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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認錯人了

「你說什麼?此劍大凶,兒童觸之夜間會做噩夢,尿床,還會招來惡鬼纏身?」

劉盈看著在自己面前睜著眼楮說瞎話的青年,有些想要逗一逗他,于是慌里慌張的說道︰

「那怎麼辦呀?我和那人打賭,他輸了卻沒錢付賬, 于是就用這把劍來抵債,早知道我就不和他賭了。」

韓信眼楮轉了轉,雖然偏小孩有些無恥,但能夠很輕易就把他的家傳寶劍奪回來,無恥就無恥吧。

他信誓旦旦說道︰「我小的時候,曾有異人傳授驅邪之法,你把劍給我,我來替你承受災厄, 嗯, 你我一見如故,我少收你些錢……」

騙東西,還要騙錢,我的反詐App開始彈出了……劉盈滿臉不舍,猶猶豫豫︰「我娘說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我還是將這把劍讓我娘看看再說吧。」

韓信有些惶急︰「我不收你錢了,這樣吧,你不是說與人打賭贏得嗎?我與你賭了,我若是贏了,你把劍給我如何?」

騙子,這是你自找的……劉盈一笑,陽光燦爛,露出八顆潔白如玉的牙齒︰「你若是輸了呢?把什麼輸給我?」

韓信想了想, 翻了翻自己的背包,從里面模出一塊玉佩︰「我若是輸了,這個玉佩就是你的了。」

這是他的傳家之物,雖然拿出來做賭注有些不舍, 但他曾經在市井中廝溷過, 什麼樣的賭局沒見過,諒眼前這個小孩玩不出新花樣!

到時候,劍和玉佩都還是他的!

劉盈看了看對方手中玉佩,只見造型古樸,溫潤有光,想來不是什麼便宜貨,心中略微有些吃驚,只是想到對方是個騙子,這玉佩指不定是從哪里偷,或是騙來的。

于是他本著替天行道的想法,輕輕點頭︰「成交!」

反正蟲達就靠在路邊的樹干上休息,完全不怕對方賴賬!

韓信問道︰「怎麼賭?」

劉盈笑著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出一道算術題,你若是做對了,就算你贏!」

韓信心中一喜,但卻裝作有些慌張,愣愣的看著劉盈,一言不發。

他從小研習兵家之道,立志要做一個像王翦白起那樣的將帥,而為將帥者,必須要掌握的一門技巧, 就是計算大軍糧草。

比拼算數,真是上天有眼啊!

劉盈清清嗓子說道︰

「請听題,問︰一個馬車輪子,如果把它裝在左邊的車軸上,則馬車行駛五千里後車輪損毀;如果把它安裝在右邊車軸上,則行駛參千里後損毀。若行駛一定路程後再交換左右車輪,並且使得左右兩只車輪同時報廢。那麼,這輛馬車行駛了多少里路?」

韓信剛開始的時候,自信滿滿,以為這不過是雞兔同籠的變種,但隨著劉盈說個不停,他只覺得整個腦袋就開始發蒙,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你,你再說一遍!」

