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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菜鳥和大佬

格林墓園外,一處僻靜的樹林內。

休和佛爾思蹲在較低的樹冠上,眺望著不遠處相對開闊,隱隱有燈光朦朧的地方。

她們身邊是常綠的樹葉和吸滿了灰白的塵埃,暗澹的色調配合著她們全新的夜行衣,隱藏在昏暗的夜色下,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

「你說這是在干什麼?」休戳了戳身邊的佛爾思。

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七八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少年男女在中年男士的帶領下,正圍著一具尸體上躥下跳,肢體不住抽搐,表情癲狂。

「可能是南大陸那邊的風俗」注意力幾乎都被那癲狂舞蹈極富節奏感的動作吸引,佛爾思下意識地回答。

因為某些原因,她恰好了解過一些南大陸的風俗,比如說那里的人普遍信仰死神, 並且喜歡用靈舞這種奇特的方式主持儀式,以祈求偉大的神靈回應他們。

「雖然跳的很走形,但應該是南大陸那邊的靈舞,至少那個中年男士跳的還是挺標準的。」

雖然王國境內不允許傳播死神的信仰,但是佛爾思之前在粗略了解南大陸風俗導致靈感迸發,想要寫一本像羅塞爾大帝的《為奴二十年》那樣的傳世巨作,所以專門花錢去碼頭看了南大陸馬戲團的表演。

沒錯,是馬戲團表演,雖然不允許傳教,但是魯恩的上層老爺們似乎很喜歡南大陸淳樸的自然藝術,所以並沒有禁止靈舞等相關風俗的演出,只是要求所有馬戲團的老板必須是魯恩血統,以保證不會有極端分子借著這個機會搞襲擊。

不過說起來,通往南大陸的航線還是羅塞爾大帝開闢的一個殖民時代的開拓者寫《為奴二十年》真的有點而且這本書還是他已經擔任執政官之後寫的。

佛爾思腦中思緒飛舞,一時有些走神。

畢竟眼前這些小孩子的把戲真的太無聊了。

她與休原本以為, 能在貝克蘭德有勇氣挖墳的,至少都是中序列的非凡者, 所以她們只想應付一下洛戈先生, 然後隨便找個理由推掉。

但沒想到, 眼下在這跳靈舞的那群人竟然全是普通人, 只有領頭的那個中年男士身上略有靈光閃爍,看樣子是撿到了什麼神奇物品。

「等等,佛爾思,你有沒有覺得那具尸體的靈又開始活躍了?」與好友不同,做事一貫認真的休一直緊盯著靈舞現場。

她突然拍了拍一旁走神的佛爾思,語氣嚴肅。

「怎麼了?」

順著休所指的方向望去,佛爾思臉上的表情略微有所變化。

空曠的空地上,那個不專業的中年男士將要舉行儀式的最後一步。

他從衣兜中掏出了一枚銅哨,高舉在緋紅濃郁的月光下,口中的赫密斯語走調變音。

「死神!」

「偉大的死神!」

「請你回應僕人信物的靈性,幫助我帶回這個迷途羔羊的靈魂!」

他喊完後,正在靈舞的幾個少年少女忽地停下了動作,因為運動而澹紅的臉頰飛速失去血色,就連他們自己也沒有發現,反而還在期待著「死神顯靈」。

「嗚!」那男子將手中的銅哨放在嘴邊 吹一聲,滿是狂熱的望著尸體,將腳邊布袋中放置的一大團倒在了尸體胸膛上。

那是一團還殘留著溫熱的血液!

「他們還殺人了?」休眉頭緊皺。

在她的靈視中,不僅是躺在地上的尸體隱約有重新凝聚靈體的前兆,就連被潑出的血液也散發著詭異的殷紅,更不用說剛才的哨聲叫出了一直從虛空中鑽出的靈體。

「這應該是信使, 是擅長溝通靈界的中序列才能有的靈體僕役。」

佛爾思曾在亞伯拉罕家族的《靈界見聞》與那本特里斯坦•歐根注寫的古籍中見過類似地描述,但語氣仍有些不確定。

難道這個男的其實是被某個非凡者控制的傀儡,那個信使的主人才是這一切真正的幕後推手?

