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決定饒貓耳娘一命了。
絕不是因為貓耳娘說能給他打雜、聊天、做飯、睡覺。
尤其是最後一項，還說很擅長……嗯，這一點，以後倒是有待考證一下。
畢竟，王良是個嚴謹的人，不能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實踐當中才能出真理嘛。
當然，現在這場合，多少有點不太合適，並且王良還有一些問題想問貓耳娘。
「先回答我，你到底是怎麼變成半妖的，遇到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我要你事無巨細，詳細說來。」
貓耳娘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權衡利弊；「這……」
但是很快她就想通，哪里有什麼好權衡的，生活不止有遠方的危險，還有眼前的大棒。
憑著好女不吃眼前棒的原則，她美眸沉思，回憶過往，娓娓道來；
「那是在去年的盛夏，我剛剛獲得了百花大會花魁的頭餃，在泰康縣城內一時風光無限，萬人追捧。」
「奈何有人對我心生嫉妒，竟往外散播謠言，說我獲得花魁名號仍然不滿，妄圖魅惑全城男人，使之都變成我的擁躉。」
「可憐我一個弱女子，豈會有如此野心，畢竟我就算是想，全城數萬男子，一天一個，我這輩子也伺候不過來啊……」
說到這里，貓耳娘語氣哽咽起來，顯得十分委屈。
王良則暗暗吃驚；‘這……這個世界里的青樓女子思想都如此保守嗎？’
‘難道她不知道有嬲、或男嬲男這種操作？’
‘又或是當個時間管理大師，這些都能增加效率的啊。’
‘我可是記得前世曾看過一篇報道，有一位女狼人，不到一年就完成了千人斬的成就，平均一天三到五個。’
‘更夸張的是，她還把存有某種液體的乳膠制品當戰利品收藏，簡直是變太心到極點……’
‘不對不對！我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啊？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嗎？’
使勁搖了搖頭，拋開腦袋里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王良正色問貓耳娘；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要將泰康縣城所有男人都變成自己的擁躉，是有人在誣陷你？」
貓耳娘輕輕頷首；「是的，而且謠言越傳越凶，以至于我成了眾人口中禍國殃民的妖女。」
「雖然我也曾試圖澄清，但沒有人願意相信我，甚至一度，我選擇閉門謝客來自證清白。」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關于我的謠言不僅沒有減少，還越來越多。」
「最可恨的是，一些人竟然時常半夜里跑來，用石頭砸我的窗戶，且砸完還罵、罵完就跑。」
「那陣子，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說著這些的時候，王良看到貓耳娘嬌軀顫抖、臉色蒼白、眸子里閃著恐懼。
‘這不像假話……唉，看來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不比我前世見過的那些網暴害人淺啊……’
其實，王良有搜神術，想要知道貓耳娘過往的一切，是很容易的。
但他並沒有上來就那麼做，而是選擇審問，原因有二。
一，他想試探一下貓耳娘，會不會對他說謊，先審問，後再用搜神術，便能驗證真假了。
二，搜神術雖然用途廣泛、方便，但其實也有一點弊端，那就是在搜索別人記憶的同時，難免會產生共情。
這種共情，可不是普通的共情，而是一種玄奧的精神連接。
那種感覺，就像是王良變成搜神術目標的那人、以第一視角，在極短的時間里，了解對方過往的種種經歷。
在此過程中，往往會因為看到的一些畫面，情緒也受到一些影響。
想當初，王良第一次用搜神術，探索了凌雨煙的記憶。
那三世記憶加起來是真夠龐大的，尤其是第一世，遭到宗門審判、刑罰、圍剿、追殺，可都不是些什麼正面情緒。
別看王良當時沒表現出什麼，但實際後面花費了好長時間，才消化掉悲憤、痛苦、絕望等負面情緒。
包括後面又用搜神術探索過人蟲皇帝、徐家長老徐屯等人，也都多多少少會受些情緒影響。
但這些怎麼都還能接受，也消化的了，時間長了再回想，就覺得像是看了一場身臨其境的電影，還蠻有意思的。
可是，當看到貓耳娘這明顯是留下不小心理陰影的樣子，王良也有點糾結稍後要不要對她用搜神術了。
還有很重要的一個點，那就是貓耳娘的身份……她曾經可是青樓里的好姑娘啊，還一路做到了花魁。
