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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闊別已久的相遇

貝克蘭德,北區道頓街66號內。

坐在安樂椅上的佛爾思上身直挺著,目光直視前方,雙手規矩的疊放在膝頭,完全看不出平日里她身上那種慵懶的風情。

在她身旁的另一把高背椅上,留著毛糙短發的休同樣正襟危坐,本就嬌小的身軀在巨大高背椅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迷你,雙腿懸晃在半空無法接地。

仔細去看,這兩位經歷足以被稱為豐富的非凡者此刻正打著哆嗦,不論是玩世不恭的「學徒」,還是威震一方的「仲裁人」,她們此刻都象是被施以了奇特的影響,仿佛是喪失了自我的行動能力一樣,被牢牢束縛在了原地。

「你們干嘛這麼緊張,現在可以向我解釋那件‘手鏈’的來歷了吧。」身披金邊白袍的安布羅休斯行動隨意的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輕抿了一口。

安樂椅上的佛爾思像是被死神點到名的羔羊一樣,猛地打了個冷顫,嘴角扭出了一個略帶討好意味,卻又十分僵硬的討好笑容,煞是難看。

她右手打著顫,緩慢的將自己不小心抖落到前額處,遮擋了視線的一縷褐色卷發撥回了耳後,十分詳實地回答道︰

「尊敬的羅曼先生,這是我從我原來的一位病人處的到的禮物,她是一位孤獨的老太太,為了報答我當時照顧她的恩情,所以她在死前將‘學徒’的魔藥和配方都留給了我,還留給了我這串可以幫助我穿梭靈界的奇特手鏈。

佛爾斯看著對面抿著咖啡的羅曼•安布羅休斯平靜地眼神,吞了吞口中的口水,隨即又補充道︰

「這串手鏈有一個很致命的負面效果,使用它穿越靈界之後,會在,會在血月時听到恐怖的囈語!」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休突然轉過了頭,嚴重的恐懼被強烈的疑惑所替代,其中還夾雜了一些逼人的質問。

佛爾斯感受到了來自好友的目光,嘴角抿了幾抿,但是在安布羅休斯無聲的注視下,她還是放棄了行動,而是稍稍抬起了自己白皙的脖頸,輕巧的一揚,活像一個即將迎接死刑的猛士。

「唉」安布羅休斯輕聲嘆了口氣,放下了一直被他捧在手中的咖啡杯,語氣平和的說道,「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串手鏈上附著了一些隱秘的污染,我可以交給你一個祛除的方法,當然,這方面的代價是你將不再是非凡者,缺少了‘學徒’特性的指向,那血月時出現的囈語也將不再困擾你。」

污染?佛爾斯心頭一顫,剛準備詢問,卻又遵從自己的內心,閉上了嘴。

安布羅休斯深藍色的眼眸幽深、純粹,仿佛一抹被壓縮的星空,祂平靜的注視著眼前這兩位都憋著大量疑問的女士,提出了祂最為關切地一個問題︰

「你們在我詢問那串手鏈來源的時候,為什麼那麼大的反應?」

我們為什麼那麼大的反應!本被各種困惑佔據思考能力的休和佛爾思猛地相互扭頭看向對方,發現好友都和自己一樣,一臉的震驚和憋屈。

「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在我們附近,還詢問我身上神奇物品的來歷,我怎麼可能那麼大反應!而且你還用了不知道什麼樣的手段,在我準備使用最後的幾顆石頭,準備逃跑的時候直接破壞了‘旅行’,讓我和休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害怕!」佛爾思在心中肆意的「怒吼」著,但是臉上只能堆出「平靜地笑容」,十分信任的看向了自己的好友,她怕自己忍不住說出內心的實話,只能寄希望于對這方面更加有經驗的休。

休感受著佛爾思傳來的目光,嘴角略有抽搐,但默然兩秒後,還是端正了自身的態度,沉聲向對面的這位「自稱」羅曼先生的存在說道︰

「我們在遇見您前,剛剛擺月兌了大海盜齊林格斯的追殺,情緒還沒有調整過來,錯把您當成了他的同伙,所以才有了過于激烈的反應,請您見諒。」

坐姿自然,略帶些慵懶的羅曼•安布羅休斯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覺的勾起,輕笑著回應道︰