「嗚,嗚,嗚!」

一道道陰冷的寒風掠過,地上被鮮血澆蓋的死尸最終沒有爬起來,吹響口哨的男人有些失望的看著這一切,搖了搖頭。

「看來還是沒有效果,明明上次那個尸體都已經可以動了。」一個膽子大一點的男孩上前用腳尖踫了踫尸體的肩膀,期待神奇發生。

但等待了四、五秒,那具尸體也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克維拉,不用再試了,佔卜上說今天的靈性不是最為強烈的時間,等到滿月的時候,我們再試一次,說不定就成功了。」

身披兜帽的男士把玩著手中的銅哨,雖然臉上也是略有低落,但他還是安慰了那個少年,轉而收拾起了地上散落一地的包裹。

「好吧。」少年有些掃興的撓了撓頭,轉身就要離開。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脖子有些發冷的少年看著眼前幾位同伴或是驚恐,或是興奮的眼神,彷佛意識到了什麼,緩緩地轉過了身。

他的身後,剛才怎麼踫都沒有反應的尸體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呆呆地望著他的胸口。

「老師,成功了!」少年剛要向身後同樣愣住的男人歡呼,話音未落,那具尸體就依照死靈的本能,粗暴的抱住了他的雙臂,一口咬在他的鎖骨上,頓時血肉模 。

「啊,救命!」陰冷的氣息從傷口蔓延,少年掙扎著想要逃月兌,卻發現身體愈發缺少力氣。

他肩膀上的尸體死死的咬在鎖骨上,眼球已經腐爛,只剩下空洞的雙眼望著遠處樹林的方向,喉嚨中不斷發出荷荷的聲音。

「它看見我們了?」

蹲在樹冠上的休和佛爾思相視一驚,幾乎同時跳了下來,拔出了別在腰間的匕首。

雖然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但對付一個死尸,順便拯救一群普通人,正好是在她們能力範圍內的事。

「我以死神的名義命令你,停下!」

手持銅哨的男士不斷吹著哨子,企圖控制眼前的死尸,而他身邊聚集的那些少年少女則在死尸剛剛傷人時,就慌忙跑開了。

「我以死神的名義命令你,停下!」

走調的赫密斯語在密林間回蕩,兜帽遮臉的男士噙著嘴唇間的銅哨,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落。

那尸體還死死的咬著可憐的克維拉,他沒有了眼球的雙眼依舊死盯著遠處的密林,執著的望著那片黑暗,望著剛從樹上跳下,看不太清的兩個人影,四肢 然發力。

「荷荷荷!」

它腐爛的聲帶無法再發出完整的聲音,臉上的肌肉被怒吼的表情牽扯,皮膚灰白的尸體放開手中的溫熱,徑直沖向了不遠處的男子,夾雜著肉屑與血紅的牙齒浠瀝瀝的滴著液珠,一把從已經嚇到失神的男子手中搶過了那枚銅哨,奔向了休和佛爾思的方向。

「停下!」

「仲裁人」左手向前一揮,右手則高架三稜刃,角度刁鑽的比在尸體肋骨下方的部分,只要它敢沖過來,休就有自信讓它尸首分離。

「等等!」

因為「學徒」特性,靈感比休更為敏銳的佛爾思,率先察覺到了不對。

她沒有舉起匕首,而是側身讓出了道路,目視著瘋狂的尸體從自己和好友之間穿過,奔向了更遠處的黑暗。

「我的靈性直覺沒有被觸動,它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我們」她望著一臉不解的休,微微搖頭

更遠處的樹林中,狂奔的尸體漸漸停下了腳步,本就因為死後缺少血液而脆弱的皮膚血肉模 ,在它身後留下了一串深紅近黑的腳印。

發狂的尸體跪倒在地,還淌著與血液混雜涎水的嘴巴沖著地面,喉嚨中不住發出恐怖的摩擦聲,雙手高舉,將掌中的銅哨獻給了身前那位身穿深藍色正裝的紳士。

「靈教團的物品」頭戴半高絲綢禮帽的阿茲克•艾格斯捏著額角,略感頭痛。

剛才在追尋一道熟悉的氣息時,他突然附近有靈舞儀式正在舉行,就遠遠地望了一眼,恰好遇上那具尸體失控。

原本他只是打算教訓一下那個不太靠譜,擅自帶著學生舉行非凡儀式的老師,但是在看到他手中舉著的銅哨後,阿茲克改變了主意,選擇讓那具尸體把銅哨送到自己手中。

「你可以入眠了。」

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語氣變得冷酷的「死亡執政官」微微頷首,接到命令的死尸當即從地上爬起,跑到遠方,朝著一片較為濕潤,比較柔軟的土地,用雙手挖掘起了墓地。

