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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兩敗俱傷

「光。」

金色的火焰再一次隨著紐斯的低語燃遍四周,狹窄的空間內,圓粗的炙烈光柱與滾燙焰雨交替顯現,將本就沒有多少活動空間的半圓形通道切割成了多個區域。

身披黑鱗,體態畸長的「惡魔」不斷在空中旋轉跳躍,尖利的彎鉤形骨爪死死的扣在水泥牆壁上,四肢並用飛快移動著。

被狂暴佔據的血紅童孔頻頻環視四周,緊隨著躲在金色光流後的縴瘦身影,上下游動。

「焚燒。」

又一輪淨化之光從天而降,從戰斗開始就被偷襲,漸漸忍無可忍的「惡魔」張開大嘴,一道粗壯的硫磺火焰隨著「褻瀆之語」噴吐而出,在掠過口腔前端的一瞬間染上靈性詛咒,夾雜著硝煙的橘紅色轉瞬化作深紫。

「淨化!」

雙手再次撈起一捧聖水,借助翻滾躲開第一縷焰流的紐斯 地將太陽短杖橫在身前,配合著向身前扇形撒開的聖水,一道前所未有的神光從他眼前升起,不同于原本的稀薄色彩,這道相對狹小的光柱只堪堪擋住了紐斯的軀干,配合著聖水鏈接成牆,死死的擋住了宣泄怒火的火龍。

不同于燃燒靈性的「魔女」黑炎和接近生物本能的巨龍龍息,「惡魔」的吐息更傾向于非凡能力與生理技能的結合,雖然結合了兩者的優點,只是會根據「惡魔」種類的分別略有擅長,但這也意味著它同樣受限制于兩者的弊端。

比如說現在,在巨量噴吐焰流後,這只勉強達到了序列六層次的「遠古惡魔」再無短時間內重新吐息的可能,但在狹小的空間內,不算稀薄的硫磺已經填滿了通風極差的管道,只要一點火星,就可以徹底點爆這里。

這也是這只「遠古惡魔」不計代價傾瀉所有吐息的原因。

不再泥濘的地面上,紐斯微微活動著滿是焦黑的雙手,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正收攏火息,重新擺好架勢的「惡魔」。

再有幾秒鐘,這里尚存的聖光與火焰都會因缺少靈性支持而消失,再加上我手中的太陽短杖並不是包含非凡特性的物品,雖然幾乎不用考慮負面效果的問題,但與之相對的,就是這只僅是使用就會給我帶來傷害的短杖,每一次使用都要消耗大量的靈性

簡單來說,我可能要玩完在這了理清現狀後,紐斯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屬于「冷血者」的無機質漸漸褪去,人類的情感重新佔領高地。

在天花板上的「遠古惡魔」撲過來的一瞬間里,他想了很多。

他因厭惡而逃離家族,因恐懼而不敢融入正常社會,一直游離于群體之外,被人視作異類,如果不是造物主看他實在太可憐,將可愛的天使推到自己身邊,讓他第一次嘗到了溫情的美好,大概他遲早還是會走上晉升的道路吧。

科塔娜未婚妻的樣貌逐漸清晰起來,忍著再一次開裂的傷口發出的劇痛,紐斯嘴角勾起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他忽地抄起原本已經放松的短杖,雙手決絕的轉動杖身,一道寒光緊跟著動作閃過,飛快掠過只剩下一點,幾乎干涸的聖水坑窪,刺向了前方。

「抱歉,你長得太丑了。」

滾燙的血液噴灑過滿是硫磺氣味的空中,形如鷹鉤的尖銳利爪撕開了紐斯的大半個肩膀,森森白骨與鮮紅肌肉之間慘兮兮的僅剩下幾根縴維連接。

但此時「遠古惡魔」與爬行類極為相似的細長臉龐上,不是的手的狡詐也不是瘋狂的譏笑,反而是無可形容的猙獰佔據了全部,一柄利刃正正刺中了他的眼眶。

「滾,遠點!」

幾乎被「惡魔」尖爪撕開的右臂月兌力低垂,同樣一臉猙獰的紐斯大吼一聲,腰部側身發力,眼神一凝,狠心向反方向轉動,任由卡在骨縫中的利爪扯下了右臂,同時左臂與緊握短杖握柄癱軟垂下的右拳相握,頂著短杖末端繼續發力,怒吼著將還漏在「惡魔」左眼外半截的利刃與附著在刃側的聖水全部推了進去。

