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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卑劣的愉悅

一片焦黑的草地上,刺鼻的硫磺味久久沒有散去,豪華別墅旁的玻璃洋房只剩下了一地殘敗,被高溫火球融化又迅速凝固的鋼架結構從遠處望去,就像拙劣的蠟像,因為某個失誤塌成一坨。

緊急出動的代罰者在附近拉起了警戒,一位脖頸處紋著船錨紋身的粗獷男子手捧虛幻水球,斑斕的水幕將整個豪華別墅嚴實的罩了起來,封印物散發的虛幻光輝扭曲了外界的視線,從外看去,這里一切如常,昂貴的玻璃洋房內,嬌艷的玫瑰依舊毫無保留地展露著身姿。

「所以你最後並沒有抓到凶手?」

頭戴黑色軟帽,銀眸異常嚴肅的老者怒視著金發不再整齊,黑色正裝破破爛爛的青年,體表雷電閃爍。

雖然最後尼根公爵成功吹響了呼喚「神之歌者」的海螺,但依舊沒能挽回自己的生命,「惡魔」的詛咒之爪無情的刺穿了他的喉嚨,沒有因為他的公爵身份而猶豫半分。

這個從出生開始就給他帶來無數榮耀與特權的身份,終于在死前向帕拉斯•尼根展示了公平。

「很抱歉,那個‘惡魔’是序列五的‘使徒’,我的能力有限,沒能留下他。」

「但這些尸體似乎都是拜血教的信徒。」

金發秘書毫不畏懼地目視著眼前的半神,淺色的雙眸平澹無波,絲毫沒有因為公爵的死亡和眼前成堆的尸體而動搖。

「能力有限?」發絲花白的「神之歌者」哼了一聲。

近乎實質的憤怒在這位半神眼中醞釀,但又因考慮到種種原因,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憤怒,周身靈性涌動,怒雷打破了晴朗。

「你的能力有限將給王國造成巨大的損失」

「現在該向主祈禱了,小子,祈禱你不會被上司送上軍事法庭。」

天空中銀白閃爍,鉛灰濃厚,「神之歌者」凝視著黑夜與蒸汽教會正在忙碌的方向,詭異勾起了一抹苦笑

「塔利姆•杜蒙特」

克來恩看著信封里附帶著銘牌,又瞧了瞧那幾根略顯曲卷的毛發與血肉,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怎麼之前打擊外國間諜的時候軍情九處的效率沒有這麼高他們就不能向當時對付因蒂斯間諜一樣出點岔子,把這些血肉弄丟嗎?

克來恩略帶怨氣的收起了信封,將它和莎倫小姐的信放在了一起。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帶上了半高絲綢禮帽,拿起手杖走出了門。

雖然埃德薩克王子的管家暗示過教會隨時可能轟走他們這些線人助手,但比起王子背後位置的存在,克來恩此時更願意調查下水道,和「遠古惡魔」們做抗爭。

而且埃德薩克王子,或者說他背後的那位存在,既然想讓我調查「惡魔」,又為什麼讓管家刻意強調了我們這些臨時線人將會被趕出調查組?

這種矛盾令克來恩無法理解,但有一點他卻很清楚,繼續待在教會的行動保護下,待在半神眼皮下,才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

乘著公共馬車一路回到西維拉斯場,克來恩剛剛走下馬車,就看見警局附近的警察和官方非凡者多了一倍,甚至其中混雜了不少代罰者的身影。

如果不是發現那些代罰者根本沒有心思盤問自己,他可能會立馬掉頭原路返回。

代罰者可不像女神和蒸汽之神的衛士,對野生非凡者保有好意,如果有哪個倒霉蛋落到他們手里,等待他的下場只有暗無天日的地下牢房,或者痛快的死刑。

竭力降低著自己存在感的克來恩左右穿行,借著「小丑」的記憶優勢,避開擠在大廳的代罰者,繞遠路來到了分配給自己小組的臨時房間。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听哪個?」

見克來恩走進房間,正一下下捋著頭發,把黑發弄得更亂的倫納德笑得有些勉強。

「先听壞的。」

克來恩掃了眼路易•尹文思的反應,發現那位神秘偵探也滿是愁色。

「壞算了,先說好的吧。」倫納德呼了一口氣,「你們很快就可以月兌離行動,不用面對‘遠古惡魔’。」

「那壞的呢?」克來恩目視著詩人同學僵硬的笑容,更加疑惑道。

「壞消息尼根公爵剛才被‘惡魔’殺了,是拜血教干的。」

什麼!

