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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驚悚

「不行,不行,要注意禮貌,梅納德議員生前是位體面的紳士」克萊恩伏著身低笑了幾聲,克制著不斷上翹的嘴角,直起了身。

他探頭望向了梅納德議員躺著的暗紅色大床,準備再仔細觀察一下梅納德議員身上是否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突然,他听見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彷如破舊風箱發出了荷荷聲,激的他起了一身疙瘩,背冒冷汗。

在他望向床上的那一瞬間,原本已經全身僵硬,身體浮現尸斑的梅納德議員竟一下子挺起了身體,雙手緊拽著暗紅色的床單,手背上失去了血液活性的血管根根暴起,雙眼圓睜,死死的瞪著克萊恩腰以下的部分。

「靠!」

克萊恩少見的在現實中說出了中文,思維在驚嚇中略有停滯,僅憑著本能動作,側身一扭,抓起了先前靠放在自己兩腿左側的瓖銀黑色手杖。

梅納德議員空洞、布滿血絲的眼珠一轉,瞥見了克萊恩扭轉身體的動作,布滿青黑痕跡的僵硬雙臂奮力一撐,帶動著他沉重的身體和一陣悶風,直挺挺地撲向了克萊恩的左腿內側方向!

這什麼情況!

因為我死的不光彩,所以你也別想死的好看?指尖剛觸踫到瓖銀黑杖的克萊恩猛地下蹲,在「小丑」魔藥對自己身體帶來的加成下,可以清楚地看清梅納德議員正「緩慢」的飛過自己的頭頂,即將撞上高背椅的椅背。

他趁著這個機會,稍稍調整因完全下蹲活動略受限制的雙腿位置,搖晃一下後迅速穩住了重心,原本放松的右手肌肉緊繃,奮力一揮,帶動著堅硬的黑色手杖將梅納德議員狠狠的抽了出去。

咚!

梅納德議員赤果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客房的深紅色木門上,落到了未鋪地毯,僅有一層純木地板的二樓地面上。

他略顯肥胖,因衰老而體能退化的身體稍稍抽搐幾下,竟又有了掙扎著要站起的趨勢。

守在門外的托勒督察听見了來自屋內的巨大聲響,慌張地擰動起黃銅色的門鎖,卻發現這門鎖似乎已經被不知緣由的撞擊從里撞壞,一時竟無法打開。

克萊恩看著即將掙扎起身的梅納德議員,下意識地將手伸進腋下,準備從槍袋中拔出左輪,用獵魔子彈幫他體面。

剛剛掙扎起身的梅納德議員似乎察覺到了,來自對面這位穿著督察衣服的年輕人的惡意,嘴里淌著涎水,揮動著僵硬發青的四肢,向克萊恩狂奔而來。

克萊恩來不及取出夾在腋下槍袋中的左輪,只能右手揮動手杖,左手插進了大腿的褲兜,隨時準備釋放藏在其中的「安眠符咒」。

堅硬的手杖從下猛地上挑,掄出一道模糊的黑影,重重的落在了梅納德議員的下巴上,將他再一次用力掀飛出去。

就在這時,克萊恩身在左腿褲兜內的手突然感受到了一絲冰冷且柔和的觸覺。

阿茲克先生的銅哨?克萊恩原本打算進一步行動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

剛才梅納德議員好像就一直在沖著我的左腿撲過來的,他瞄準的不是我的腰以下的部分,瞄準的是我褲兜內的銅哨?

念頭閃爍間,克萊恩看著又有掙扎跡象的梅納德議員,腦中忽的閃過了一個念頭,左手拿出了阿茲克先生的銅哨,奮力拋了出去。

那黃銅色的銅哨在較深色的地面上跳動了幾下,咕嚕嚕的滾到了梅納德先生的前方,距他僅有一個手臂的距離。

原本正在地上蠕動掙扎的梅納德議員忽然停止了動作,緩緩的抬起了頭,伸著已經略有扭曲的手臂,爬向了那枚反射著柔和光芒的銅哨。

他張開了聚集了不少涎水的嘴巴,似乎馬上就要順勢吞下那個對他具有極大吸引力的銅哨。

這時,一枚銀白色的符咒幾經彈射落到了他的面前,映進了他空洞、渾濁的眼球中。

「哈啊?」

這似乎超過了他大腦的理解能力,梅納德議員微微歪頭,嘴中的涎水略有流出,淌到了地板上,在他的眼球上,一陣緋紅色的光芒驟然爆裂開來,帶著他「死而復蘇」的意識一同回歸了女神的神國。

