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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賭局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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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0日,上午九點,陰。

在這個睡覺的好日子里,特雷納被不知道哪兒來的大耳刮子扇醒了。

不過這耳刮子不疼,也不重,觸感不是人手,像鳥類的羽毛。特雷納閉著眼楮,在腦子里浮現出上周為了追某個熱愛養鳥的貴族女性而專門買來的一只鸚鵡。

這鸚鵡品相極佳,毛色艷麗,智商也很高,唯一的缺點就是學會的淨是獵人的話。

當這只鸚鵡第五次對著他說「你算老幾?」的時候,特雷納忍無可忍地開了鍋準備把它喂貓,又被對方鬼哭狼嚎的慘叫聲打動了惻隱之心(煩到),隨手丟進花園里讓它自生自滅去了。

特雷納一邊想著這孽畜怎麼沒凍死一邊寧死不睜眼,翻身蓋被枕頭蒙頭一氣呵成,可大耳刮子鳥不依不饒地跟了過來,在他的床頭櫃上啄來啄去。

子爵閣下鐵了心不理這只鳥,過了幾分鐘,敲擊聲停下了,特雷納終于放下心來,可他還沒安穩幾秒鐘,忽然出現到一種奇怪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他疑惑地把蒙住頭的枕頭掀開了一半,恰好和一只站在床頭的貓頭鷹四目相對。

貓頭鷹橘黃色的眼楮里倒映出他的影子,特雷納感覺自己在這只鳥的臉上看到了一種非常神秘的情緒,他順手薅了薅貓頭鷹蓬松的毛毛,準備喊圖靈來問這是哪兒飛來的。

貓頭鷹不為所動地被薅了幾下,沉穩地開口︰

「你的小玩具我拿走了。」

特雷納 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 虎伏地式撲到貓頭鷹面前,一個詞到了嘴邊又沒敢說出來。他忽然想到給這貓頭鷹架副眼鏡,這樣就更有氣質了。

貓頭鷹瞅他,又問︰「是你把它給理查,支持她參與那件事情的?」

「……是我,父親大人。」特雷納心說難不成理查那家伙又活膩了跟我爹對抗了,嘴上趕緊死馬當活馬醫地開始求情,「希望您能看在她……呃……一直堅定地信仰您的份上……」

貓頭鷹︰「她前天說等她成了神就把我殺了。」

特雷納大驚失色。

「成神?囚犯途徑不是有被縛之神……」

「那不重要。」貓頭鷹抖了抖翅膀上的羽毛,「理查這次的行為我就不計較了,你的參與我也可以當做沒有看見。」

「不過,那個人偶就交給我保管了。」

我的保命道具……沒有這個的話我要怎麼悄無聲息地離開……總不能去跟密修會借門途徑封印物,那樣我的想法就一目了然……難道要隱姓埋名先偷跑出去,或者使用牧羊人途徑的那個物品在自己身體外面偽造一層血肉……也能達到無面人的效果……

或者今晚直接光明正大地去私港,坐走私船離開。

讓瑞爾帶著我靈界傳送也可以。

還有……

特雷納心思電轉,保命的手段還有很多,丟失了「無貌的人偶」只是丟失了最簡單最保險的一種(心絞痛)而已。這筆賬算理查頭上,回頭得讓她幫我辦點事才行。

正好听說南大陸最近有個小反抗團體混的風生水起,讓理查派人過去交涉一下,看看有沒有資助的必要。

「你準備逃離因蒂斯了吧。」

貓頭鷹很自然地開口︰「選今天下午三點。明天早上九點永恆烈陽教會就會起來人審問你,如果你不趕在那之前離開特里爾,你就會有一場惡戰。」

永恆烈陽教會這麼快就要對我動手?沒道理啊,我的產業雖然該搬走的搬走該賣的賣,但是表面樣子還是做的很好的,錢也在給,他們不應該發現我有問題……特雷納皺了皺眉︰「父親大人,國外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魯恩王室勾結魔女,對人民發動瘟疫屠殺,總體傷亡會超過六萬,對外宣稱相關者已畏罪自殺。」

特雷納點點頭。

「里面有兩萬是我加上去的。」

特雷納立刻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親爹晉升序列一又在鄰國首都參與恐怖事件,這事兒必定會影響到作為親密相關者的自己的安全評定。加上過去的舊怨,永恆烈陽教會說不定會把自己和藹可親地叫過去喝茶,封印室喜提獵人途徑序列3封印物一件——哦,也說不定會當成人情賣給家族——某個老不死的曾孫子是不是剛剛半神來著?

