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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藏在夢中的曾經

不對稱的宮殿缺失了屋頂的一角,由淺棕色和乳白色瓷磚拼接而成的華美長廊沾滿了灰塵,往日里如湖泊般清澈光滑的琉璃吊頂,失去了耀目的色彩,暗淡無光。

硝煙遮蔽天空,無數灼熱的火球與焰流在空中交錯,魔法造就的波動此起彼伏,前一秒還在戰斗的騎士,下一秒就被虛無中冒出的奇詭力量湮滅,已經死去的尸體,無聲地從地上爬起,眼中閃爍著蒼白的火焰。

身穿深棕色長袍,頭戴純金冕冠的成熟男子漫步在失落的走廊上,陰冷的氣流在周圍環繞,無數沒有形體的存在潛藏在陰影與土壤之中,隔絕內外。

祂冷漠的注視著眼前的道路,線條柔和的臉上表露著淡然,似乎對正在發生的激戰毫不在乎。

忽然,祂停下了腳步,褐色的眼眸中滿是戒備。

更遠處,已經完全斷裂的走廊盡頭,一位全身被長袍籠罩的青年正專注地閱讀著手中的書籍,全黑的雙眼目不斜視,似乎要將書頁上的每一個字符都深深刻進自己的記憶中。

感到命運的不自然,被引導著月兌離戰場的阿茲克•艾格斯呆在了原地,身體關節僵硬滯澀,唯有思維還可以正常活動。

祂的雙眼時而驚懼,時而茫然,無論怎麼想要向父神求援,都無法真正的揚起那個念頭。

蜿蜒的長廊周圍,無法理解的靈界色彩覆蓋現實,極高處的上方,七道顏色迥異的靈光無聲浮現,默契的封鎖了附近信息的交流。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著,兜帽堆疊在脖頸處的青年仍倚在斷裂的長廊扶手上,翻閱著自己書寫的日記。

直到祂合上了最後一頁封皮,才緩緩起身,一步步地朝阿茲克走來。

強加在「死亡執政官」身上的束縛忽地消失了,祂恢復了自由,但整個人卻仍想被什麼鎮壓一般,僵直在原地,褐色的眼眸緊盯著逐漸走進的青年,怎麼也離不開目光。

祂有著標準的,只屬于精靈的秀美,過肩的黑色長發沒有非凡特性污染的痕跡,只是平和的臉龐上,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佔據了嘴角。

殘酷的戰爭仍在持續,死亡與絕望的哀嚎此起彼伏,但身披長袍的青年卻如同飯後散步一般,不急不忙,就像是得知了結局後,沒什麼期待的走向必然的未來。

終于,周明瑞站在了阿茲克•艾格斯身前,打量著這個自己以前沒有重視過的天使,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命運的指引指向了祂,但仍有些鄭重地將手中的日記,緩緩地塞入了祂的手中。

祂的身影飛快破碎,一點點璀璨的光輝從長袍下擺開始逸散,這位古老的神明擦過阿茲克的肩膀,一步一步的向後方走去,最終消失不見。

靈界的色彩轉瞬消失,停滯的信息重新交互,原本被壓制的聲音砰的炸開。

破敗的長廊上,騎士的嘶吼與亡靈的尖嘯再次佔領耳膜,阿茲克•艾格斯略顯疑惑的環視四周,眼中的怒色愈發濃郁。

到底是誰引導自己來到了這里?

祂向前一跨,右手緊握著一本染血的古樸筆記,直接進入靈界,準備重新回歸戰場核心。

同時,遙遠的西方,霍納奇斯山頂峰的夜之國宮殿中,靈性的爆裂毫無征兆的爆發,已經容納唯一性的安提哥努斯失神的漂浮在半空,黑夜女神的投影籠罩著夜空,隱秘的天穹即將成型,面容秀美的天之母親匍匐在祂的腳下,眼神絕望的望著自己的弟弟。

