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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常看了一眼天空,太陽都快下班了,可得抓點緊了。

原本只是打算睡個短短的午覺,沒想到李萌那個搗蛋鬼,竟然偷偷模模把自己的鬧鐘改了,差點誤了大事。

李常先去最近的菜市場買了一只活雞,揣著一把小刀,走在平日里的早餐一條街上,走到李阿婆的包子鋪的時候,李常停下了腳步,包子鋪的門已經關閉了,下午沒什麼生意,這個點李阿婆已經回家去了。

李常看了一眼緊閉大門的包子鋪,轉身走進一旁的小巷子,李阿婆的包子鋪位于這條早餐街的街角,一旁是一條死胡同,是個陰濕的小巷子。

平日里,住在附近的居民習慣把家里淘汰下的大件擺放在這里,踫上有需要的人,就可以直接拉走,也算是一種廢物利用吧。

有好心人為了防止落雨的時候把這些大件淋濕,還特地在巷子里立了個黑色的大敞篷,這也導致小巷子里一年四季常年照射不進太陽,陰暗潮濕,這個時點,明明天還沒黑,小巷子的深處的亮度可見度已經很低了。

李常小心的走了進去,越過一件廢棄的沙發,盡量不踫到巷子里廢棄的家具大件,來到巷子深處,在巷子深處的牆壁上布滿了小孩惡作劇的涂鴉,其中有一團黑影,好像一個背對的人,看著這個黑影,李常咽了咽口水,說道︰「李姨,我來看你了。」

隨著李常的聲音,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黑影仿佛能听到李常的聲音,竟緩緩的轉過身子,當黑影完全轉過來的時候,一張恐怖的面容映入李常的眼前。

李常眼皮跳了跳,即便看了這麼多次,但是每次看到「李姨」的臉,李常還是會感覺到心里發顫。

「李姨」那張慘白的臉上布滿了一道道血痕,臉上全是傷口,最讓人心悸的是,一只長長的玻璃塊的插進了「李姨」的右眼。

「李姨」看著面前的李常,不言不語,沒有任何動作。

李常注意到「李姨」的視線,下意識的躲開,低著頭,讓自己的不對視那張恐怖的臉。

「李姨,我今天去菜市場里買了一只雞,我知道你喜歡這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李常從來沒听到「李姨」說話,因為沒有比較,也不知道只是「李姨」不會說話,還是所有的噓都不會說話。

李常也不等「李姨」回答,從懷中掏出那把小刀,比劃了下,對準公雞的腦袋,手中的公雞似乎也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開始拼命的掙扎。

李常連忙先用左手將公雞的腦袋壓在地上,然後用自己的左膝蓋壓了公雞的身子,右手上的小刀順勢捅進公雞的脖子,公雞「咕咕」的叫喚了兩聲,一對雞翅膀不住的拍打著地面,鮮血源源不斷的從雞脖子流出。

看著公雞掙扎的力度變得越來越微弱,李常慢慢放開公雞,後退一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當李常後退的時候,「李姨」向公雞走了過來,仿佛被瀕死的公雞吸引了,「李姨」蹲了下去盯著公雞,一直到公雞不再動彈了,「李姨」才站了起來。

李常可以感覺到「李姨」的歡喜,雖然從「李姨」那滿是傷口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麼明顯的表情,但是還是看到「李姨」的微揚的嘴角。

果然,在噓面前進行活祭生靈,對噓來說是一種滿足,之前,李常有嘗試過帶其他的東西給「李姨」,例如香、紙錢這類的東西,可是都沒有作用。

但是經過多次的嘗試,到目前為止,李常發現只有在活祭生靈的時候,「李姨」才會有所反應,其他無論是燒香、燒紙錢還是燒紙人,「李姨」都只是隱藏在牆壁上,沒有半點反應,只有當李常帶了生禽進來的時候,「李姨」才會轉過身體走出來。

李常得出一個恐怖的事實,也許,對于「噓」來說,只有殺戮才能讓它們感覺到滿足,才能讓他們喜悅。

它們天生就喜悅殺!戮!

甚至李常可以看到,在公雞完全沒有了生機的時候,有一縷黑色的絲狀物從它的身體里漂浮了出來,被「李姨」迫不及待的吞了進去,這中黑色的絲狀物,是李常看到「李姨」唯一吃的東西,也許殺戮對它們來說,不僅僅只是滿足,還是「食物」,它們以此為生!

李常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是多麼的悲哀,知道真相的人們會多恐懼。

在食物鏈上,他們天生就是被獵食的對象,是噓的一種食物。

在李常原本的世界,人類已經屹立在萬種生靈之巔太久了,其他的生物對于人類來說已經可以簡單的區分為兩類了,可以吃與暫時不能吃,而在這個世界里,人類竟然還有天敵!

