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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被拋棄的棋子

金色大廳角落的樂隊再次奏起音樂,幾對稀啦啦的舞伴相互挽著腰肢,或生澀或熟稔的滑到了舞池中央,落單的女士、小姐觀望在一旁,也有急性子的,跳著輕盈的舞步,主動向前,展示著飄起的衣裙。

獨自端坐于空曠長椅之上,如石雕般沉默的男士靜靜注視著身前,周圍嘈雜的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僅有前方正在交談的幾人鉤住了他的興趣,讓他移不開眼。

站立在後方,通過靈視一直觀察著洛佩茲與邁克情緒波動的克萊恩歪過了頭,似乎對接下來的交談內容毫不關心。

笑容深刻,主動把自己放在了低姿態的邁克不太禮貌的聳了聳肩。

「那請您開始吧。」

眼眸平淡,但腦中思緒復雜的洛佩茲微微頷首,略顯沙啞的嗓音低聲道︰

「其實很簡單,希貝爾是我好心收養的孩子,她長得很可愛,也很會討人喜歡,唯一的不好就是學東西的時候不怎麼靈光。」

說著,她仿佛真的成了哀嘆這位小女孩不幸的善良養母,嘆了口氣。

「可惜,她那天陪一位先生回家後,就遭遇了不幸,死在了清晨回家的途中。」

「她的不幸讓我們這里其他許多孩子都陷入了恐慌,最近都不敢隨便外出了,我之前用那種態度對待您,也是因為有許多無良記者騷擾了這些孩子,他們只顧自己的利益,卻從來沒有把高高在上的視線過下來過,沒有正眼瞧過我們這些可憐人。」

「幸好,還有您這樣正直的記者,克萊門特先生。」洛佩茲瞟了眼邁克手里的假證件,淺笑道。

不斷在筆記本上簡化記錄的邁克也抬起了頭,適時的接道︰

「當然,能幫到您是我的榮幸,不知道我還能為您做些什麼?」

「哦。」洛佩茲小聲驚訝了一聲,旋即笑容更加明艷,「當然可以,我想我們最近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如果能借用您手里‘無冕之王’的力量就太好了。」

「當然。」邁克配笑著,看的身後的克萊恩不禁又拉回了注意力,開始微不可察的觀察起了這位記者先生的一舉一動,準備學習這種輿論場上歷煉出的能力。

端著酒杯的洛佩茲腳步輕移,小心的把酒杯放到了單人沙發前的小桌上。

不知何時,他們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仿佛形成了一個真空帶,在最外圍有一位位年紀較大的女士走來走去,擋走了一切好奇的先生。

「其實希貝爾也算是逃過一劫吧,雖然我不知道被那樣殘忍的殺害和更暗無天日的人生,到底哪個才更加折磨。」

正在記錄的邁克突然眉頭一皺,險些沒反應過來,而他身後,克萊恩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戒備著周圍不斷移動的女性。

擺出一副哀憐模樣的洛佩茲看著邁克緊皺的眉頭,解釋道︰「克萊門特先生,您既然是記者,一定知道喬伍德區有一些飽受爭議的先生,他們後面有我們趕都不敢想的靠山,其中有一位最近才大出風頭,他就想要一些好看的孩子,放到自己新買的莊園里。」

「喬伍德區,最近才出風頭的,洛佩茲女士,你或許可以說的更清楚一些?」邁克緊皺的眉頭一點沒有舒緩。

但洛佩茲卻像是真的被嚇到一般,怎麼也不肯開口,只是重復著他有著靠山,和東區有些聯系,拒絕提供更多的消息。

「好吧,我想這些應該就足夠了,很慚愧今天打擾您。」邁克合上了自己的速記本,一點沒有提拉里•伯恩的事。

臉上還是一副淺笑的洛佩茲搖了搖頭。

「其實您已經幫我很大的忙了,之前艾瑞斯那件事的時候,我連說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她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特地叫來了站在不遠處的保鏢,請他送走了克萊恩和邁克,一口氣送到了門外。

太陽稍稍向西落下一些,克萊恩深深的望著站在金玫瑰大門前與自己對視的保鏢,最終收回了視線。

「她最後那些話,你听出什麼來了?」

他剛才之所以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一是因為自己真的感到腦中遺忘了什麼,二是從靈視視角看,洛佩茲和邁克兩人就是在演戲!

臉色鐵青的邁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左右環顧,壓低聲音道︰

「哼,瘋狂開膛手和腐爛男尸的凶手沒找到,倒是可能找到了一個人販子!」

他沒給克萊恩提問的機會,而是和自己的這位保鏢一同向遠處的大街走去,趁機解釋道。

「剛才洛佩茲如果說的都是真的,那最近剛搬進喬伍德區沒多久的卡平,就可能是那個,向金玫瑰里無辜女孩起了歪心思的惡棍。」

卡平?