但這是個很有價值的消息!他邊光速收拾東西邊想,這是個開戰的好借口,真正的開戰好借口!

這個消息如果被透露給上議院的議員和家族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而且只要稍微掌握一點證據——假設這是對魯恩開戰,那魔女教派很樂意把自己的恐怖宣揚出去,兩頭吃是邪教組織的常規操作,她們會願意合作,甚至願意夸大情報——這是道德的制高點,一次正義的的打擊異己的戰爭!

甚至能把弗薩克和其他國家也拉下水……

戰爭主教出神地想著,忽然覺得要離開因蒂斯真是虧了,他現在非常、非常想把這些情報甩到某些家族老不死的臉上,看看他們驚喜的滑稽表情。

他們還以為索倫家族擁有左右戰爭局勢的能力呢!他們還指望能有一次戰爭來讓家族人員消化魔藥,提升整體戰斗力呢!

可惜,大家都知道索倫家族是戰爭的途徑,所以因蒂斯在南大陸的總督里連一個姓索倫的都沒有……

當年家族倒是有一部分人想要傾盡全力把自己送上一座城市的總督位置,議會也是默許了,畢竟一個序列3的聖者在當時百廢待興的因蒂斯里還是比較有壓迫感的。

但是另一部分人堅決不同意,搬出自己的身份和血統,證明自己是個和惡魔聯姻來的不潔玩意兒,證明自己不可信任,也不能擔此大任。再加上南大陸本來就是惡魔和囚犯的地盤,他們生怕自己過去了就背叛家族不回來了,最後居然只是用他的能力和地位搶到了情報部門和一支比較偏遠的軍隊。

簡直目光短淺到讓人想笑了。

不過去了南大陸也不是多好的差事,邪神遍地走,邪教徒滿地跑,最近靈教團的那位蒼白女皇頻頻露臉,那位艾格斯皇室的末代女皇擁躉甚多,或許是這個組織又要公然反抗的前兆。

在這個環境下,在那邊定居的北大陸居民難免又有些人心惶惶,已經有不少拖家帶口地趕回來了,黑市里又開始隱蔽地出售南大陸奴隸。

「我想先去南大陸待一段時間,然後伺機重返北大陸。」

「嗯。」

過了一陣子,特雷納把比較重要和值錢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值錢的大件委托瑞爾先放在它位于靈界的小地盤里。

由于自己的頂頭上司就在面前,瑞爾只敢一只白色的貓爪子出鏡。

過了幾分鐘,特雷納感覺自己的奇怪感應消失了,他回頭,發現貓頭鷹還站在那里,並且還把頭轉了九十度來看他,並且發出奇怪的咕咕聲。

我爹走了?

他好奇地模了模棕色咕咕雞,在羽毛下面模到了一些尖銳的像是牙齒一樣的東西,他大汗淋灕地把手收了回來,捧著咕咕雞的兩只爪子給它舉了起來。

難道我爹還有事情要聯系我,所以把一個卷屬放在我這里?

我是給它喂人肉還是喂老鼠……感覺有些大逆不道……或許它根本就不需要進食?

他小心翼翼地把貓頭鷹舉了出來,準備去找圖靈商量一下跑路事宜。在路過露天花園時,突然遠遠傳來一陣尖銳嘶啞的罵聲,那孽畜鸚鵡居然還沒凍死!

貓頭鷹脖子向右轉了一百度,看著五顏六色的鸚鵡朝著自己沖了過來,爪子不動如山地站在特雷納的手上,但是它的上半身突然從中間分開,裂開一張巨大的圓形的布滿了一圈一圈牙齒的嘴,把鸚鵡整個吞了進去!

