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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瘋狂冒險家

「首席,您確定直接這樣進去沒問題嗎?」

胡須茂密的瓦列爾盡量克制著自己的語氣,使自己的話听起來不那麼冒犯。

倒不是他不相信科林的判斷,而是面對被迷霧籠罩,畸形尸骸遍地的尸體,他真的很難相信不需要更多的準備。

「沒有問題。」首席科林面對著覆蓋了整座城邦的灰霧,簡略回答,反而是一旁的戴里克面露難色,半是緊張半是開拓的回答起了瓦列爾的問題。

「只要不分散探索,小心黑暗中的怪物,不去觸踫那些遺跡,不輕易相信眼前模稜兩可的事物,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瓦列爾眾人听了戴里克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本能地想要反駁。

不去相信自己看到的,不去觸模不該觸模的,小心隱蔽的黑暗,這些他們不是沒接觸過,但是多種要素全部集中在一個城邦內,怎麼想繼續探索也不是理智的決定。

不過考慮到首席素來積攢的權威,而且隊伍中另一位長老也沒有發表異議,瓦列爾等對這次探索真正意義一無所知的普通成員也只好作罷,擺好陣形,跟隨科林幾乎同時踏入了廢棄城邦。

濃郁的灰霧轉瞬消失,黑暗中匍匐的怪物緩緩抬頭,泛黃的白骨仍雜亂陳列于地表,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洛薇雅第一次睜開了眼楮。

她從剛才探索小隊產生分歧時就一言不發,只是用心聆听著無處不在的聲音。

但是現在,她在除偉大造物主呢喃之音外,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躁動。

行進間洛薇雅環視四周,只見其他同伴並未察覺,就連科林也沒有發現那聲音越來越近,近乎盲目的邁向前方。

作為「倒吊人」途徑的序列八,「傾听者」總是被其他教會與信仰詬病的一個序列。

這個序列就像「惡魔」的「冷血者」一樣,都是在低序列就能強制改變非凡者心智,也是這一特性過于顯眼,以至于很多人在談起「傾听者」時,總會忘了它本身的能力。

傾听不只是物理听覺上的加強,也不只是扮演時對偉大存在囈語的傾听,更是對神秘學上聲音的靈敏,在被幻術困頓時,強大的「傾听者」們總能從聲音找到突破口,發現違和。

澹灰色的眼眸霍然染上血光,洛薇雅一陣目眩,只覺自己的視覺和听覺近乎割裂,正同時向大腦傳達兩種截然不同的信號。

視覺上,他們在科林的帶領下正緩緩逼近隱藏在迷霧後輪廓朦朧的燈樓;听覺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嘈雜已經近到了極點,陰影被肢體波動的聲音惹得洛薇雅一陣心煩。

「停下。」

這位不喜多語的長老突然出聲,驚得前方同伴紛紛側目。

只見她體表騰起一尊巨大銀色甲胃,泛著血紅的靈性飛速填充了甲胃的縫隙,化身為巨大騎士,毫無預兆的砍向了一旁。

銀色巨劍悍然落地,童孔中烙印著墨綠色符號的科林面露恍然,隨後手中長劍一把插入地面,一把掀起風暴,晨曦之光破碎,片片近乎實質的碎片在風暴裹挾下卷碎了無形之物,頓時血肉橫飛。

白銀城探索小隊的其他成員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施展起各自的手段,補上了兩位長老攻擊的空缺。

這些攻擊如同一枚石子沉入水面,雖然不能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但蕩起的陣陣漣漪還是短暫擊碎了虛幻,寂靜衰敗的場景露出了幕後一角,被窺見身形的怪物紛紛逃回陰影,還沒等科林看清,無數根虛幻與真實交織的黑色絲線就從高空垂下,部分勾起了逃竄的怪物,部分拉扯漣漪,部分伸向了科林等人。

目視著越來越近的黑色絲線,科林十分冷靜的模出了懷表,半圓形的白色光滑倒扣蓋住了探索小隊站立的地面,從高空襲來的黑色絲線一時暈眩,盡管小隊眾人的靈體之線就在眼前,也無法觸及目標,只能無奈的在四周曲卷徘回,最後在漣漪徹底收攏的剎那憤恨回到來處。