「這確實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直被堵住話語的佛爾思看著這位,除了監視著她們給奧黛麗小姐送信,然後直接把她們帶進了一棟房屋,最後什麼也沒干的羅曼先生,看著對方較為和善的表現,以及富有魅力、獨具異域風情的面孔,壯起了膽,斟酌著問道︰

「您剛才說我在血月時听到的囈語,有機會徹底根治?」

伴隨著佛爾思問題的提出,休也轉過了腦袋,期待起了這位先生的回答。

「沒錯,只要你放棄自身非凡者的身份,將體內‘學徒’的特性排出,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安布羅休斯右手摩挲著下巴,嗓音溫和且磁性,「這種污染的本質是對特定群體的‘喊話’,是一種消息的傳送,只不過過高的位格扭曲了祂的本意。」

祂原本期待著可以解決自身問題的佛爾思一下子心里涼了一半,反而是一直處于旁听中的休抓住了機會,飛速的提問道︰

「只有排出特性這一個方法嗎?」

對于一個天生的半個仲裁人來說,她很清楚即使沒有魔藥,僅是受到魔藥殘留的影響都有可能遭受一些難以規避的危險。

安布羅休斯挑了挑眉,略帶驚訝地看了休一眼,十分耐心的補充道︰

「確實有其他的方法,其中最簡單的有兩種,成為序列四的‘秘法師’,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半神,依靠自身的位格來抵御這種侵襲,或者尋求一位神明的幫助,讓祂幫助你屏蔽對應的污染。」

這哪一個都要比排除特性要難得多佛爾思暗自嘆了一口氣,看著從始至終就態度和善的安布羅休斯,小心翼翼地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羅曼先生,如果我想要排出自身的特性,該用什麼樣的方法?」

「這相對容易,找到‘太陽’途徑的聖者或者對應的封印物,他們可以淨化你體內的特性,將它排出。」安布羅休斯隨意回答道。

我就不該問這種問題佛爾思一下子放棄了詢問的,身體後仰,頗有要恢復平日里慵懶模樣的的前兆。

反而是休急躁的撓了撓雜亂,倔強的短發,不放棄的追問道︰

「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面容上帶有異域風情,臉部線條柔和的安布羅休斯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動作自然地靠向了身後椅背,頭顱微低,思索了一陣後,抬手隨意做了一個佔卜。

原木色的長桌上一陣璀璨的星輝從虛空中浮現,先前祂平放在桌上的咖啡杯中,棕色的液體詭異的擺月兌了重力的束縛,與半空中的星輝交融在一起,凝聚成了一行仿佛雜糅著「亡者之語」的古弗薩克語。

祂認真閱讀這段由咖啡和星光拼寫而成的文字,細長的眉毛逐漸挑起,眉頭微微緊蹙,看的休和佛爾思十分緊張,生怕對方突然對她們不利。

畢竟對于這種強大神秘的存在,祂們要做什麼根本不需要理由,可能僅是因為心情的變化就會更改決定,而這對于兩位序列九來說,無疑是無法承受的災難。

安布羅休斯終于不再沉默,而是恢復成了先前那種平淡、隨和的樣子,隨手一撥,漂浮在空中的奇特文字隨之崩解,星輝飛速淡去,棕色的咖啡則沿著之前的軌跡流回了白色的杯子之中,沒產生一點漣漪。

祂捏起了桌邊的一張報紙,右手食指輕按在上面,一股焦黑的痕跡迅速在淡灰色的報紙上蔓延開來,構成了一行行不太容易看清的文字。

撕拉一聲,寫有文字的報紙一角邊緣自動開裂,形成了一個規整的長方形,在安布羅休斯細長白皙、骨節分明的右手食指的按壓下,移動到了休和佛爾思的面前。

祂嗓音依舊平和,語氣中幾乎找不到一絲起伏︰

「我剛才所說的都是相對簡單,容易完成的方法,當然除此之外,你們還有更多的選擇,但這需要你們自己探索,命運是一種很玄幻的東西,有時候,只有自己做出的判斷才會真正的烙印到你自身的軌跡中去,別人永遠都只能引導、建議,決定權僅在你自己手里,無論是自願或被迫。」