特雷納︰……

貓頭鷹恢復原樣。

過了一會兒,貓頭鷹用爪子撓了撓肚子上的羽毛,從羽毛里(牙縫里)拽出了一根完整的紅藍相間的羽毛,遞給了特雷納。

特雷納接過這根羽毛,表情更加扭曲。

過了片刻,他在花園角落的涼亭里發現了正在裝模作樣地擬定明晚的宴會請帖的圖靈。他把貓頭鷹放到一邊的護欄上待著,走上去敲了敲圖靈的桌子。

「老爺?」

「幫我給大主教遞個帖子。」特雷納眯著眼楮,把這條情報講了一遍,神定氣閑地說,「弗薩克那邊的同行這幾年不安分,一直都想著搞一出戰爭出來,因蒂斯這邊也跟了,不想落了下手,不然佔不到好處。」

「您不順便拜訪一下首席議員閣下嗎?」

「那家伙只是個序列4,做不做戰備不是他說了算的。」

戰爭主教模了模下巴︰「這樣吧,等我上午拜訪完大主教,你給他遞一個下午五點我去拜訪他的帖子,再把晚宴的時間調到今晚。呵呵,畢竟還是名義上的國家決策機構,大主教肯定也會暗示我去和他聊一聊……拜訪完大主教,我們就走,直接離開因蒂斯,走私港。」

391

清晨,難得的好天氣。

貝克蘭德街頭,一個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閉目休息的人漸漸睜開了眼楮。

他有著一張平凡到不會被人記住的樣貌,讓人把握不清具體的年齡,手腕和脖子上似乎都有著人偶一樣的活動關節。

他彷佛感覺不到寒冷,穿著簡單的襯衫長褲,連一件外套都沒有。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在清晨的寒風中伸展四肢,像個真正的人類一樣活動身體,發出卡卡的關節復位聲,隨後,他步伐輕快,看上去心情不錯地走向了貝克蘭德城外。

他走在人逐漸多起來的街道上,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忽然又出現在了城郊的一片荒地上。接著他再次消失了,隨後出現在了一處貴族的莊園外。

他無視了封印物「封禁之鎖」的律令和要求,直接閃現進了莊園內部。正在練兵的梅迪奇 地轉過頭來,看向大門的方向,卻發現那里空無一人。

「感應錯了嗎?」紅天使喃喃自語,「好像有什麼東西進來了。」

「喂,你們兩個感受到沒有……呵呵呵,算了,我都沒發現,你們兩個沒用的家伙肯定更不會有反應。」

話題問出一半又變成了挑釁,梅迪奇從座椅上站起來,要求每個人再加兩千個俯臥撐之後,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實則警惕萬分,跟兩征服者眼觀六路耳听八方地——走向了莊園主宅的方向。

忽然,他又感受到了什麼,只見主宅的門似乎動了一下,但當她看過去的時候,那點虛無縹緲的危機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有點意思……紅天使提高了警惕,慢慢地走向正門,小心地握住把手,擰動打開。

屋里溫暖而熱鬧,極光會成員們各司其職,盡心盡力地扮演莊園的僕人們,很有節日氛圍地正在做迎接新年的大清掃,預計跨年夜還會有一場盛大的彌撒。

紅天使隨便薅住一個僕人問了問,果真沒有外人進來。

而就在紅天使準備逐層排查可疑分子的時候,他已經輕車熟路地走到了樓梯夾層的暗門,閃了進去,進入了一樓二樓樓梯間打通挑高後建造的室內小神殿。他看了看宏偉的十字架和初有雛形的、可能會被命名為《遠古太陽神拯救世人》的天頂畫,然後走到了左邊的牆壁,飄到空中,像是幽靈一樣鑽進了離地三米左右的牆壁里的一處暗室。

半米厚的牆壁後面,隱藏著一個絕密的、只有幽暗聖者和紅天使才知道的小房間——

——真實造物主的居所!

幾層黑色帷幕紗簾垂下,營造出一個昏暗的空間。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上有血管一樣的細長突起,想脈搏一樣跳動。

神居中央的黑鐵座椅上,已有了十歲孩童模樣的神正在沉睡。她看上去比之前又年長了不少,頭發的金色挑染已成氣候,看樣子為了抵抗外神的污染過渡來了不少力量,卻依然只能用沉睡來抵抗。

真實造物主身著黑色為主的神職人員衣袍,赤著腳,眉頭緊鎖,腳下蔓延出條條血管,血肉將地面和天花板都侵蝕,她正是這處逐漸異化的房間的心髒。

他的臉開始融化——她繞開血管,很是莊重地走了過去,將手心放在真實造物主額頭的前方,念道︰

「你將不會為心之衰所傷。」

真實造物主陡然睜開了眼楮。

一直以來束縛她的種種混亂思緒和並非她自己產生的想法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如同神降那日,她 地從極致瘋狂的情緒中跌入了清醒,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徹底瘋了。

接著,她看到一個人——一個人——人?

