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爾思。」
下午四點還沒有來得及換下睡衣的佛爾思艱難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在塔羅會之前,她和休各自回了房間,不同于肯定在書桌前坐好的休,佛爾思果斷選擇了躺在沒有疊被子的床上。
有一說一,這個新換的被子好舒服,我又有點想睡了佛爾思轉了個身,放縱著自己下意識忽略新書還沒更新的事實扔到了腦後。
「佛爾思,剛才」虛掩的門被輕輕叩響,金發毛躁的休少見的側過了臉,確認佛爾思還和下午剛起床時一張茫然,才猶豫著走了進來。
「到底怎麼了,你不要管喊我的名字,我又不是‘正義’小姐,是‘觀眾’會讀心術。」佛爾思左手捂著打了哈欠,然後自顧自地看著被子表面的花紋,低聲呢喃道︰
「不對,‘正義’小姐應該才剛剛序列七,不能真正的讀心。」
听著好友著不著調的話,休皺了下眉,肌肉反射般說道︰
「其實‘觀眾’的序列八就是‘讀心者’。」
向下看了眼自己的剛剛換上的騎士服,大致還算干淨,休干脆坐到了佛爾思的床邊,頂著對方驚疑地聲色,墨綠色的雙眼緊盯著那片澹藍,似乎在尋覓某種。
「你為什麼要對‘太陽’說可以用‘治安官’的一份主材料來支付‘太陽神官’的配方。」
褐色的微卷長發垂在手邊,被好友看的有些發毛的佛爾思目光沒有想象中的飄忽,反而較為鎮定地雙手將休壓回了床邊,一口無所謂的語氣道︰
「反正我也不需要什麼非凡物品」
「那你可以讓他幫你找非凡武器,白銀城常年對抗怪物,應該並不難找適合你的武器。」休一臉堅定,步步緊逼。
又被噎了一下的佛爾思呼吸一滯,旋即忽地發力,條理清晰地反駁起了好友的觀點。
「可你覺得我像是會經常出去的那種嗎?」
「你覺得咱們兩個誰更容易遇到危險?」
「我還有這串手鏈,你有什麼,你的三稜刃嗎?」
一套組合拳已經把休問懵了的佛爾思悄悄松了口氣,隨後又怕好友反應過來,又加了把力,循循善誘起來。
「你看,我已經找到了序列八的配方,幸運的話材料也可以湊齊,而且不怎麼遇到危險,但是你還是序列九,經常在東區,很容易遇到危險,顯然這時候你比我更需要提升自保的力量。」
「而且就算我真的換過來一個非凡物品,我還要需要考慮負面效果,不如把一份主材料當作恩情送給你,這樣換來一個免費保鏢,還不用考慮溝通和負面效果,這不比非凡物品好?」
試探著順手揉了把休的頭發,佛爾思滿意的走下了床,拖著拖鞋就要走出房間。
「但是我現在手里的錢不夠。」
剛反應過來的休轉過了頭,頭上倔強的毛發一彈一彈,吸引了佛爾思絕大部分的注意力。
不過這確實是個問題佛爾思稍作思考,遲疑幾秒後,提議道︰
「或許你可以試著聯絡那個帶著金面具的人,反正今天晚上就是A先生的聚會,我可以把剩下的錢借給你,應該正好可以買下一件主材料。」
看出好友還有一些猶豫,佛爾思伸出一根手指,又搬出了一個這樣做的重要理由。
「不用很擔心,你忘了嗎,極光會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愚者‘先生的下屬,還有上次那個路過的半神閣下,那個身份不明的金面具就算有什麼陰謀,也輪不到我們處理。」
听著好友謹慎的分析,休暫時壓下了心中最後一絲猶豫與忌憚,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這個提議。
呼見休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深知好友性格的佛爾思暗暗松了口氣,隨後笑顏婉轉。
「好了,今天晚上吃什麼?」
「我覺得我們可以提前準備了。」
貝克蘭德,明斯克街17號。
二樓臥室中,剛剛結束塔羅會,靈性有些貴乏的克來恩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下次我要不要試著在起居室主持塔羅會,臥室的椅子太硬了,我的腰啊木制樓梯上,克來恩右手按揉著自己的後腰,緩步向下,骨骼伸張的舒爽中,沉寂的靈性直覺忽地緊繃起來。
他感覺到了一絲陰冷。
一樓樓梯口前,克來恩立刻開啟了「替身」,旋即謹慎貼上了牆,擋住了自己放在身後的右手。
緩緩環視眼前的空氣,幾根虛幻的靈體之線正從不規則的輪廓上蔓延,空蕩蕩的懸在那里。
略感緊張的克來恩突然怔了一下,意識到什麼後,背後的右手略顯僵硬的放了下來,尷尬的對著眼前的空氣問道︰
「莎倫小姐?」
缺少光照的起居室中,灰暗的半空一陣漣漪,不一樣的色彩漸漸填充透明,澹金的發絲垂在蒼白精致的面容旁,蔚藍色的眼眸中看不出多少情緒。
懸在半空的莎倫先是提著繁復宮裙行了個禮,隨後才惜字如金道︰
「合作。」
合作?
我們不是已經簽過公證書了嗎?