「這張紙上寫有一些應急的方法,如果下一次血月時,或者下下次,你無法在忍受住那股囈語的折磨,那你可以根據這上面所寫的去做,它會幫助你短暫的規避掉突變成怪物的結局。」

佛爾思看了看休同樣茫然地臉,略顯遲疑地接過了那張邊緣整齊,連毛邊都難以查尋的紙張,沒有立即查看,而是小心的握到了手里。

安布羅休斯看著她的表現,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邊敲著原木長桌的桌面,邊補充道︰

「關于齊林格斯的事,那對于你們來說還很危險,要把握好深入的程度。」

說完,祂看了看兩個仿佛被定格在原地的年輕女士,輕笑道︰

「兩位,你們是打算和我留下,一起共進晚餐嗎?」

當然不休快速的反應過來,拉起了佛爾思的手,迅速地向羅曼•安布羅休斯行了個標準的宮廷禮,然後便拽著自己的好友,快步走出了這棟沒有一盞燈照明的房屋,在非凡者良好體力的加持下,一路跑到了北區的邊緣才停下了腳步。

終于回過了神的佛爾思,用空著的那只手背擦了擦額頭散亂點綴的虛汗,將粘在臉上的褐色卷發全部撥回耳後,才喘著氣問道︰

「干嘛跑這麼快,那位如果想對我們不利,我們根本就離不開那間房子。」

狀態相對較好的休壓了壓頭頂豎起的幾根金發,平復了一下呼吸,對著友人回應道︰

「你覺得那位到達了什麼層次?」

「半神?」佛爾思愣了一下,隨即一個熟悉卻又十分陌生的詞從她的最終蹦了出來,「你的意思是,那位很可能是‘學徒’途徑的半神,他打斷了我的‘旅行’」

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抬手準備攔下一輛雇佣馬車。

「具體的途徑我不太清楚,但是他絕對是半神以上的非凡者。」

隨著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了她們身邊,休拉著佛爾思一同踏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向東區的邊緣開去。

「你有看他給你的那張紙嗎?」

佛爾思呆滯了一兩秒,忽然慌張的張開了自己一直緊攥的右手,驚奇的發現一只被攥在其中的報紙一角竟然毫無損傷,仍是那副文字不太清晰的樣子。

她和休對視一眼,警惕地將那張紙對準了光源,仔細的辨識起了上面的文字。

「靈界與時空的眷者。」

「月兌胎重生的不死鳥。」

「舊日余暉中虔誠的追逐者。」

「偉大的羅曼•安布羅休斯。」

隱約可以听見車廂外嘈雜聲響的馬車里,休和佛爾思一時竟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像是兩尊雕塑一樣,在不斷顛簸的車廂內維持著手捧紙片的動作,嘴巴微張著。

咚!

較快移動著的馬車駛過了一段略有起伏的路面,過大的悶響驚醒了兩個被手中紙張仿佛噬了魂般的女士,幫助她們找回了混亂的思緒。

「這是尊名?」在《靈界見聞》中瀏覽過相似內容的佛爾思,嗓音干澀的出聲道。

缺少類似經歷和知識的休機械得點了點頭,然後瞥了一眼聲旁的好友。

「我不會念這上面的尊名的!」被好友注視的佛爾思急忙解釋道。

休深深的望了佛爾思一眼,身體突然泄氣,低落的搖了搖頭︰

「我是想說,如果你下次真的又听見了那可怕的囈語,或許真的可以嘗試一下,畢竟那位羅曼先生的看起來,看起來不像壞人。」

「你以前都沒告訴過我,這麼危險的事」

握著紙張的佛爾思鼻子忽地有些發酸,隨即她別過了頭,看向了窗外。

「我會試試的。」

她望著窗外匆匆走過的工人,判斷已經到了東區的邊緣,壓著嗓子呢喃道︰

「告訴你又有什麼用,只會讓你擔心」

空曠的房間內,安布羅休思一個人喝完了剩下的咖啡。

樓梯上,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輕聲走下了樓梯,透過欄桿掃了一眼祂的長袍。

「隨便進入別人的家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安布羅休斯放下手中的白色咖啡杯,溫和地笑了笑,旋即身影淡化,消失不見,僅留下了空蕩蕩的杯子,孤零零地擺在長桌上。

門外,一個郵差正投放著信件,那信箱上的名牌清晰可見。

昂賽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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