在失去意識的安提哥努斯身前,源堡的投影微微晃動,銀白的面具和天鵝絨般的斗篷從天而降,輕輕附在了周明瑞身上。

有那麼一瞬間,有限的範圍內,所有具有靈智的生物的思維都出現混亂,就連遠在深諳天國中的真神都難以避免

亙古不變的灰霧殿堂中,方才塔羅會上一直沒有現身的「詭秘」緩緩睜開雙眼,祂有些無力的坐在最上首的高背椅上,臉上的疲憊難以遮掩。

思維深處不斷呼喚,聲音重疊的囈語不再顯得那麼惱人,難得相對寧靜取代了頭腦劇痛,祂有些悵然地品嘗著這份令人驚喜的禮物,不自覺地模向了桌角整齊擺放的染血筆記。

泛黃的書頁被小心翻動,「詭秘」回顧著這份被認真記錄的回憶,嘴角微微上翹,有些留戀,也有些勉強。

祂已經好久沒有做夢了

貝克蘭德橋附近的地鐵站入口旁,仍是一件破舊寬肥大衣,頭戴圓形氈帽,右手緊捂著挎包的伊恩半閉著雙眼,眼瞼上浮著不太明顯的烏黑,精神恍惚。

「你看起來最近睡得不太好?」恢復了偽裝,推著金絲眼鏡的克萊恩快步走來,克制著聲音,關心道。

這次沒有被嚇到的伊恩勉強地揉著眼楮,打了個哈欠,飛快調整好狀態,誠實回答道︰

「這兩天調查碼頭工會的帕特里克時遇到一些問題,對方很謹慎,差點就順著幫忙委托的熟人找到我了。」

他沒提自己真正面對的危險,僅是模糊的概括了一下自己已經解決的問題。

差點找到伊恩?克萊恩不太驚訝的挑了挑眉,無聲開啟靈視,掃了周圍一圈,提醒道︰

「之前的情報有誤,不用再調查他了。」

下面就是教會負責了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簡單交代完,在伊恩的提議下,他們選擇了便捷又便宜的公共馬車,完全可以在聚會開始前,趕到鐵十字街。

正趕上傍晚,克萊恩不太幸運的沒有找到座位,只能抓著附近的扶手,隨著車廂一並顛簸。

他出神的看著窗外,腦中思緒紛飛。

不考慮即將要被教會接手的蘭爾烏斯,現在比較重要的就是收集埃德薩克王子的委托,以及「魔術師」對應的魔藥材料的。

雖然小「太陽」即將加入巡邏隊伍,但類似的序列七層次的材料,不知道需要他工作多久,才能攢夠對應的貢獻。

今天的聚會上,可以先夾雜著「歡愉女巫」的材料,試著詢問邪紋黑豹的全部脊髓液和迷霧樹人的真實根睫兩種材料,蘇尼亞泉水的髓質結晶可以期待「倒吊人」先生,他在海上,類似的資源更為常見

七點五十五分,勇敢者酒吧後巷。

似乎是最近腐爛男尸案有了新的線索,官方非凡者被吸引了相當一部分精力,一向警惕的「智慧之眼」老先生竟然更改了聚會日期,從周三提前到了周一進行。

戴上黑鐵面具的克萊恩獨自參加了聚會,而隨從前來的伊恩則留在了勇敢者酒吧,幫忙尋找擅長爆破的好手。

在侍者帶領下,問問坐在充當聚會大廳的起居室角落的克萊恩環視四周,發現許多成員似乎都因為臨時更改日期,沒有參加這次聚會。

不知道為什麼「智慧之眼」老先生會臨時更改時間,他又是從哪里知道官方非凡者行動意向的?

克萊恩打量著正坐在安樂椅上養神的「智慧之眼」,感到一陣違和。

既然官方非凡者被腐爛男尸吸引了注意力,為什麼還要急于更改聚會時間,難道他很確定背後的凶手會在短時間內被抓住?

還是他已經得到風聲,教會的非凡者會在不久後,一定範圍內地毯式搜查?