它會自己把自己埋進去。

阿茲克狀若無事的觀察著掌心中那枚與自己留在學生墓穴中物品極為相似的銅哨,強壓下吹響它的,有些糾結的誦念起了一段尊名。

「偉大的安布羅休斯」

漆黑的密林中星光閃爍,最近出奇的沒什麼事可做的天使降臨在這處平凡的空地上,有些意外地望向召喚自己的「死亡執政官」,想要問好的激情在看見那枚銅哨的一剎那被澆滅了。

天可憐見,祂才休息了不到一個星期。

「這是靈教團的物品?」

祂沒有問阿茲克為什麼呼喚自己,呼喚的這麼熟練,而是先將四周的空間與現實分割,以免一會發生什麼,驚動貝克蘭德市區的半神。

「我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但是我我想不起來這股引力的源頭了。」阿茲克表情略顯痛苦,他越是回憶,記憶反而越是混亂。

上次感受到這種折磨,還是剛剛恢復部分記憶的時候,但那時候有「詭秘之神」的布置,所以他才能安然無事的繼續保持人格。

但這次,如果執意想要找回相關的記憶,或者屈服于那股吸引力,直接吹響銅哨,他的直覺告訴他,響應哨聲而來的,絕不是剛才那個羸弱的信使,而是某種更為恐怖的東西。

「你應該知道吧,靈教團一直在謀劃‘復活’死神,他們好像已經取得一些成果了。」安布羅休斯意有所指的望向阿茲克。

在主沉睡前,祂獲得的任務之一,就是在監視死神教會參與的一舉一動。

在死神隕落後,整個死神的殘余勢力只剩下了一位天使主持大局,再加上黑夜教會的刻意打擊,安布羅休斯幾乎不會遇到危險。

但是黑夜女神一直沒有獲得唯一性,同時靈教團似乎也沒有掌握唯一性,只是已在在以一種隔空的方式影響下落不明的死神殘余,試圖通過活性化非凡特性,讓死神復活。

「我听說過這個計劃,」阿茲克回答了安布羅休斯的問題,「在之前的某一次人生中,我甚至還追查過這個計劃鏈條上的一個環節,只不過那些靈教團成員只是在機械的完成上層的指示,就連儀式的指向也是模 的指向冥界。」

「這幾乎是在做無用功。」阿茲克放下了一直按揉額角的手指。

確實,在黑夜女神大概率掌握了一份序列一特性,羅塞爾曾經也掌握過一份序列一——現在可能那份特性已經輾轉到貝爾納黛手上,靈教團本身只保留了一份序列一,再加上一份無法觸及的唯一性的條件下,死神根本沒有復活的穩妥基礎。

更何況他們內部派系林立,掌握了序列一的皇室派與人造死神派並不站在統一戰線上安布羅休斯若思無意的望向了阿茲克,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略顯跳月兌的念頭。

靈教團的皇室派以正統自居,那如果現在這位死神親子,一位「死亡執政官」主動回歸,他們會是什麼態度?

阿茲克感受到這股沉思的視線,憑著感受掃去,有些疑惑。

大概率應該會趁著阿茲克•艾格斯虛弱,搶走這份序列二的特性,以「蒼白皇帝」為中心,再造一個「死神」安布羅休斯微微一笑,半眯的眼楮擋住了眼眸中的異域風情,稍稍搖了搖頭。

「沒什麼,我只是想建議你,可以把這枚銅哨進獻給我主,反正你的復仇單靠你現在的力量比較困難,不是嗎?」

剛才舉行儀式的空地旁。

受傷的少年在尸體松開嘴巴不久就以跑開,只剩下被休與佛爾思聯手按下的中年男子被迫跪在地上。

「所以你真的只是個普通人?」

雖然在休的威嚴下,這個中學教師幾乎都要尿了出來,但是佛爾思還是不信,一個普通人竟然真的可以通過靈舞,就讓一具尸體發狂。

「我的靈舞是從一位老先生手中學來的」瞥了眼休手中不長不短的三稜刃,中年教師——考普斯蒂•瑞德,主動解釋起了自己這一切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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