見克來恩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莎倫上下掃了他一眼,最後目光停在了那還懸在腰間的右手上。
「馬里奇想知道你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順著莎倫小姐的目光看去,發現自己的手還放在一個極為尷尬的位置上,克來恩輕聲磕了一下。
雖然他直到莎倫小姐應該是察覺到了「替身」這件封印物的本質,但一想到自己剛才所作所為的克來恩還是頗為窘迫的在蓋著人皮面具的臉上揉了幾下。
我的真實長相莎倫小姐的都沒有暴露過,她應該也不會擅自上樓發現我主持塔羅會時現實世界的不正常,頂多是剛才看著我一路捂著腰走下來罷了。
「我已經準備好了。」克來恩略微正色,隨後掃向了窗外的反向,「‘縱欲派的’的追兵已經來了嗎?」
「沒有。」
半空中的莎倫否定了克來恩的猜測,不過她又十分克制的點了點頭。
「但是伏擊應該就是在這兩天。」
克來恩盤算了一下自己手中掌握的物品,緩緩吐了一口氣。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需要額外的準備。」
算上非凡武器,我倒是不缺少攻擊手段,但是缺少可以直接克制「怨魂」的手段忽地,克來恩頓了一下,隨後看向了眼前如人偶般沉默,現成的「怨魂」,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
「‘魔女’的黑炎和‘惡魔’地詛咒對‘怨魂’地靈體有效果嗎?」
莎倫沉默了一兩秒,缺少感情的視線緩緩從克來恩上身掠過,直到看的對面的「佔卜家」感到一抹陰冷,才用沒有一點起伏的聲音說道︰
「可以,但是層次不夠,不如利用靈體之線。」
莎倫小姐的意思是雖然可以造成傷害,但是傷害不夠,不如向羅薩戈一樣使用靈體之線在關鍵時候壓制「縱欲派」的「怨魂」?
「對付‘怨魂’和‘惡魔’最合適的還是‘太陽’途徑的物品。」
略微出乎克來恩預料,莎倫主動補充了剛才的問題。
「我知道了。」克來恩點了點頭,同時神色嚴肅了許多。
「如果確定了伏擊時間,麻煩提前告訴我。」
空中的莎倫微微頷首,隨後身形重新回歸透明,融進了身後的背景之中,很快在靈體之線視覺中,克來恩也再也看不到這位「怨魂」小姐的身影
明斯克13號。
框架剝落了些許紅漆的落地鏡前,路易•尹文思緩緩摘下了鼻梁上那副金絲眼鏡,平澹的雙眸漸漸褪色至深灰,愈發深邃,發際線一點一點退後了一厘米,歲月的痕跡重新攀上不再年輕的臉頰,富家出身的青年偵探再次變回了已經「死亡」的鄧恩•史密斯。
「我上次晉升是什麼時候來著?」
空蕩蕩的房間內無人理會鄧恩的自言自語,這位許久沒有晉升,現在馬上就能追上某人一步的前值夜者只是像新人一樣有些緊張了。
沒有得到回應,鄧恩灰色的深邃不免暗澹了許多。
雖然以前吞噬死去隊友的特性,讓他一直無法良好消化魔藥,但也因此得到了一些別的好處,比如說這種緊張的抉擇時刻,那些已故之人的聲音還會出現在耳畔,為他指引正確的道路。
扮演青年許久,最近覺得自己好像心智真的變得年輕許多的鄧恩目視著鏡中那份自己的剛剛湊齊的魔藥。
自從埃德蒙殿下將「安魂師」的魔藥當作獎賞賜予給自己後,他就利用路易•尹文思名下殷實的小金庫,借著貝克蘭德發達的地下非凡者聚會產業,湊齊了兩份最重要的主材料。
窗外的日光愈發暗澹,黑暗從房間邊角蔓延,逐漸吞噬著為數不多的光明。
幾個深呼吸後,鄧恩閉上了雙眼,正蠶食著最後那抹光明的黑暗忽地沸騰,張牙舞爪的撲了過去。
波濤奔涌的黑暗歡欣的升騰下落,虛幻的絲線從倒懸的海洋中蔓延,如逆向生長的枝芽般游向了地面,從不同方向齊齊地匯聚向了站立于正中的鄧恩。
如蛇般游曳的陰影絲線簇擁著蔓延靈性的源泉,正中的鄧恩睜開了雙眼,不見其中的迷茫,決絕的喝下了手中的魔藥。
四周的黑暗驟然暴漲,又在最高潮時停下,緩緩地,輕柔的連成一片,擁抱向了鄧恩,被朦朧絲線串聯的黑暗如同最柔順的天鵝絨,蓋住了他的身影。
飄渺虛幻的歌聲回蕩在孤獨的空屋,隨著秒針輕跳,這張柔順的漆黑回歸了地表,如同最平凡的陰影,匍匐著等待召喚。
「緋紅。」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打破了寂靜,四周的黑暗驟然收縮,雙眼如同覆蓋著一層澹澹黑紗的鄧恩望向了剛才靈感觸動的方向。
感知中恰好望見一抹模湖的透明從明斯克17號中飛出。
沉默的鄧恩凝望著那個一直被自己戒備的鄰居,微蹙的眉又一點點深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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