都不用猜，就能想到她曾經的經歷是怎樣的。
男上加男、滿身大漢等情景，肯定是少不了的。
如果搜神術只是以第三視角、像看電影一樣旁觀對方的記憶經歷，那麼王良絕對很樂意對貓耳娘用搜神術，且說不定會循環播放。
但要是以第一視角被男人騎在胯下，王良只要想想就……
不行、絕對不行，這是完全無法接受的！
所以，王良現在已經想好了，只要貓耳娘配合，能審問則審問，盡量別對她用搜神術。
否則很難保證……自己會不會留下一生的心理陰影。
「後來呢，經歷了那些事後，你怎樣了？」王良心中雖有了一些猜測，但他還是繼續問道。
貓耳娘此時的眼圈完全紅了，俏臉的神色也十分復雜，帶著三分怨恨、三分痛苦、四分猙獰，咬牙切齒的道；
「想害我的人如願了……我自盡了！」
咚。
王良雖然早有預感，但听到這個結果後，內心還是咯 一下。
隨後听貓耳娘慘戚戚的繼續道；
「由于我整日活在惶恐中，面容憔悴的厲害，頭發都白了許多，像是老了十幾歲，再也沒了往昔的風采。」
「再加上我一直閉門謝客，媽媽也對我頗有怨言，還說我要是再不接客，就要把我趕走。」
「但那時的我，還能再開門接客嗎？看到銅鏡里的自己後，我的心徹底死了。」
「那日，我穿上了一襲紅衣，在房梁上系上了一條紅綾。」
「想著，我就算是死後化成鬼，也不能放過那些誣陷、害死我的人！」
「蹬開木凳的時候，我沒有一點猶豫，很快我就
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就在我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的時候，一個全身被黑袍籠罩的人出現在我視線里。」
「當時我以為是地府的使者來接我了，他讓我跟他走，我就乖乖的跟他走。」
「但他沒有領著我去地府，而是帶我看了一圈紅怡院、看那些曾經追捧我的客人，現在是如何說我的。」
「不知道那黑袍人用了什麼辦法，我能看到那些人，而那些人卻看不到我。」
「他們都是我曾經的擁躉，有為我一擲千金過的，也有許諾有朝一日會給我贖身的。」
「然而，我那時卻看到，他們抱著其他女子，許諾著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還听到，他們現在再談起我，就像在說一只被拋棄的小貓小狗，言語間毫不在乎。」
「那一刻我才明白，什麼花魁、什麼情誼……我在他們心里根本什麼都不是。」
「他們……也從未在心中給過我哪怕一丁點的位置……」
說到最後，貓耳娘已是泣不成聲。
王良也沒有再問下去，而是站在那里，等她哭了好一會兒後，哭聲漸漸弱下來，才拿出一枚丹藥，道；
「那個黑袍人，最後是不是給了你這樣一枚丹藥？」
貓耳娘淚水汪汪的眸子抬起，當看到那枚丹藥後，她瞳孔驟縮，月兌口而出；
「對，就是這種丹藥，你、你怎麼會有……」
話到一半，貓耳娘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小修者怎麼會有這種丹藥呢？
隨即一種可怕的想法涌上心頭。
難道、難道他也是那些人一起的？
那、那今天這一出……是在試探我會不會背叛！
想到這里，濃郁到極點的恐懼佔滿了貓耳娘的俏臉。
王良看出她是誤會自己了，馬上道︰「別怕，我與之前給你這種丹藥的人不是一伙的。」
「機緣巧合下，我才得到了這種丹藥而已，不過從你前面說的話里，以及最後對這枚丹藥的確認。」
「我差不多已經猜到，讓你變成半人半妖的，就是徐家之人，而我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說到這里，王良頓了一下，接著在貓耳娘疑惑的眼神中，一字一句道；
「很有可能，誣陷你的傳聞，也是徐家放出去的，或是徐家指使某人放出去的。」
听完這句話，貓耳娘先是一愣，隨即不敢相信道；
「不、不可能……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泰康縣城花魁而已，徐家是江南州的九郡太守，為何要對我如此大費周章？」
見貓耳娘對自己的猜測有質疑，王良也不急于解釋，繼續平靜的道；
「你的故事，才講了一半吧，把剩下的一半說出來，差不多就能知道，我的猜測到底有沒有道理。」
貓耳娘又有點猶豫了，因為再說下去，就涉及到了那個黑袍人曾警告過自己、絕對不能說的秘密。
但奈何王良給她爆出的料太大，她實在想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于是思量片刻，便開口道；
「不錯，黑袍人的確是徐家的人，在這一點上，他沒有對我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