「光!。」

簡潔到只有單音節的古赫密斯語單詞壓榨著紐斯早已干涸的靈性,深紫色的肌膚覆蓋了右臂撕裂傷被詛咒染黑的部分,頂著靈性透支帶來的失控先兆,紐斯雙腿忽地發力,在「惡魔」的另一只爪子襲來前向後跳去。

他臉上掛著前所未有的暢快笑容,對視著「遠古惡魔」僅剩的獨眼,相互看起了彼此眼底的瘋狂。

我終究還是一個「惡魔」

轟!

粗壯的聖光從天而降,熾白吞噬了一切,照亮了永無白日的下水道

下水道通道內,墜在隊伍最後方的倫納德默默打量著前面兩個左顧右盼的同伴,試圖想要搞懂他們到底在干什麼。

雖然他作為剛剛加入紅手套的新人,以前在廷根的時候沒有多少機會了解更多的非凡知識,但在他的印象里,就算是「不眠者」的序列六「安魂師」,應該也沒有除了驅使靈體之外的偵察手段。

更不用說「安魂師」比起同樣能與靈交流的「死靈導師」相比,只能馴服一些相對羸弱,剛剛成型的靈體,基本沒有什麼戰斗力。

所以路易•尹文思,或者說這個偽裝成路易•尹文思的家伙到底是在用什麼手段探索?

那個夏洛克•莫里亞蒂應該也才是「佔卜家」的序列八「小丑」,我原先和克來恩一起行動的時候,可沒見過他有什麼只是看看就能發現敵人行蹤的能力啊

你說是吧,老頭?

老頭?

倫納德偏了偏頭,等了好久也沒有听到回應。

我記得老頭是能听到我的心聲的啊倫納德掃了眼還在仔細偵察附近的兩人,深吸一口氣,壓低嗓音就要再次重復道︰

「老」

「行了,別叫了。」帕列斯略顯無奈的蒼老嗓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倫納德。

她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要擔心寄生時會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存在。

「安魂師」和「小丑」,呵

帕列斯干笑一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干脆避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詰問起了倫納德。

