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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可憐的吸血鬼

克來恩凝望著夜幕下即將圓滿的紅月,見最後一批零零散散的信徒走出,穿過隱隱聚氣的澹黃色煙霧,逆著人群走進了大地母神教堂。

他最終還是接下了懷特先生的委托,只不過並沒有保證一定可以解決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在埃姆林身上種下的心理暗示。

其實我完全可以拒絕這個麻煩的已經踏進了只有十幾根燭火充當光源的禱告廳,克來恩又有些猶豫起來。

但當看見一身褐色教士袍的埃姆林•懷特正細心擦拭禱告廳內一排排擺放的長椅,克來恩的嘴角還是免不了抽了幾下。

「你的父親今天委托我把你再帶回去。」克來恩不緊不慢的做到了埃姆林正在擦拭的長椅後排,雙腿交疊,打量起了這位吸血鬼復雜的臉色。

身著教士袍,黑發紅童,五官英俊卻缺少陽剛的埃姆林此時高挺的鼻梁和薄嘴唇幾乎扭在了一起,蒼白不似常人的膚色也蒙上了一抹溫紅,在听到「再把你帶回去時」,這位看起來二十八九的吸血鬼竟然不做遮掩的抽了一下鼻子。

「我我可能以後十年。」半哭半笑的埃姆林緊抿著嘴唇,眼神瞟了一下教堂後面,又喘了口氣才接著說道,「不,我感覺在這個老家伙死之前,我應該都沒辦法離開豐收教堂了。」

似乎是有了傾訴的對象,已經打掃了一天雜物,協助烏特拉夫斯基主教接待信徒的埃姆林自暴自棄的訴說起了自己的心聲。

「你根本不知道,我今天好幾次借著送信徒離開的機會想要逃走,那個老家伙甚至都不用攔我,每次都是我剛走出門口幾步,就感覺後面的教堂里彷佛有什麼在呼喚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但當我真的回頭看的時候,那個該死的老神父就站在我後面。」

說著說著,正康慨言辭的埃姆林忽地打了個哆嗦,不斷飄忽的雙眼也堅定起來,緊緊的盯著自己的腳下。

靈感有所觸動的克來恩順著剛才埃姆林飄忽的方向望去,只見不知何時,那位半巨人主教已經從教堂後面的房間走出,正俯視著坐在長椅上的克來恩,以及手里拽著抹布,趁機模魚的埃姆林。

「燭台上的蠟燭可以換一下。」

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彷佛沒有听見埃姆林的抱怨,只是用那只鍋蓋大小的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燭台。

見主教沒有苛責自己,埃姆林小心換了口氣,毫不磨蹭的小跑向了積攢了許多蠟滴的純銀燭台。

每次已離開教堂就感覺有東西在吸引他,神父的那根蠟燭這麼厲害的嗎目隨著埃姆林一路跑向燭台的克來恩若有所思,轉頭望向目光平和望著自己的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稍作沉吟,還是說明了來意。

「埃姆林的父母想讓我接回他。」

短短一個星期之內,這種說辭竟然說了兩次。

慈眉善目的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先是看了克來恩幾秒,隨後又看听到兩人交流,正暗暗窺探著自己的埃姆林,嚇得這位年輕的血族 地低下了頭。

「我從未說過他不可以回家。」

「但是埃姆林的父母說你利用那根蠟燭,在他心中種下了改信大地母神的暗示。」

知曉這位主教為人的克來恩沒有顧及,直接點出了對方的小動作。

「‘心魔蠟燭’主要能力並不側重于心理暗示,它更針對夢境相關的能力。」

听到克來恩微微帶有問責的語氣,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緩緩搖了搖頭,隨後閉上雙眼,平和舒緩的語氣也多了一抹神教人員特有的莊嚴。

「母神曾教導我們,不應用強力逼迫他人更改信仰,豐收的喜悅在于每一個生命心中,這是自他們降臨于這個世界上就隨之相伴的珍寶。」

「我們身為母神的信徒,身為信仰的傳播者,所需的只是讓更多人挖掘自身內心中對這種最初善美的感悟,讓他們自然而然地感受到母神的光輝。」

高大的神父緩緩睜開了雙眼,俯視著長椅上改為端坐的克來恩,繼續道︰

「至于埃姆林,我從未想過強制改變他的信仰,心理暗示的唯一作用,只不過是讓他每天都可以回到這里,希望他能借此充分體會生命可貴,豐收可喜。」

不同于遠處埃姆林抹布從手中緩緩滑落,目瞪口呆,便是因為人皮面具與「小丑」雙重作用,臉上沒有出現多大波動的克來恩,也不近稍稍張開了嘴,隨後滿是復雜的望向了呆立如木偶的埃姆林。

這其中三分驚嘆,四分怨懟,兩分詫異,還有一分澹澹的嬉嘲。

埃姆林的父母因為這個暗示就差點達成全家桶成就?

一個除了沉迷人偶外沒有不良嗜好的好好公民因為這個按時險些失去人身自由?

我竟然因為這個理由,這次竟然沒有收錢就冒著危險又來了一次豐收教堂?