不過僅是思考了一會,通過硬幣佔卜確定沒有危險的克萊恩就把「智慧之眼」的動機拋擲腦後,開始確認起這次參會的成員。

雖然少了幾位,但幸運的是,那位背後有「工匠」支持的女士似乎沒有缺席,但胖乎乎的「藥師」則不見身影。

另一個角落中,一位嗓音嘶啞的男士同樣打量著四周,呵呵笑道︰

「‘藥師’和‘黑蛇’沒來,我只知道‘黑蛇’死在了下水道里,不知道‘藥師’那家伙是不是也一樣,如果是的話還挺可惜的,他雖然比較嘴賤,但配置的藥劑還是比較有用的。」

昏暗的房間中無人迎合的他的自言自語,克萊恩最後看了一圈,這次沒有看到熟悉的「薔薇主教」,讓他不由感到一陣欣慰。

雖然經過短暫的相處,已經知道那對關系奇怪的組合不會隨便傷人,甚至看起來還有點善良。

但是與一位嗜血著稱的非凡者共處一室,還是會讓克萊恩感到一陣惡寒。

臉上同樣帶著面具,微微晃動著安樂椅的「智慧之眼」老先生突然坐直身體,一道深沉的目光從面具後射出,掃視著周圍,點了點頭。

「看來今天有些朋友是不會來了,我們現在開始。」

他話音落下,過了幾秒,剛才嗓音嘶啞的男子就抬高聲音,毫不遮掩的詢問道︰

「我想知道最近東區碼頭發生的事,呵呵,你們應該知道,那個‘惡魔’又行動了。」

「當然,我會付出報酬,五金鎊,我想這個消息也就值這個價。」

東區碼頭克萊恩下意識地投去了目光,沒有說話。

今天上午,他在看《每日觀察報》的時候,發現蘭爾烏斯在碼頭附近殘忍虐殺的妓女,被官方宣傳成了瘋狂開膛手的又一次「杰作」,讓西維拉斯場再次遭到了記者的口誅筆伐。

這應該是極光會成員做了一定掩飾,否則警局不可能自己找麻煩克萊恩向後靠了靠,準備旁听其他成員的發言。

很快,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向前壓了壓身體,尖利的嗓音明顯做了一定偽裝。

「或許這是一次騙局,除非那個‘惡魔’可以分身,同時作案。」

「十金鎊,我可以告訴你。」

 當!

起居室的某個角落,一位身材中等,全身籠罩在斗篷中,看不出性別的成員有些激動,身下的椅子踫到了旁邊的立櫃,撞出一聲十分明顯的噪音。

幾道目光瞬間投來,停滯一秒後,又紛紛看回了正在發言的女士。

提出問題的男子透過面具看著女士的方向,過了好一會才說道︰

「八個,我不會出更高的價錢。」

想了一下,這位陰沉的男士又嗓音嘶啞道︰

「你直接在這里說出來,我想大家應該也很有興趣听听。」

那位女士顯然有些不悅,不過還是很快繼續道︰

「新的開膛手案件已經被發現了,但不是東區碼頭這起,它發生在皇後區和喬伍德區交界處的下水道里,受害者是一位女性警員。」

在黑夜教會的努力下,女性警員雖然稀少,但在貝克蘭德卻並不罕見。

正在腦中整合線索的克萊恩眉頭微皺,下意識地想起了邁克曾經提起的,各受害者之間不太明顯的共同點。

女性警員考試往往比普通警察更難通過,它的學歷要求相對更嚴格,同時對背景的把控也更為仔細,一位有著站街女郎過去的女士,很難獲得這樣的體面職業。

而且女性警員一般都是文職啊曾經有著真正警督身份的克萊恩感到一陣詫異。

似乎是察覺到了其他成員心中的疑問和不信任,身材高挑的女士補充道︰

「案發現場有著明顯的拖拽痕跡,而且只發現了尸體的下半身,很可能是被人投尸到下水道的。」

她說的極為詳細,就像自身接觸過調查現場一樣。

果然,表現得比較凶惡的男子緊盯著她,頗有威脅意味的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有著自己的情報來源,反正碼頭那里大概是模仿案,也是警察局為了掩飾自家警員受害的幌子,當然,你們可以不信。」身材高挑的女士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似乎毫不在乎威脅。

或許兩個都不是「惡魔」做的克萊恩不太明顯的搖了搖頭。

根據他的了解,這種惡劣的開膛殺人,其實算是一種邪惡儀式,是很有可能涉及到「惡魔」晉升的儀式。

這是他從值夜者的內部資料中了解到的知識,在對比了瘋狂開膛手的幾次案件間隔時間後,也大概確定了這個事件的本質。

如果下水道中的案件真的是「惡魔」做的,那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他已經晉升,這次只是習慣性的作惡,要麼就是他自己破壞了自己的儀式。

一位即將成為序列五的非凡者不會做這種愚蠢的決定。

逐漸抓住思路的克萊恩突然表情一僵,涌起一股右手扶臉的沖動。

這次塔羅會,他竟然忘記向「太陽」詢問有關「惡魔」的知識了。

我竟然真的忘記了,難道是當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下室遺跡和「詭秘」身上了?

我似乎還忘記了什麼克萊恩微微側頭,卻怎麼也回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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