克萊恩謹慎地注視著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息,涎水不斷從嘴角淌出的梅納德議員的尸體,等待幾秒沒有發生異變後,他才緩慢地移動腳步,向梅納德議員湊了上去。

希望阿茲克先生的銅哨沒有沾上梅納德議員的口水克萊恩微蹲體,小心的避開了已經蔓延成一片的涎水,撿起了靜靜的躺在地板上的銅哨。

身上略有出汗克萊恩將銅哨夾在兩指中間,仔細地審視了一圈,確認沒有站上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後才暗自緩了口氣。

咚!

先前一直被深紅色木門擋在外界的托勒督察在門外一段助跑,猛地撞開了房門,他目瞪口呆的看著不知道為什麼從床上跑下來,現在正躺在地板上,身上多出了不少抽打痕跡的梅納德議員,不由啞聲,緩了好久才顫抖著問道︰

「莫雷蒂督察,這,這發生了什麼?」

克萊恩不動聲色地撿起了剛才被自己放在地板上的瓖銀黑色手杖,小心的裝好了阿茲克先生的銅哨,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嗓音盡量平靜,嘴角微微上翹,略有浮夸的回答道︰

「梅納德議員剛才突然醒了過來,他想告訴我一些秘密,但是我怕听到些不太好的事,所以拒絕了。」

「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托勒督察捂著自己的心髒,低喘著,壓下嗓子道,「這我一會怎麼向梅納德議員的妻子交代!」

克萊恩看著眼前盡量壓制著驚恐,略有惱怒的托勒督察,嘴角的翹起稍稍抹平,反問道︰

「那位新黨領袖的女兒,梅納德議員的妻子回來了?」

托勒督察似乎也緩了過來,扭頭看了看屋外,發現沒人注意到後,小心的關上了房門,嗓音低沉的問道︰

「這情況,現在該怎麼辦?」

「他剛才是在我檢查後突然坐起的,我也沒有搞清具體原因,我想我需要為梅納德議員做一次淨化。」克萊恩說到這,原本較為嚴肅的聲音突然有些上挑,嘴角微翹道,「你也不想讓他的妻子、孩子在和他告別時再來一次‘親切交流’吧?」

托勒督察臉上肌肉不由的抽了抽,嘴唇抿了幾抿,嗓音嘶啞的說道︰

「我去為你放風,盡快擺平這件事。」

旋即他反手又拉開了門鎖已經失去功能的深紅色木門,轉身走了出去,守在門外。

克萊恩看著托勒督察高大、寬厚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門後,暗自點了點頭,又拿出了剛才急忙放進衣兜中的阿茲克先生的銅哨,皺眉審視了起來。

剛才化為活尸的梅納德議員一直在渴求這枚銅哨?

也對,阿茲克先生和死神的關系匪淺,甚至有可能就是死神的後裔,他相關的物品必然是活尸這類死靈所渴求的。

克萊恩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外形淒慘的梅納德議員的尸體,想了想,還是先取出了儀式相關的物品,熟稔的做起了值夜者內部針對鬧鬼常用的儀式魔法。

在確定他已經被徹底淨化後,克萊恩相對輕松的將梅納德議員的尸體又搬回了床上,拿白布掩飾住了梅納德議員身上的抽打痕跡。

做完這一切,他長出了一口氣,略有放松的坐在了先前被梅納德議員弄倒的高背椅上,取出了正裝口袋內的紙筆,刷刷寫下了佔卜的語句,摘下左手腕部的黃水晶,懸在了佔卜語句的上方,默念了起來。

「剛才梅納德議員異變為活尸是因為阿茲克先生的銅哨。」

「剛才梅納德議員異變為活尸是因為阿茲克先生的銅哨。」

黃水晶吊墜緩緩地順時針轉動了起來,對這一猜測表示了肯定。

克萊恩隨即又在這下方寫下了另一句佔卜語句︰

「梅納德議員的死亡沒有非凡因素的影響。」

「梅納德議員的死亡沒有非凡因素的影響。」

默念七遍後,靜靜懸在佔卜語句上方的黃水晶吊墜又一次順時針轉了起來,但是在三圈之後,它又緩緩地懸停在了空中,像是陷入了猶豫。

這難道真的涉及到了非凡因素?