「你是很想讓他們知道我的存在,把你舉報給教會嗎?」

「當然不是。」疑惑被噎在喉嚨里的詩人同學捂著嘴巴,委屈的搖了搖頭,但又有些不服氣,還想要辯解。

忽地,還未等倫納德再次側頭捂嘴,走在最前方的鄧恩突然停下了腳步,看向一個方向,暗紅色的雙眼好像有一瞬間化作了一片漆黑。

「你能看到那個方向的東西嗎?」

順著鄧恩指著的方向,克來恩湊到牆邊,上下齒清砰,無聲開啟了靈視與靈體之線視角。

他嘗試激發著「替身」的最大距離,薄弱的微光在手背騰起,又在幻術的掩護下,克來恩閉上雙眼,視點漸漸拔高,終于捉到了游離在邊界的幾根虛幻絲線。

「不是很遠,大概直線距離有90米左右。」

他沒法掌握對方的靈體之線,就算這件封印物是出自「詭秘」之手,也僅僅能彌補克來恩與真正「秘偶大師」之間的差距,最多控制五米之內的靈體之線。

鄧恩微微頷首,暗紅色眼童中的漆黑又閃爍了一下。

他看向倫納德指了指自己。

「我們向哪個方向靠近,進入你的控制範圍後,你直接嘗試入夢控制目標,我負責近距離接觸。」

「在‘入夢’狀態下‘夢魔’不能移動,這你應該是知道的。」

倫納德眉頭微皺,雙臂環抱在一起。

「或許我可以背著你。」

鄧恩想了想,認真的點了點頭,似乎真的想這麼干。

反正他無論是「入夢」還是控制「黑暗」,都不會影響自身的行動,而且還有一份「隱修士」特性制作的封印物,就算是利用影子,也能帶著失去意識的倫納德快速前進。

被提議驚到的倫納德微微張開了嘴,他一臉震驚的望著鄧恩,彷佛是在考慮對方怎麼能想出這種方法。

「或許,我們可以先放棄‘入夢’,等到真正見到敵人後在嘗試控制也不著急。」

一直沉默不語的克來恩單手提起手杖,將依戀左輪掛在外套下擺,打破了僵局。

已經完成最後調整的他迎著兩人的目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如果我們發現的真的是那位安德雷先生,他不過是‘罪犯’途徑的序列八,我們完全有機會在短距離內直接制服他,可能根本用不上拉他入夢。」

克來恩望著若有所思地鄧恩和眉頭稍稍放松的倫納德,剛想在說什麼,靈性預感卻先他一步做出了反應。

模湖的畫面反饋忽然襲來,神經條件反射般緊繃的克來恩重新看向有靈體之線飄蕩的方向,一道經過幾次折射阻撓,早已不算強烈的白光照亮了水泥牆壁腳下的苔蘚,

「先生們,」這位「魔術師」沒有多少笑意的「哼」了一下,略顯嚴肅的開了個玩笑,「我想我們要快點了。」

這里是貝克蘭德,是風暴教會強盛的國家的首都,別說「太陽」途徑的非凡者,就算是「太陽」領域的非凡物品都非常稀少。

剛才的白光和隨之而來的溫熱氣息,分明就是「太陽」途徑的特征。

相互對視後,三人迅速達成了共識,跑動的過程中,剛才不滿安排的倫納德默默听從了服從,重新退到隊伍最後,左手蓋著右手手背,似乎在醞釀著別的力量。

愈發狹窄的下水通道內,克來恩三人每跑過一個轉彎,空氣中刺鼻的硫磺味就更重一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們,等在前方的敵人確實就是「惡魔」。

隨著距離靠近,鄧恩奔跑的速度漸漸放慢,落到了克來恩身後,他推了推從鼻梁上快要滑落的眼鏡,雙眼刷的一下染上了漆黑,五官沉入陰影,恍若隱匿在面紗之後。

一只血紅色的戒指被鄧恩從衣兜內取出套在中指,濃郁的陰影配合著更傾向于概念的「黑暗」,瞬間活躍起來,一道道微弱的漣漪轉為「波浪」,游過有光照阻隔的曲折,快速滑向了遠處那兩道虛實不清的氣息。

「隱修士」的能力落在身後的倫納德有些驚訝,但此時還是按照提前商議好的流程,抽出了自己的配槍。

他熟稔的單手換彈,還未嘗試尋找目標,就見跑在最前方的莫里亞蒂偵探停住了腳步,一臉凝重的望向右側,視線穿透牆壁。

這位自稱只是「小丑」的偵探右手 地合攏,眼中的糾結一掃而過,一道明亮的焰流忽地從他兜中騰起,吞沒了整個身影。

隔著一個轉彎的另一支通道內,四處彌漫的硫磺氣體突兀凝滯了一秒,隨後浮炎與小範圍的爆炸再次照亮了這里。

被爆炸產生熱量撕碎的紙屑飄散在空中,陰影濃郁的角落處,一張染上焦黑的紙人碳化消碎,借助替身規避了傷害的克來恩緩步從火焰中走出,經過偽裝的淺藍色眼童 地一輪,停在了一道靠近通道出口的身影之上。

瘦削的身體上罩著看不清原本色彩的衣物,焦黑與深灰改在肌膚的每一個角落,除了傷口處觸目驚心的神紅外,幾乎再看不見其他色彩。

雖然面容已經全然模湖,但克來恩的直覺告訴他,那個暈厥在地上的人就是紐斯•安德雷。

錚!

金色的硬幣從手中騰起又落下,正面的數字也從側面證明了克來恩的直覺。

所以他也受到了襲擊?

這位安德雷先生確實是拜血教的人,但他的是被追殺的那一批?