在克來恩扇形統計圖般的目光注視下,呆立在燭台前的埃姆林漸漸找回了思考的能力,一股說不出來的憤恨涌上心頭。

斥責的千言萬語從肺腑騰起,但在烏特拉夫斯基無意投來的溫和注視下,這股剛剛燃起的星星之火轉瞬熄滅在了喉中。

一抹比哭還要扭曲的笑容攀上了埃姆林英俊卻缺少陽剛的臉龐,他動作遲緩的撿起了地上掉落的抹布,堅定的繼續擦拭起了燭台,只給克來恩留下了一個蕭瑟的背影。

雖然但是,不過神父那個所謂不擅長心理暗示的「心魔蠟燭」也太強力一些了吧克來恩會想起那根平平無奇的蠟燭,一時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那根蠟燭很可能和遠在貝克蘭德橋公寓,大概可能還在看羅塞爾嚴肅文學的艾格隆先生屬于同一水平。

「也就是說,埃姆林在完成今天的任務後,就可以回家了是嗎?」當然,拋開這些無關緊要的聯想,克來恩還是把思緒又放回了正事上。

「比如說擦完這些燭台和長椅。」

「當然,只有更好的休息,才能在勞動中完整體會到生命的真理。」

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微微頷首,肯定了克來恩的猜測。

可是對于血族來說,白天應該才是真正的「晚上」克來恩本能的想要去看外面的月亮,但等他抬頭忘了一圈後,才發現豐收教堂中除了繪有宗教畫作的彩窗,其余並沒有更多的窗戶,這也是白天為什麼這座教堂如同黑夜教會的教堂般昏暗的原因。

壓下這股對于教堂設計不自然的疑惑,克來恩靠住了背後的椅背,看著遠處加速工作的埃姆林說道︰

「那就麻煩讓我在這里多打擾一會,我畢竟要負責將埃姆林送回他父母那里。」

對此,烏特拉弗斯主教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說不管是作為幫助了他的朋友,還是作為一位拜訪教堂的訪客,他這位母神的僕人都很樂意接待。

好像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的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又回到了教堂後方的房間,不顧一旁雙手並用的埃姆林,克來恩趁機第一次仔細端詳起了這座貝克蘭德唯一的大地母神教堂。

果然再仔細觀察一圈後,他仍舊沒有發現更多的窗戶,甚至零星的幾個裝飾性畫窗,也布置在了幾乎無法望見月亮的方向。

同時在對教堂布局的思考時,「佔卜家」敏銳的靈感也隱隱季動,指向了位于教堂前壁正中的大地母神聖徽。

在隕落之前,紅月一直都是古神莉莉絲的象征望著那白天吸收了少量信眾禱告時逸散的靈性,夜晚撒發著隱隱澹光的象征性符號,克來恩愈發覺得違和,但又始終想不出這座教堂布局真正隱藏的秘密。

一直到埃姆林打掃完所有的長椅和燭台,過了半個小時時間,克來恩也沒有找到困惑自己的地方。

沉默中,一抹褐色進入了余光,克來恩扭過頭,只見額角掛著點滴汗水的埃姆林正稍稍喘著氣,猩紅雙眼中流露著名為希望的光。

「我想你至少需要給烏特拉夫斯基主教說一聲。」

給老東西說一聲?

埃姆林下意識想要駁斥,但那位半巨人主教的身影漸漸在腦內凝實,他想起了那位主教正面作戰,徒手將自己父母按在地上時的果斷,又老老實實的走向了教堂之後。

過了兩分鐘,月兌下教士服,換回黑色正裝的埃姆林快步走了出來,走到已經站在門口的克來恩身旁,迫不及待道︰

「還等什麼,我們走吧。」

一直等了幾秒,沒有得到回應的埃姆林再次望向一旁的克來恩,只見這位好心的偵探正用一種悲憐的目光看著自己。

立刻意識到對方可能錯解了自己意思的埃姆林當即解釋道︰

「我不是一個人不能回家,我我只是」

似乎是羞于將真正的原因講出口,急得膚色染上一抹溫紅的埃姆林握緊了拳頭,才低不可聞的擠出了幾個字。

「我沒帶錢。」

說完這一切,他深深的埋下了頭。

腋下槍袋微微發冷的克來恩嘆息著搖了搖頭,隨後從自己的口袋中數出了大概正好可以支持埃姆林坐著馬車回家的錢,遞了過去。

「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今天的委托和墊付的車費,我明天會親自去找你父母要。」

接過紙幣還沒有高興的埃姆林一听這個,馬上搖了搖頭,隨後皺緊了眉頭,望著澹黃色霧氣彌漫的空當街道,強撐著辯解道︰

「我今天只是沒帶錢你明天直接來教堂找我,我會把欠你的錢補上的。」

說完這一切,埃姆林忽地意識到了什麼,慌張的扭過了頭,卻只看見克來恩眼中更加露骨的悲憐。

------題外話------

第一更!

迫害月亮真的是太爽了。

當然,這一張主要還是藏了一些提前的暗示,以配合後面「詭秘」和克來恩的對話。

最後還是求一求月票和推薦,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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