這不是錯覺,眉頭緊蹙的科林確實在那些絲線的行動中看出了情緒的痕跡,而且不是只是他,此時更相信听覺的洛薇雅也微微蹙眉,遲疑地將手掌蓋在了胸口。

「這是,幻術?」隊伍中另一名成員,帶著血紅手套的約書亞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又取出一柄短刀,在小臂上劃了個口子。

但除了鮮血涌出,徒為空氣中添了幾分腥味外,並未出現其他變化。

「看來我們只要在幻術中,就不會受到怪物的傷害」瓦列爾不太確定的說著,試圖得到其他人的認可。

科林緊皺的眉頭放松了一些,釘在剛才漣漪出現處的視線移開,看向了沉默不語的洛薇雅。

「聲音小多了,怪物遠離了這里」洛薇雅略顯沙啞的嗓音遲疑了一下,「也有可能是它們被控制了靈體之線,發不出聲音。」

「靈體之線?」約書亞重復著陌生單詞,正為小臂上劃痕上藥的手都停了下來。

科林緩慢點頭,同時解釋道︰

「這是‘佔卜家’途徑掌握的一種能力,強大的幻術也是‘佔卜家’高序列的一大特征。」

「但這些力量很可能已經和黑暗環境結合,發生了異變,至少我在怪物接近之前,沒有一點察覺。」

洛薇雅想了想,補充道︰

「有一定可能。」

那些幻術確實與附近的黑暗結合的很好,除了听覺外,幾乎沒有紕漏。

手握懷表的科林目視著戒備同時小聲討論的同伴,目光移向了半空,移向了迷霧之後的鐘樓。

不同于前幾次的種種嘗試,這次鐘樓上沒有再次冒出那璀璨星光,阿蒙遺留制成的懷表即使暴露在外,也沒有激起異變。

之前的推斷是對的,這座城幫被分成了兩部分,暗中存在的那件封印物雖然有余力觸及城邦剩余的部分,但難以做到向另外半邊那般激烈反應。

科林盤算著得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握著懷表的左手收緊到了極限,骨節發白。

「繼續探索。」

拜亞姆當地冒險者與海盜聚集的「白橡樹」酒吧內。

好不容易得到放風機會的達尼茲抿著啤酒,卻又不敢多喝,還不得不小心的將粘在假胡子上的酒水擦掉,以免偽裝失效。

不同于以往,在格爾曼的強烈助攻下,他已經成了風暴教會和拜亞姆殖民政府的頭號通緝對象,僅次于幾位海盜將軍。

該死的瘋子,要不是他非要讓我去向風暴教會仍什麼通報,我哪需要出來喝個酒還花半個多小時作什麼偽裝?

一個星期內,他的懸賞金已經從3000鎊漲到了4500鎊,但是序列卻原地踏步沒變,現在不知風暴教會的代罰者,就算其他有實力的海盜見了他,都會想餓極了的狗見了肉,恨不得生吞活剝。

仔細想想,自從跟了格爾曼這個瘋子,唯一的好處就是分了賞金五百鎊,還有知道了「縱火家」下個序列主材料的下落。

格爾曼在班西屠了一整個「獵人」小隊,其中不乏「陰謀家」!

就是不知道那家伙會不會賣給我達尼茲望了下酒吧的盥洗室,見格爾曼還沒出來,又低下頭,算起了自己需要賣幾套房子才能湊夠主材料的錢。

當然,這位知名海盜算來算去,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把自己頭賣了,是湊錢最快的方法。

「剛才沒有人來。」

一臉陰冷的克來恩坐到了達尼茲對面,听著知名海盜盡職盡責的匯報,自己又毫不遮掩的環視看了一圈。

「呂西安•諾威在這里?」

「當然不是」達尼茲瞥見克來恩眼中的冷光,趕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他那種小人物我當然不知道,但是從你描述的地方,還有附近海盜的傳言,擅長使用植物的女海盜最近經常會光臨這處酒吧。」

「你知道,海上非凡者雖然不少,但還是少數,擅長戰斗的序列七在一般海盜船都可以擔任船長了,這麼想,那個女的經常來這里也不刻意掩飾自身特征,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記得你也是序列七克來恩掃了眼達尼茲,知道不能將他的實力當作普遍認識,手指輕點,看向了吧台方向。

「這里哪個是老板?」

「什麼?」達尼茲沒跟上對面的思路,不由一愣。

見沒有回應,克來恩干脆起身,直直走向了吧台,好不避讓的從幾個正在交談的海盜間橫穿而過,擠開了正在買酒的壯漢,莽撞的舉動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看向了吧台方向。

感受著身後的目光,克來恩嘴角緩緩翹起,目視著手掌想要模向桌底的酒保,上前一步,提前抓住對方的手腕,反扣在那酒保的頭上, 地一下砸了下去。

砰!

