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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張 只狼但沒完全只

思緒被強制打斷,鋪天蓋地的幽暗襲來,慌亂中克來恩只來得及閉上了眼楮,強烈的深沉就包裹了他的靈體,剝奪了他除呼吸之外的一切權力。

不知過了多久,那無光無聲的黑暗突然晃動,他隱隱約約迷迷湖湖的有了點感覺,捕捉到陰冷之風拂面後的刺骨。

等他雙腳再次感到實感時,他發現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這是哪?

念頭一點點擺月兌凝固,克來恩緩慢睜開了眼楮,只看見右手的「替身」正散發著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完整浮現的「愚者」符號彷佛正對抗著不知名的力量,碎開了道道裂痕。

卡察。

隨著腦海中一聲輕響,克來恩頓時感到四肢滯澀,完全擺月兌了蓋在眼前的模湖,看清了天空中揮之不去的永恆迷霧與躲在天幕角落的一輪緋紅。

已經有豐富穿越經驗的克來恩並未像第一次時那般慌張,只是近乎本能地收攏了被莫名引力吸起的靈體之線,勉強擺月兌了不明不白成為傀儡的悲慘下場。

「詭秘」的那個敵人不至于追到這里吧?

克來恩關節發響,顧不上繼續檢查自身狀態,先行打量起四周,確認所處的環境。

看著一半正常且有人影走動,而另一半更多是被焦黑和平滑切面毀去了整體結構的殘垣斷壁,克來恩目視著眼前割裂感十足的小鎮,謹慎地沒有動彈。

他曾在值夜者的文獻中讀到過,在第五紀初期,許多不幸與失控1級封印物做鄰居的小鎮,即使在被封印物完全毀滅後,也會詭異的保持表面上的正常,引誘著無知的外來者進入。

「替我向安提柯問好」

等待了一會,發現四周依舊平和,遠處人影也未向自己靠攏的克來恩默默重復著那位「寧靜之刃」最後意義不明的話。

他掃了眼離自己較近的一處破敗小屋,再三確認佔卜與靈性直覺都沒有反應後,試探推開了房門。

草木搭建的房間內,一張缺了角的木桌就是這間房屋的全部內容,表面蓋著厚重的積灰、。

克來恩左右顧盼,確認沒有人後,熟稔地逆走四步,想要通過登上灰霧的方式,打破現在一無所知的困局。

畢竟和「詭秘」那個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家伙聊一聊,也比自己在這里冒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瞎逛要好得多。

「福生玄黃仙尊。」

他自信地向後邁了一步然後可恥的滑倒了。

顧不上疼痛,察覺到不對勁的克來恩順勢翻滾,對著耳邊緊忙喊了起來。

「詭秘?」

「詭秘!」

破敗房間內一如他推開時安靜,就連桌子上的灰塵都仍靜靜的躺在那里,彷佛這里的歲月早已凝固,不會因外來的因素而走動。

「這」克來恩傾听著窗外的風聲,眸光一縮,呆滯了幾秒。

這是他第一次被切斷了與「詭秘」之間的聯系。

可是「詭秘」是造物主時期就存在的真神,還能有什麼力量能阻隔她?

「周明瑞?」他想了想,換了個方式朝耳邊叫道。

話音剛落,彌漫在整個小鎮上空的迷霧頓時陰沉,緋紅之月躲進了雲層,整座小鎮都陷入到極端寂靜之中,就連原本透過窗框能看見的模湖人影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抗拒的寒冷。

「別喊了,你難道真想把山頂上的那位喊醒,然後帶著我一起去冥界報道?」

一團散發著熱量的火堆憑空出現在了克來恩眼前,他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卻發現整座小屋都在止不住發出悲鳴,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抓著屋頂,將草屋整個抓了起來。

克來恩對視著那只抓著草屋的巨大魔狼,模了模突然萎靡的靈性預警,表情呆滯地打了個響指。

魔狼看了他一眼,空閑的一只手伸入空氣,下一刻,一片異常清晰的星空出現在了一狼一人頭頂,與四方涌來的冷霧對抗起來。

做完這一切,這只魔狼才抽出空說道︰

「你難道不能消停一點嗎,周明瑞閣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克來恩童孔地震,茫然地看了看沒有火焰出現的右手,又看了看那片有些熟悉的天空,心中的不安反而消失了許多。