克萊恩微微皺眉。

「人販子?」

「你不會打算舉報他吧?」

「怎麼可能,沒有可以直接曝光的大證據,根本扳不倒他。」邁克搖了搖頭,旋即譏諷一笑,自嘲道,「呵,‘無冕之王’,記者怎麼會配得上這種稱號。」

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緒的克萊恩幾次嘗試開口,卻都不知該說什麼,默默移開了視線,看向別處。

毫無預兆的,他的靈性直覺大作,「小丑」反饋的預知畫面中,一顆螺旋的子彈即將襲來。

「小心!」身穿黑色雙排扣大衣的克萊恩腰部急轉,緊握手杖的右手一揮,一把攬過茫然無措的邁克,將他按倒在地。

砰!

砰!

金玫瑰二樓窗邊,洛佩茲目光冷漠的注視著被克萊恩按倒在地,逃過一劫的邁克,冷笑一聲,松開了搭在百葉窗上的手指。

她扭著縴細的腰肢,不急不緩的走到了二樓的走廊深處,站在一處深棕色的大門前,緩緩吸氣,輕叩幾下。

「進來。」

剛才應對記者輕松自如的洛佩茲做了個深呼吸,旋即嘴角捏出一抹淺笑,輕輕推開了門,沒制造出一點聲音。

「先生,我剛才借著一個記者,把卡平的消息傳出去了。」

這個房間面積不小,正中擺放著一張極為夸張的巨大紅木書桌。

一位身穿正裝,身材高大的男士正坐在桌後,背對著門口,懷里撫弄著一個看不清面容,被蒙上了眼楮的年輕女士。

洛佩茲就那樣躬身站在門口,絲毫不敢再邁一步。

走在桌後的男士哼了一聲,粗獷的嗓音低笑著。

「卡平做的太粗糙了,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教會發現。」

說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東西,手上的動作隨之加重,弄得懷中一陣悶哼。

「也不知道是那里的混蛋舉報了極光會的瘋子,結果把火燒到了我們頭上,看來以後只能走還上了。」

站在門口的洛佩茲如同雕塑,絲毫不敢出聲,額頭上早已沁出了滴滴細密的汗珠。

今天先生表現得有些奇怪,平常不會給自己說這麼多話的!

就像她只是接受命令,幫助卡平,然後又迷迷糊糊的根據命令找機會出賣卡平一樣。

她渾身僵硬的站在門口,小腿肚不太明顯的打顫。

房間內不和諧的聲音越來越大,過了好久,這位先生才像是想起什麼,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得到恩準的洛佩茲動作迅疾地退了出去,小心關上房門,然後再不敢多留一步,急轉幾下,就消失在了二樓。

金色大廳之中,先前如同石雕般沉默的先生緩緩靠住了椅背,冰冷的眼眸逐漸變得茫然,深灰色的瞳孔一點點透徹,仿佛失去了神采的玻璃珠,只要用心,就能看見這之後的畫面。

這雙眼球的倒影中,平靜的潛意識海洋上,一位一直坐在荒蕪島嶼邊緣的先生不緊不慢的起身,睿智的藍色眼眸內,瞳孔化作針狀,厚重的灰白鱗片覆蓋了深紅正裝。

數公里之外正在閱讀法學書籍的一位年輕學生突然倒在了書桌上,疑似熟睡。

他周圍的光線不明顯扭曲,一位身著深紅正裝,豎瞳冷漠的老先生從空氣中沉穩走出,看向了一旁不斷浮動的陰影。

嘩啦。

牆角處的漆黑如浪潮般涌動,一個氣息虛弱的青年費力爬出,暗紅色的眼珠內摻雜了些許惡意。

「我差點遏制不住祂的侵蝕,下次引開‘不定之霧’傀儡這種事你來做。」

披著赫溫•蘭比斯外皮的安格爾威德沒有回應,只是微微一笑,身形便再次模糊。

混蛋……身上沾染了些許「混亂」氣息,月復部有一處被切割的十分規整的創傷不斷蠕動的法布提,憤怒的跺了下腳,地板上的粘稠陰影瞬間沸騰。

砰的一聲,爬在桌上熟睡的法學生還沒有醒來,就永遠地陷入了沉睡,腦漿濺了一地,紅的、白的、黃的,沾的地板、桌面和天花板一片模糊。

沸騰的陰影逐漸上漲,順著法布提的腳踝就要將祂淹沒。

這位古神準備通過化作陰影的方式離開這里。

突然,流淌在地板縫隙間的血液古怪騰起,正在離開的古神如壞掉的木偶般僵直。

在祂面前,一個個由鮮血構成的精靈語文字不斷重組,組成了一句句沒有署名的話。

「幫我一件事,我會給你一個機會。」

「我需要你分出一份半神特性」

房屋之下或者之上,靈界之中,方向完全失去了意義。

一個身披破爛長袍,領口處不斷有半透明的蟲豸蠕動的虛幻生物逸散著靈性。

干枯的雙手從長袍下深處,控制著一個個靈界中的模糊象征,影響現實正在變換的血液文字。

在它的身旁,零星兩道淨光恰好「路過」此處,濃縮著龐大知識的信息流掩蓋了一切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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