真實造物主決定嚴謹一點︰首先,這不是人,這是個——毫無疑問這是個外神,但不知道是本體還是神降來的。其次,這容器是個非凡物品,再然後,她確信自己在睜眼的剎那見到的是一個不可名狀的、無法用語言表述的神話生物,但是下一刻,這個神話生物坍縮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人,大概是人。

準確地說這是一團神奇的色塊。

如果真實造物主玩過《我的世界》或者嘗試建模過,那她就能更準確地把握到這種感覺,但她沒有,所以她只能這麼形容︰「一張涂滿了底色但還沒有細化的油畫輪廓。」

「初次見面,真實造物主,我是來跟你談話的。」

聲音傳來,但色塊紋絲不動,真實造物主懷疑對方的發聲器官並不是嘴。

「我不會接受任何外神的條件,你應該告訴我你到底是從何而來!」

「屏障尚未破碎,你是如何來到地球內部的?!」

真實造物主當即嚴肅地做出了回應,她血肉涌動,房間如同心髒般鼓動起來,她第一時間溝通了本體並且準備將力量取來開戰!但色塊手臂的地方微微一動,詛咒便再次浮現,更為 烈地侵蝕她的身體和精神,強行中斷了這一切。

「听我把話說完,真實造物主。」

色塊發出了聲音︰

「有一個膽大包天的人類,敢用自己的命運來和我對賭,賭這個星球的未來。」

「我很有興趣,因此,我決定暫停一些進度,暫時當個你們的好鄰居。」

鬼才信你。真實造物主不為所動,壓制住詛咒產生的諸多幻象︰「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想,作為遠古太陽神一部分的你,願不願意和我賭一賭她的未來,賭她會不會死。」

「為此,我想和你重訂盟約。」

作為人類的神,人類紀元的造物主,遠古太陽神足夠作為對人類群體乃至神的判定標準。雖然遠古太陽神沒了,但真實造物主作為她的人性面,依然可以作為判定人類和七神的標準。

理查的命能撬動地球上的部分人類和神,卻不能做到致命。

但如果是真實造物主的命,或許可以。

她?真實造物主琢磨著,一個天使而已,保下來應該不會太難,問題是外神的話不可信,她難道真的會因為這個天使活著就靜觀其變?

見真實造物主開始思考,衰敗君王自然地向她伸出手︰

「與我重新訂立盟約吧,人類的神。」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不做約定,立刻把我的身份告知眾神,去賭她們會不會全力以赴殺死我,賭她們能不能殺死我,賭她們會不會將地球出賣給我。但無論如何,我會立刻殺死你。」

以上問題都很實際,真實造物主還真不敢細想七神那幫沒有外在力量都能打成一團的家伙願不願意聯手合作。——好比一群互有恩怨的人在野外遭遇劫匪,別無選擇只能團結抵抗,但如果對面的劫匪里來了個勸降的,有個看起來有理智、可交流的劫匪頭子,那這幫人的心思可就難以捉模了。

真實造物主的表情一變︰「你在用人類來威脅我?」

「人類還用得著我來威脅?」衰敗君王反問。

「重訂盟約——呵,你是愛德華?扮演人類的水準真是不錯……」

「多謝夸獎。」

真實造物主謹慎地說︰「我不相信沒有附加條件,也不相信你會履行承諾。我曾擁有審理的權柄,你休想在契約上挖坑鑽空子。」

「她如果真的要死了,也不許去救她。」

「……她到底是誰?」

「我的學生。」外神直接承認了,「節制天使,理查•恩斯特。」

「我可以以我的源質發誓,暫時——在這個賭局揭曉之前暫時不主動為敵。前提是你也願意。」

「……」

衰敗君王不以為意︰「不必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純粹是覺得她的毀滅應該很值得一看才願意暫時駐足,如果她真的能活下去……我會很高興地重新判定人類文明,祝你們以後炸得更絢爛。唯一的附加條件是——你我都不得干涉直接她的命運。」

「做出選擇吧,造物主。」

「選擇與我約定,相信人類,相信這個世界,還留有讓正常善良的人類活下去的余地。」

TBC

——————

「當然了。」衰敗君王笑著(看不出笑,語帶笑意)說,「如果你賭輸了,我就先從你開始殺。」

真實造物主正要伸過去的手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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