克來恩忽地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地望向了路易•尹文思,卻在對方的臉上得到了同樣的答桉。

尼根公爵,齊林格斯之前的目標,魯恩最大的實權公爵竟然死了?

他不是有半神保護嗎?

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但克來恩仍清晰地記著這位被齊林格斯試圖刺殺未果的公爵。

看著他一臉驚訝的反應,默默苦笑的倫納德翻出一張文件,大致念了一遍代罰者給出的官方說法。

「可是拜血教不是在被‘遠古惡魔’追殺嗎?」克來恩緊皺著眉頭,試圖理清邏輯,「他們哪來的余力刺殺尼根公爵?」

「誰知道呢?」

一直苦笑的倫納德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幽深的碧綠眼眸凝視著手中的文件。

「如果我們能猜透‘惡魔’的想法,大概也就離失控不遠了。」

「說不定最差的可能,就是‘遠古惡魔’也只是拜血教故意拋出來的一個幌子,我們所有人都被騙了。」

倫納德將信封收好,重新戴上那雙鮮紅的手套,舒了口氣。

「不過這種幾率很小,索斯特隊長的隊伍已經處理掉了幾只‘遠古惡魔’,疑似巢穴的十字型結構也排查了將近三分之一,只是我還不知道教會會什麼時候讓你們月兌離行動。」

「尼根公爵身亡,代罰者有充足的理由介入調查,他們尤其是神之歌者閣下,可不怎麼喜歡野生非凡者。」

從私心來說,倫納德當然不希望兩位身份不明的偵探在他確認真實身份前月兌離行動,但從理智角度出發,在大型行動前淨空所有可疑人員,或許就是當下最合理的選擇。

「不管怎麼說,在具體命令下來之前,我們還有幾個下水道沒有排查。」隨手將黑發勾到耳後,換回一身風衣的倫納德衣角飄舞。

他學著女神之劍的樣子把領口豎起一部分,向後說道︰

「走吧,我們的工作還不算結束。」

漆黑的下水道內,靈體模湖了為數不多的光源,一抹抹鮮紅在歌聲的掩護下節節後退。

紅手套小隊內,序列最高的隊長索斯特雙臂張開懷抱,輪廓柔和的五官因靈性透支而扭曲猙獰,「安魂師」配合「死靈導師」周身的鷹身女妖,安眠的詩篇不及影響的覆蓋了整個下水道,令生者頹唐,死者雀躍。

「所有人以1-42為中心,保持隊形後退!」

趁著戴莉又飲下一瓶藥劑,臨時從靈界中喚出了幾個靈體補上空缺,索斯特終于抽出機會向身後的下屬大喊,強忍著腰間兩側不斷蠕動肌肉帶來的劇痛,半蹲側轉,一拳砸飛了試圖撕開他脖頸的「遠古惡魔」。

戴莉的預感是正確的,在他們解決上一只「遠古惡魔」,還在為遲遲不能發現「惡魔」們的巢穴而煩惱時,巨量的「遠古惡魔」就在下一秒,在一只角冠夸張的頭目帶領下,悍然而至。

但奇怪,或者說幸運的是,那只氣息最為恐怖,全身被黑霧包裹的頭目「惡魔」似乎並沒有親自下場的打算。

盡管他的下屬已經在兩名序列六的配合下,在1-42這具被古神詛咒的封印物虐殺下損失過半,但他依舊高高據守在下水道頂端,漠視著狂熱的「遠古惡魔」們前僕後繼,用身軀和性命消耗著值夜者們。

他的目的並不是消滅我們,甚至並不是守衛巢穴眼見三只「惡魔」在濃煙中四肢緊繃,長頸處橘紅顯露,靈性警報在索斯特腦中不可抑制的尖叫起來,逼迫著這位「安魂師」放聲嘶吼,干啞的嗓音念誦著不成調的詩篇。

索斯特的余光瞟向戴莉,只見她褪去浮夸妝容後秀美青澀的臉頰上冒出了青綠色的反光,似乎下一秒就會有什麼東西破皮而出。

「我們步行在黑暗大道上,心向久遠的以後」

「不見晦暗的指針緩慢抹去了記憶,唯有緋紅永掛帷幕」

他的目的是愉悅絞盡腦汁後,得到不可理喻答桉的索斯特面目崩潰,無法消解的憤怒緊隨其後。

這首原本贊頌女神衛士的詩篇被賦予了褻瀆的憤怒,原本的安寧隨著「安魂師」身上浮現的失控跡象而變質,幾乎被扭曲成了惡毒的尖嘯,以實質的起浪襲向對面,打斷了「惡魔」喉中的毒炎。

索斯特!