可是我剛才夢境佔卜得出的結果看起來不像和非凡因素相關啊,難道那也是非凡能力運用的一種?

總不能這是在指我最後用手杖幫助梅納德議員回歸了「平靜」,所以才在佔卜結果中顯示摻雜了非凡因素?

克萊恩緊皺著眉,越想越離譜,臉上的表情也逐漸麻木,最後他木著臉,收起了紙筆,又將黃水晶吊墜纏回了左手手腕上。

他小心的繞過了木地板上仍殘存著梅納德議員涎水的地方,輕輕敲了敲深紅色的木門。

在外守著門口,警戒著是否有人靠近的托勒督察听到了輕輕的叩門聲,小心的轉身,拉開了一道門縫,迅速鑽了進去。

他掃了一眼基本已經恢復原樣的客房,壓低聲音道︰

「已經沒事了吧?」

「呵呵,你可以去和他打個招呼,看看他會不會回應你。」克萊恩揚了揚眉,低笑調侃道。

托勒督察原本嚴肅的表情一下有些失控,低沉的嗓音中多出了一絲狂躁︰

「那你到底查沒查出他是怎麼死的?」

督察,我只是想做一下比較浮夸的表演,想試試能不能「消化」一下「小丑」魔藥,你怎麼感覺都快要破防了克萊恩在心中不由月復誹了兩句。

當然,介于現在警局緊急的情況,他還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梅納德議員確實是死于身體因素,類似運動過度。」

托勒督察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已經被白布遮掩起來的梅納德議員,斟酌說道︰

「那就這樣上報,對了,你有發現昨天在這個房間內留下痕跡的那位女士是誰嗎?」

你可以確定我有這方面的能力?克萊恩若有所思道︰

「剛才在樓下踫到的那位,那位纏在博納先生身旁的雪倫女士。」

隨即他轉頭看向了托勒督察,看見了對方臉上稍縱即逝的一抹「懂得都懂」的神色,不再像剛才那樣緊繃道︰

「我會負責剩下的收尾工作,相信我,一旦扯到這種問題,女人們的爭吵總能蓋過一切。」

克萊恩取了一枚硬幣隨手拋起,狀似隨意道︰

「希望你們可以順利的完成工作。」

啪!那硬幣在空中幾經翻轉,落回到了克萊恩的手面上。

一個磨損到略有模糊的喬治三世頭像嚴肅地看著天空,反面

滴答滴答,滴答

金玫瑰舞廳內部的一個更衣間里,一滴滴虛幻的灰色「水滴」不斷地從單間的屋頂滴下,在地板上聚成了一個不小的水坑,驚起了一波波漣漪。

舒緩的音樂聲和舞女嬌笑的聲音從門縫中不斷的溜了進來,在更衣間這狹小的空間內不斷回蕩,與外面更清晰的聲音此起彼伏,相互呼應。

咚。

更衣間脆弱的薄薄木門上發出了一陣悶響,低沉醇厚的男聲和嬌柔的女聲順著門板的顫動,滑進了封閉的空間之中。

門外的舞會仍在繼續,數位穿著正裝的紳士和一位位發色或金或棕,衣裙或繁復或簡潔艷麗的女士分坐在不同的地方,似乎都忽略了小更衣間這邊的動靜。

剛才撞在木門上的一男一女擠進了那扇屬于更衣間的小小木門之後,隨著木門的關閉,更衣間與外界的聯系似乎也因門的關閉而徹底分割開來,不知不覺的形成了某種概念上的規則。

伴隨著舞廳內的樂曲由婉轉轉向高亢,一位位女士和先生衣裙交疊在一起,兩兩成對的漫步進了舞池之中。

沒有人注意到,那扇薄薄木門的門縫里正無聲的逸散著絲絲淡白色的濃霧。

在那扇門後,「虛幻」的灰色液體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彌散在整個狹小空間內的朦朧白霧,以及在白霧中僅露出了部分身影,不似真實的少女。

祂站在一片凌亂的男式衣物上,靠著木門緩緩滑落,癱坐在地,臉上還殘留著一抹不自然的淡紅。

「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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