說起來,「李姨」並不是李常的親阿姨,他們只是剛好同姓罷了,雙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李姨」是包子鋪李阿婆的女兒,生前的年紀大概四十左右,結了婚,生了一個兒子。

有一天,一家三口開車出去游玩的時候,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被大貨車追尾,一家三口當場喪命,那個喝醉酒的貨車師傅卻只是受了輕傷,因為酒駕被法院判有期徒刑十年,現在還在牢里進行教育改造。

李阿婆老伴走的早,從那天起,李阿婆家里就剩下李阿婆一個孤寡老人了。

還記得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李記包子鋪是李姨在經營,李常在李記買包子時踫到的都是李姨。

李阿婆早年亡夫,在女兒一家走後,家里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親人,還好家里還算富足,李阿婆後半輩子不愁吃喝,可是,也許是為了懷念女兒,又或許是為了打發余下的時光,李阿婆還是決定將將之前已經移交給女兒的包子鋪繼續開下去。

之後再看到「李姨」的時候,是在那年的祭拜先人的季節。

那天放學後,李常走在回家的路上,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看到李阿婆站在十字路口,呆呆的看著馬路,身邊站著一個女人。

後來,李常才知道那條十字路就是李姨一家三口出車禍的那條十字路口。

因為李常每天早上都在李記包子鋪里買包子,對李姨很熟悉,即便是通過大概的身影,李常也認出這個女人就是李姨,那個時候,李常還不知道李姨家出車禍的事情,還奇怪李記包子鋪為什麼有段時間連續幾天都不開張。

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也很熟悉,李常心想正好看到了,就準備過去打聲招呼,遠遠的看到「李姨」和李阿婆面對面的站著。

李阿婆嘴巴一張一合,在說些什麼,距離太遠了,李常一句話都沒有听到。

李姨似乎想模模自己母親的臉,李常看到背對著自己的李姨抬起了手,輕輕撫向李阿婆的臉頰。

下一秒,李常瞳孔一縮,腳步一頓。」發生了什麼事?「李常擦了擦眼楮,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剛剛李姨的手從李阿婆的腦袋中「穿」了過去。

李常背緊了背包,左右看了看,調整下方向,穿過一邊的小道,繞過站在十字路口的兩人,跑到另一頭,靠近一看,心跳緩了一個節拍,整個人幾乎就要背過氣去。

之前因為背對著的原因,沒能看清楚「李姨」的正臉,這下換了個方向,看得一清二楚,只見「李姨」臉上全是坑坑窪窪,血淋淋的傷口,滿臉都是玻璃碎渣,更讓人驚懼的是,一塊長長玻璃扎進了「李姨」的眼楮。

李常小心的觀察著這個疑似李姨的存在,它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平日里李姨她最喜歡穿的休閑衣,身高體態也跟「李姨」極為相近,雖然臉上傷錯,但是仔細看,還是依稀可以辨認出,它就是李姨。

「李姨」的注意力全在李阿婆身上,沒有理會李常。

李常不敢再多看「李姨」,又看向背對著自己的李阿婆,李阿婆手中提了個塑料袋子,塑料袋子里面裝滿著紙錢、紙人,還有一些香燭元寶,李常心中隱隱有所猜測,又不敢確定。

「是小常啊,學校放學了啊?」似乎察覺到有人注視自己,李阿婆轉過身體,看得李常,李阿婆收拾了下心情,笑道。

「是的啊,學校剛剛下的課,阿婆,你在這干什麼呀?」李常瞄了一眼「李姨」,小聲的問道。

「哦,你李姨走了,今天是她的頭七,我也不知道你李姨在下面過的好不好。」

「小常你不知道你李姨從小就膽子小,讀書的時候經常被同學欺負,每次放學回來就抱著我哭,哎,也不知道她現在在下面會不會被欺負。」

「我給她多燒點紙錢,嗯,多燒點,這樣她在被欺負的時候,給些錢,就不會被欺負了。」李阿婆看了看馬路,雙眼發愣,想起自己女兒小時候的時候,念叨道。

「阿婆節哀。」不,它不在下面,它就在阿婆你眼前啊,李常內心有種要瘋狂怒喊的沖動。

听到李阿婆的話,一旁的「李姨」有了動作,「李姨」對著李阿婆的方向跪了下去,頭輕輕的觸踫地面,雙肩不斷的上下聳動,「它」是在哭泣麼?所有這一切都是無聲的,李常有一種自己進入一部無聲電影的錯覺。

「那,李阿婆,我先回家了。」李常感到眼楮有點澀,有種要流淚的感覺,忽然想到,也不知道在原來的世界,認識自己的那些人知道了自己的死訊,會不會也有人會為自己的離開而感到悲傷,會有人懷念自己嗎?會麼?

「好孩子,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讓父母等急了。」李阿婆沖著李常和善的笑了笑,擺了擺手,又看向馬路,不知李阿婆又想到了什麼。

跟李阿婆告別後,李常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跑遠了些,躲在臨街一家服裝店的後面,偷偷觀察著十字路口。

李阿婆從袋子里拿出那些紙錢、紙人、元寶蠟燭擺放在街角處燒了起來,看著燃燒的火焰,李阿婆對著馬路似乎又說了些什麼,風中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離得太遠了,也听不大清楚,李常想,也許李阿婆是在跟女兒說之前來不及說的話。

燒完後,李阿婆也沒有再做什麼動作,一個人呆呆的蹲坐在街角,看著馬路發著呆,就這麼靜靜的、靜靜的看著。

直到天邊夕陽落下的時候,李阿婆才緩緩的站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慢的走開了,夕陽下,一人一背影越行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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