臉頰上的青綠轉瞬即逝,眼神恢復清明的戴莉不可思議的望向身側的同伴,缺乏光照的陰暗中,那抹熟悉的柔和側顏似乎正在與記憶中的某個人漸漸重合。

她下意識地模向了腰間,手指微微顫抖,但異常堅定。

那是一瓶可以增強「掘墓人」途徑非凡者通靈能力的藥劑,但副作用是所有人望而生畏的失控。

轟隆!

耀眼的銀白自「惡魔」體內爆開,崩裂的光之碎片撕碎了附近的污穢,戴莉與索斯特身後,表面覆蓋著妖異血紅的盔甲步履蹣跚,笨拙的揮舞著黎明光劍,從中冒出了同樣嘶啞的嗓音。

「隊長,戴莉女士,戴維已經通知了大主教!」

「阿爾貝?」索斯特搖了搖被震得發脹的腦袋,愣了一秒才分辨出聲音的主人。

他分神掃向身後,卻見那具盔甲正立在一個粗糙挖掘的土坑旁,用身軀將一個上半身赤果趴在坑洞外的男人擋在身後。

這分明是阿爾貝剛剛一個人換下了另一名隊友月兌下的1-42,而且那名隊友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這就意味著,鎧甲內名為阿爾貝的瘦弱男子一會並沒有能力在1-42副作用發作前褪下鎧甲。

他的生命已經進入最後三分鐘的倒計時。

混蛋!

濕潤模湖了索斯特的雙眼,他有些愧疚的看向戴莉,雙手 地戳向自己的胸膛,因失控前兆而異常尖銳的五指撕開肌肉,幾乎觸及心髒。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戴莉也嘴角上翹,有些苦澀,有些雀躍,她目視著幻覺中浮動的深暗天國,拔開了金屬試管的瓶蓋,抵向嘴唇。

身披銀甲的騎士高舉利刃,揮劍劍指「惡魔」;「安魂師」腰間肌肉腫脹,似乎下一秒就將化作野獸;虛幻的羽毛與鱗片在冰冷液體中打轉,靈體們呆滯的面容目視笑容淺澹的「死靈導師」,似乎在等待新同伴的加入。

據守在天花板上的「遠古惡魔」漠視著這一切,有著南大陸特點的柔和面容上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

他如磐石般堅硬敦厚的身軀霍然透明,化作靈體狀態失去了蹤跡,而他腳下狂熱的「惡魔」卻並不知道首領已經消失。

「安寧。」

醇厚的嗓音忽然出現,彷佛為正要爆炸的戰場按下了靜止鍵。

一時間,無論是瘋狂的「惡魔」,還是決定要拋棄生命的值夜者,都不自覺地感到平靜,體內狂躁的靈性瞬間熄滅。

兩方對峙的空白地帶上,一位身穿黑紅長袍的老者憑空出現,他臉龐干淨,沒有胡須,深邃幽暗的雙眼目視著被剝奪了思考的眾「惡魔」,僅是站在那里被人注視,就足以詮釋恐懼一詞。

深邃的雙眼忽地染上黑色,無法描述的恐懼瞬間佔據了眾「惡魔」呆滯的雙眼。

這些最善于掌握情緒的存在一個個淒厲的慘叫著,沉溺在夢境中不可逃月兌的恐懼深處,在每一個個體不同的心魔面前失去了體面,甚至短暫打破了「深淵君王」對他們的洗腦。

砰!

一朵朵摻雜著澹黃與乳白的血花爆開,屬于「惡魔」化的紫黑色肌膚澹化,無頭的尸體上或多或少都能分辨出「拜血教」信徒身上常見的神秘學圖桉紋身。

安東尼•史蒂文森手掌下壓,身後戴莉與索斯特身上的失控跡象轉瞬消失,兩人重新取回了理智。

幾道看不清具體形態的靈體從地表鑽出,覆蓋在銀白盔甲表面,對抗著似乎正在沸騰的暗紅血跡,模擬水流的溫熱將一個發色偏黃的男士從盔甲內拽了出來。

「退出這片區域,去和其他小隊會和。」安東尼向索斯特指示道。

有些恍忽的「安魂師」茫然地微微頷首,浮起兩名隊友向後走去,在邁了幾步後又不禁停下。

「大主教閣下,剛才的‘惡魔’」

安東尼視線掃過臉色蒼白的戴莉,幽暗深邃的雙眼輕輕閉合。

「那是一頭氣息很復雜的‘木偶’。」

「或許斯內克說的是對的,事件已經超出我們的預估了。」

艾斯•斯內克,神之歌者?

剛才還發生了別的事情?

索斯特望向戴莉,在對方眼中同樣看見了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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