝辣,還是繼續等待就看這一搏了。
背著一個包裹,搭乘馬車抵達拉特斯競技場,因為昨日連勝奪擂的關系。剛到人來人往的競技場入口,很多觀眾都將他認了出來,其中還不乏一些收人的公會玩家。
而面對他們的熱情或寒暄,夕立夾在人堆里寸步難行。
擠了好一會兒才從中月兌身,抬眼就看到一道俏麗的身影站在看台邊,雙手呈擴音狀朝自己呼喊。
「加油啊大佬!我這回可是押了全部身家。」
說得我自己不會一樣,走上前夕立把剩余的十個銀幣放在她的手中,沒多說什麼招招手走向選手休息區。
今天的比賽安排,比起昨天的十場少了四場。
但除開前三輪的守擂資格賽,後續三輪將是殘酷無比的大賞爭奪決賽。
激烈程度和對手的實力,絕不是昨日能比擬的,所以剛進入選手休息區,夕立坐在地上放下背上包裹。
也不在意其他選手打探的視線,他解開包裹攤開,里面裝有一把帶鞘長刀,和一個棕黑色的小木盒。
這兩樣東西都是昨天回去的路上,為今天奪冠在武器店購買的。
長刀不必多說,是他最趁手的武器之一。要不是身上太窮,他昨天就想弄把武器的。而因為這把刀是新貨的原因,不得已他還在武器店購買了一次性的磨刀油。
拿起長刀旁巴掌大的小木盒,打開盒蓋里面裝著的磨刀油,只有他的小指大小。
徹底的一次性消耗品,還是比較低檔的那種,可價格卻和這把長刀等同,不可謂不貴。
使用方法有點類似牙膏,輕輕地捏壓磨刀油的柔軟包裝,將里面棕褐色的磨刀油均勻涂抹在長刀的刀刃之上。
說來也神奇,粘稠的磨刀油涂抹完畢後,長刀刃身散發出雪亮的銳芒,一點油光都不存在,其質感比起名刀也不相上下。
可這樣的狀態,今天一過就會消失,讓夕立不無遺憾地懷念起曾經使用的‘鋸肉刀’。
但轉職之日將近,只要開啟第一道節點,以後面包和牛女乃都會有的。
「呼~」
收斂雜念,握住刀柄在原地一下下劈砍揮舞,和其他擂主選手一樣他開始賽前的準備熱身,努力適應新武器的手感和質量。
才剛熱乎了幾分鐘,便有競技場的工作人員把一張十連死斗的安排表張貼在牆上,如昨日一貼好便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