再重復一百遍你也是個撲……劉盈笑了笑,又重復了一遍。

「你,你能不再說一遍……」

韓信拿著一把草葉在地上胡亂擺著,後背已經漸漸浸濕。

嗯,他手中的草葉,類似于算籌,屬于上古版的計算器。

劉盈洋洋得意的又重復了一遍。

「你,你能不能再重復一遍……」

韓信雙手開始發抖,臉漲得通紅,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被一個頑童難倒。

劉盈沒好氣的說道︰「你是不是準備把我累死,然後把劍拿走?還真是卑鄙呀!」

韓信低著頭,弱弱的說道︰「最,最後一次……」

劉盈深呼吸一口︰「好吧,我再說最後一遍!吶,一個時辰,你要是算不出來,就算我贏了,我還有事,不能一直在這里陪著你。」

韓信上下點頭︰「嗯,嗯。」

一旁的樹干下休息的蟲達全程目睹了這一幕,他听著那個青年和劉盈搭訕,試圖將樊噲輸給劉盈的長劍騙走,不過他一點都不擔心。

畢竟,他對于自己的劍術很有信心,而且在遠處的道路上,遍布著漢軍的士兵。

直到青年說出打賭二字,他用盡了吃女乃的力氣,才保持住了自己的表情,沒有爆笑出聲。

這段時間除了別有用心的樊噲之外,剩下的所有人,包括張良蕭何在內,只要听到劉盈說起打賭兩個字,全都恍若未聞的大步離去。

無他,輸怕了。

遠處,樊噲  達達的走了過來。

他們今天,是到褒斜道的南出口,來接和難民一同前行的劉太公的。

嗯,老頭住在藍田縣的時候,和難民中的很多同齡人處出感情了,當難民隨同進入漢中的時候,老頭舍不下自己的老哥們,于是執意和他們一同步行遷徙。

「他是誰?沒下雨啊,他怎麼濕了?」

樊噲看著蟲達,指指蹲在劉盈面前的韓信,滿臉疑惑。

「他急了。」蟲達言簡意賅。

「哦……」樊噲恍然大悟,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

于是他也和蟲達一樣,靠在樹干上看風景。

人體瀑布。

只是樊噲看了一會,越發覺得那個青年眼熟,他慢慢走過去,蹲在劉盈身旁,歪著腦袋仔細打量起來。

劉盈將那塊玉佩拿起,放到嘴邊哈了幾下,然後在身上蹭蹭,小說對樊噲說道︰「你看,成色不錯吧,等回到南鄭之後,從中剝開,給我娘打兩個耳環!」

樊噲收回打量韓信的視線,看了劉盈手中玉佩一眼,砸吧著嘴說道︰「真浪費,你不如把它賣了,把錢給王後,讓她自己想買什麼買什麼!」

嗯,因為要挑選吉日,故而沒有正是冊立呂雉為王後,不過和樊噲一樣出身沛縣,或者是陽翟會師之前的將領,都對呂雉沒有意見。

畢竟吃人家嘴軟,他們這些人在陽翟的時候,基本上隔天就會到劉邦那里蹭飯。

家中主婦是否真心實意,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比如劉邦的大嫂,為什麼會讓劉邦記恨她這麼多年,就算是當了皇帝之後,把全家人都冊封了一遍,唯獨落下她們一家。

即便是劉太公親自說情,也只是封了一個帶有侮辱意味的‘羹頡侯’。

頡(ji ),就是減克的意思,羹頡侯,可以簡單翻譯為‘沒飯候’。

當年劉邦帶著一群狐朋狗友回家里蹭飯,大嫂明明做有飯,偏偏說飯吃完了,並且用勺子刮著鍋底,于是狐朋狗友(樊噲周勃)就自行離去了。

這在普通人看來沒有什麼,但在當時,尤其是游俠(黑道)文化中,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飯點了,劉邦說今天我請客,都來我家吃飯。

于是大家來了之後,劉邦大嫂卻說飯吃完了,並且也沒有再去做一頓的舉動。

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就是不歡迎。

而且他們甚至會猜測,這是劉邦和自家大嫂串通好了,劉邦裝大方請客吃飯,然後讓自家大嫂出來說飯剛好吃完。

想要通過這樣的舉動,空手套白狼的落個大方的名聲。

呸,惡心!

不吃你這一頓飯,就會餓死?

當時離去的人里,一定會有很多人當面不說,背後埋怨。

畢竟,大家都不願意被別人當傻子。

所以當劉邦看到明明有飯的時候,才會說大嫂一點也不像個長者。

于是,就有了‘羹頡侯’這個看上去不好听,但實際上擁有兩個縣的侯國。

郡縣二級制下,縣類似于州、府、市。

快意恩仇,以直報怨。

我們的歷史中總是充斥著陰謀家和道德家,史官的筆調總是圍繞著‘道義’和‘權謀’。

然而卻有這麼一個人,哪怕身居萬乘之尊,也不改變他的游俠(溷溷)本質。

權力和物質沒有讓他變得慷慨和崇高,他還是那個喜歡和狐朋狗友到處吃吃喝喝,崇拜信陵君的游俠。

所以,太史公這個人,其實是個一個夾帶私貨但也不讓人討厭的作者。

沉默許久,劉盈鄙夷的看了一眼樊噲︰「不懂了吧,你給錢,她自己去買的那還叫驚喜嗎?就你這樣的,還指望娶我小姨?嘖嘖嘖……」

樊噲向他身邊湊了湊︰「不要停,多說一些,打磨耳環的費用我出了!」

穿越,然後在大漢教人做舌忝狗……劉盈為自己的自傳想了個標題,然後開始毀人不倦。

在他對面,韓信汗流浹背,捻著草葉的手指開始發抖。

他已經算了不知道多少回,但始終沒有算對。

難不成,他要栽在這個小孩手里了?

難不成,漢中有一個專門和人打賭,騙取錢財的組織?

難不成……

他 然抬頭,看見那個小孩身邊,蹲著一個一臉諂笑地男子。

 然之間,他將這個男子和那個板著臉,怒發沖冠的男子重合在了一起。

是你,樊噲!

他記得這個名字,這是項羽在鴻門宴之後,反復掛在嘴上的一個名字!

此時想起樊噲之後,他就越發覺得劉盈有些眼熟,似乎是在那里見過……

對了,當日的祭天分封大典,這個小男孩就陪在漢王劉邦身邊,很是親昵!

這,難不成是漢王之子?

一時間,韓信回想起自己最初對劉盈所說的話,有些想要掉頭離去,歸隱山林的沖動。

在他對面,樊噲恍然大悟。

「你,你不是那個,那個……那個誰?」

「不是我,我沒有做過項王的執戟郎,你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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