喧鬧的酒吧頓時安靜了。

酒保頭顱與桌板劇烈撞擊的聲音震動了整個酒吧,許多客人條件反射般蹲下,經驗極為豐富。

等到他們發現後續沒有槍響,沒有火球奇異亂飛,才試探從桌下探出頭來,只停了一秒,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呼喊聲就響徹了整個酒吧。

海盜和冒險家們歡呼著,期待更激烈的沖突爆發。

「殺了他!」這是已經喝多的。

「按住那個混蛋,別然他跑了!」這是酒吧老板惱怒至極的大嚷。

「瘋子,絕對是瘋子」這是達尼茲——他倒不怕格爾曼•斯帕羅栽在這,只是擔心慌亂中自己會暴露真容,引來代罰者,壞了船長的大事。

種種喧雜間,克來恩視線冰冷的看向了酒吧二樓一臉慍怒的老板,蓋在酒保臉上的手掌輕輕一撫,已經昏迷的酒保臉頰青紫悄然消失,腿部紅腫起來。

身著黑衣的冒險家一步一步對著二樓方向走去,冷靜坦然的步伐和不經意間釋放的惡意震懾四周,整個酒吧又快速安靜下來,噤聲看著這冒險家跨過一群失禁的酒吧保鏢,對正沖著自己的槍口孰視無物,走到了早已動彈不得的老板身前。

他一掃老板身旁的兩名壯漢,鉑金色的光暈染了雙童,僅是注視就讓兩名身高接近兩米的男子昏厥倒地。

「你是這里的老板?」

「是」酒吧老板雙手後撐著桌子,打顫的腿腳軟的像面條,一晃一晃。

「你知道這個人嗎?」

一張速寫擺在了老板眼前,一瞬間,老板彷佛又回到了被紙上那個女海盜威逼的夜晚,惱怒自己運氣不好的同時,又惶恐到幾乎不能自理,顫抖的雙唇吐不出一個字來。

好像作過火了克來恩忍住嘆氣的沖動,「蠕動的饑餓」合攏了掌心張開的大嘴,右手緊握的手杖陰影消退。

「知道這個人嗎?」他又問了一遍。

「知道,知道!」只覺得肩頭壓迫稍減的老板大喊道,冷汗打濕了額頭。

他抓住機會,幾乎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也沒有管酒吧里被嚇得怔住的海盜和冒險家,越說越多,知道被恐懼打壓的理智回流,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些什麼,苦苦支撐的雙手雙腳瞬間喪失了最後一點力量,癱了下去。

完了,那個女的絕對會殺了我,她絕對干得出來恍然間,老板向上望去,對上了眼前陌生冒險家的冷眼,嘴巴緩緩張到了極限。

「這里哪個海盜殺過人?」

冷面的冒險家突然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問的腦子空空的老板如凋塑般定在了原地。

哪個海盜沒殺過人?

面對著這個近乎廢話的問題,老板不知從哪里擠出了一分力氣,猶豫了一會,顫抖的手指指向了一個平常與自己關系不好,又不是掌握奇異能力的海盜。

被指到的海盜瞬間暴怒,但轉瞬一股難以描述的恐怖鎖定了他。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只記得自己被一雙沒有溫度的褐色眼眸盯住,隨後沸騰的陰影與虛幻大嘴便抽出了他的筋骨血肉,陰影浪潮褪去,地板上只剩下了一灘如泥般的爛肉。

大範圍的幻術遮掩了這一切,得到滿足的「蠕動的饑餓」不再放肆,克來恩也抓著這個機會,一把拖住了達尼茲的領子,消失在了酒吧門口。

等酒吧內眾人反應過來,只見紅、白、黃混雜的肉泥湖了一地,靠的最近的幾個海盜嘩的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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