「你不也知道我的名字嗎?」

魔狼哼了一聲,如小山般的巨大身軀爬了下來,激起一陣塵灰。

她望著遠處退回山頂的刺骨冷霧,撤去了頭頂的星空,最前端的雙爪合攏,許了個願。

「我希望能暫時隔離這處土地。」

空氣無聲浮動,雖然沒有出現什麼明顯的變化,但克來恩還是感到冥冥中環境發生了某種改變,只是依舊沒有放松對自身靈體之線的掌控。

「請原諒我的魯莽這位魔狼閣下。」克來恩遲疑地瞧了眼一臉咸魚的魔狼,決定還是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套取一些情報。

「我並不知曉您的名諱,就像我不知道這里到底是哪一樣。」

「不知道?」

魔狼突然抬高了聲音,頗為人性化的挑了挑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克來恩。

「你把我一個人拋在這里這麼久,還見過了芙蘭,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難道你沒有看過自己的聖典嗎?」

聖典?芙蘭?

她和阿曼尼女士認識?

看著克來恩一臉疑惑,她隨性不再解釋,轉而背誦起了那段沒經過自己同意就被加在「詭秘之神」最後一版聖典上的片段。

「位居末席的是另一位古神的子嗣,是‘毀滅者’的幼子,是扭曲年代里的王公」

「停!」

不知為什麼,再次听到這段描述,克來恩沒由來的感到一股濃濃的羞恥,他聯系著魔狼剛剛提到的各種信息,而爬在地上的魔狼也不再背誦,只是一副不爽地盯著他,似乎是在看他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

「您是安提柯?」

「是‘詭秘’座下的最後一位天使?」

克來恩試探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卻發現魔狼的表情忽然古怪,原本還算清澈的雙眼忽然閃過一絲痛苦與悲傷,彷佛有什麼東西正要從幻夢中醒來。

魔狼如小山般巨大的毛絨身體也瞬間垮塌,像融化的蠟燭般蠕動扭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只蒼白手掌就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由魔狼化做的瘦削青年痛苦的捂著半邊面孔,表情猙獰。

她單手將克來恩提到半空,濃縮著一片幽黑的眼眸瞪著這個一臉驚恐與茫然地年輕人,越是在他眼中看到不解,就越是感到憤怒。

青年長者一簇簇粗黑短毛的臉頰因怒火扭曲,打破了既蒼老又青春,既理智又瘋狂的矛盾美感,只剩下了絕對的怨恨。

「夠了!」

「安提柯周明瑞,你看看你把我變成了什麼樣子!」

青年提著克來恩一步步走到了被阻隔區域的邊界,強硬扭轉他的臉沖向了遠處的小鎮,咬牙怒吼道︰

「你看看這座城鎮,看看你把這里變成了什麼!」

「你把我囚禁在這里,強加給我玩笑般的使命,把我的命運和那具瘋肉聯系在一起,不斷向我灌輸著你那些混亂且沒有意義的回憶,試圖同化我的思想還美名其曰是靈性的延申!」

「你的國度不是以仁義自居嗎?」

「我怎麼沒在你身上看到一點對我的,對我們姐弟的仁義!」

「等等」克來恩捕捉到青年口中那個不尋常的單詞,雙手掙扎著想要掰開扼住自己延後的蒼白手掌,卻沒能撼動一絲一毫。

青年似乎是吼累了,又似乎是在醞釀著更大的憤怒,她主動松開了抓著克來恩的手,被瘋狂佔據的臉龐恢復了一抹平靜。

「你不是忘了我是誰,不是想要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我可以告訴你。」

感受著腦內兩種截然不同人生與記憶帶來的踫撞,屬于古神之子的意識短暫奪回了主權。

她看著被自己的緊緊束縛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克來恩,半白長發隨風揚起,蒼老與青春同在的五官面色鐵青。

「我是被你強迫接受了舊日記憶的安提哥努斯。」

「而這里是被你和‘黑夜’毀滅的夜之國,也是曾經這個星球還被稱作地球時的一座無名山峰。」

貝克蘭德東區邊緣外,由豐收教堂搭建的臨時救治點。

埃姆林•懷特穿著教士袍,站在支在帳篷外的大鐵鍋旁,時而往里丟著不同的草藥,時而側目瞥一眼不遠處被官方非凡者堆積在一起的尸體。

他攪拌著已經鐵鍋,等待著水面沸騰,英俊但不夠陽剛的面容眉頭緊皺。

豐收教堂離東區並不算遠,昨天午夜,憑借著血族出色的嗅覺,他就已經聞到了來自東區的刺鼻氣味,但從未想過這附近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在風暴教會大主教的颶風清掃了東區上空霧霾的第一時間,他就被烏特拉夫斯基主教拉來了東區邊緣,在與黑夜女神教會友好交流後,取得了搭建臨時救治點的許可,然後一直工作到了現在。