克來恩謹慎的站在原地,沒有貿然上去探查安德雷的具體情況,他緩緩轉過身體,望向了通道更深處的黑暗。

彌散的硝煙還未沉澱,刺鼻難耐的黑色粉塵中,一只血紅色的邪光逐漸清晰。

只不過這藏在塵霧中的怪物似乎狀態並不很好,只是默默借著煙塵的庇護,不斷調整著身位,等待著給予眼前這人致命一擊的時機。

可惜,你的身上掛著的那幾根線已經出賣了你靈體之線視角下看得一清二楚的克來恩撇了撇嘴,左手利落拔出「依戀左輪」,對著那幾根虛幻絲線下的身影連續扣動扳機。

「緩慢!」

一道身上不見幾塊好肉的細長身影奔躍而出,強大的後肢力量支撐著他跳向了天花板,但缺了一部分的前肢卻沒能緊緊把握住這機會,僅有左爪勉強勾住了牆面。

在紐斯最後引爆的聖光下勉強幸存的「遠古惡魔」俯視著地上視線漠然地人類,止不住的呲著牙,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如果不是他近距離挨下了「太陽」途徑的燃爆,又在和紐斯的戰斗中消耗了所有吐息,短時間內無法再調動遠距離手段,他一定會撕碎地上的那個人類爬蟲。

嗯,這只「惡魔」沒有翅膀?

克來恩打量著掛在下水道頂部的那道細長身影,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在他的印象里,「惡魔」都應該是長羊角、背負雙翼、能丟出硫磺火球的那種,但這只「惡魔」顯然與他曾見過的那個不一樣,更傾向于威爾•昂賽汀所展示過的,古神法布提的風格,多了一絲巨龍的色彩。

但是誰家龍沒有翅膀啊克來恩又仔細看了看那只「惡魔」的後背,光禿禿,在經歷爆炸後鱗片缺失或外翻,總之沒有一塊好肉,看起來如同得了皮膚癬一樣,令人惡心。

抱著莫名的同情心,克來恩如已經表演落幕的「魔術師」般,沖著「惡魔」倒掛的方向微微欠身,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沉穩的腳步聲自他背後響起,還未等那只「惡魔」徹底理解這戴著挑釁意味的動作,他所在頂部的陰影忽地活了過來,數道粘稠接近實質的觸手束縛著他的四肢,陰影浪潮瘋狂沸騰,一根漆黑的尖刺砰的刺穿了他暴露在天花板陰影下方的月復部,搗碎「惡魔」與人類無異的柔軟內髒,擠著更像是泥漿的血污從背 刺了出來,深紅近黑的血液淅淅瀝瀝。

臉色平靜的鄧恩停下了腳步,不同于神情古怪又止不住壓制興奮的倫納德,審視著失去了生機的「惡魔」軀體,不禁疑惑道︰

「從未見過的‘惡魔’種類」

「或許這就是米切爾先生猜測的‘遠古惡魔’。」克來恩附和著點了點頭,快步走向暈厥在地上,已經被倫納德反剪手臂,帶上了手銬的紐斯•安德雷。檢查起了對方的傷口。

雖然不算熟練,但在廷根時,他也曾跟著弗來學過一些基礎的技巧。

小心翻動著紐斯滿是灼傷雙手,克來恩變戲法般抽出了一瓶純露,灑在了這位「冷血者」的傷口上。

「你在做什麼?」

倫納德看著若有所思地克來恩,收好手銬的鑰匙,也蹲在了旁邊。

克來恩將空了的金屬瓶收好,旋即指向紐斯手上隨處可見的燙傷,又指了指身後從天花板上被陰影觸手拽到地面的「惡魔」尸體。

「你不覺得奇怪嗎,這里剛才吸引我們的明明是‘太陽’途徑的聖光。」

「這些灼傷一般的傷口都是典型的‘太陽’途徑能力造成的傷害。」

克來恩站直身體,捏著紐斯一點毛發的左手配合靈擺,隨後看向了煙塵還未散盡的通道深處。

「我想我大概對這位安德雷最近的行蹤有頭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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