當他看著一批批被疾病折磨的平民從東區走出時,他還算平靜;當看到官方非凡者緊隨其後抬出了數不完的尸體時,他也只是頭疼接下來的工作估計會一場麻煩。

但當看到今天凌晨被蒸汽教會偷偷運出的大量「惡魔」尸體時,埃姆林震驚了。

昨晚東區到底發生了什麼?

作為每天在家和豐收教堂間兩點一線的普通吸血鬼,他只是曾隱約耳聞貝克蘭德最近有「惡魔」出現,還暗自慶幸過豐收教堂里足夠安全,還有神父保護,從來沒想過竟然會冒出來這麼多「惡魔」,更不敢想這些「惡魔」竟然將東區幾乎禍害成了死城。

難道末日真的要來了嗎?

埃姆林想起了始祖的神諭和不久前那位灰霧中的神靈,在激烈的不安下,發起了呆。

「草藥還沒有準備好嗎?」

忽地,一道醇厚的嗓音拉回了吸血鬼漸漸飄遠的思緒,埃姆林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緊忙看向了身後。

「現在就可以分裝。」

說著,他拿起提前準備好的瓶子,按劑量盛入了足夠的草藥。

雙手繁忙間,他匆匆掃了眼身旁的高大身影,有些猶豫道︰

「神父,東區到底死了多少人?」

剛剛安撫完難民的烏特拉夫斯基主教擦了擦手,低頭回答道︰

「王國官方還沒給出具體的數字,但從黑夜教會那里給出的消息來看,這可能會佔據東區近三分之一的人口。」

三分之一!

埃姆林盛裝草藥的手一下僵住了,不過他很快繼續工作,只是血紅雙眼中的震驚久久不下。

他記得之前一個記者的報道曾寫過,東區現在至少有135萬的居民。

而三分之一,也就是說那個離他現在只有不到兩百米的地方,在一晚上死了40萬人

「這一共是五十瓶。」埃姆林聲音突然悶了許多,他把自己拿不完的藥劑塞到了神父手中,兩人一並向帳篷走去。

簡易帳篷內,一個個破爛的被窩和報紙堆滿了地面,甚至帳篷外還堆著許多像這樣的小窩,上面躺著或沉睡不醒或痛苦申吟的瘟疫感染者和傷員。

埃姆林和烏特拉夫斯基神父合作,各端著部分藥劑,從兩個方向開始分發。

過了好一會,終于發完最後一瓶藥劑的埃姆林不太平靜地接受完一位傷者的感謝,默默 回了神父身邊。

他瞧了瞧仍看不出多少表情的神父,抱怨的話堵在嘴邊卻說不出來。

「神父。」

烏特拉夫斯基主教邊數著懷中的瓶子,邊看了過來。

「你應該知道這里面沒有幾個是母神的信徒。」

「當然。」烏特拉夫斯基神父微微笑道,「但這並不妨礙我們的工作。」

「他們同樣是生命,無辜的生命。」

他看著埃姆林,接過瓶子,轉身向一鍋沸水走去,將手中的瓶子全部放了進去。

「所有生命都是母親的孩子,雖然聖典教導我們生命不過是誕生再到回歸土壤的閉環,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忽略中間同樣重要的部分,生命的旅途。」

「無辜的人們被災難奪取了進行旅程的權利,而我們的使命則是幫助那些還有機會回歸旅途的人們,這也是在履行母神的教會。」

看著神父虔誠的贊美母神,埃姆林嘴唇動了動,沒能說出什麼反駁的話,只是重新將視線投進了帳篷內那些或命不久矣或日後大概率落下病根的可憐人們。

埃姆林•懷特,你就是啟示中提到的關鍵之一。

在領會災難帶來的傷害後,或許那才是你回答我這個問題的真正契機。

曾來自不同高位者的話在埃姆林腦中回蕩響起,他閉了閉眼楮,嘴角想要上揚,卻很難再找到剛被宣布是「救世主」時的喜悅。

埃姆林抿了抿嘴,勾起一抹苦笑。

「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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