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亞馬特……
那玩意，好像是大部分彩色龍的信仰？
從自己如同資料庫一樣的記憶中，李文調出了有關于此的信息。
那位龍之女王怎麼會在這里？
她和魔鬼又有什麼關系？
自己分身變身成的亞比莎龍魔，就是她的使者？
壞了，變出事了。
通過「探知」法術觀察分身那邊情況的李文意識到自己的分身可能變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
然而轉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種獨特的身份，似乎更加有利于接近高位魔鬼，甚至是那位地獄第一層的主人——曾經的戰爭天使、好戰將軍、勇者統帥、毀滅之女扎瑞爾。
果然，分身眼前的魔鬼諂媚地對著分身說道︰「我們領主大人正在玄武大殿等待您的到來。」
領主！
李文心頭一喜，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突然。
分身抬了抬下巴。
「帶路。」
……
玄武大殿。
身材高大、背生雙翼的天使站在露天的陽台上，目光遠眺著遠方的平原。
深淵惡魔的進攻不斷地從他們的惡魔之門中發起，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被魔鬼軍團阻擋。
只是近些時間以來，從地獄其他層域征兆來的兵員越來越少，守衛惡魔之門的編制正在急速縮減。
以至于在與惡魔的正面戰爭中她不得不多次敗退，這是她不曾有過的恥辱。
再下一次……恐怕那些惡魔就能打到自己的玄武岩城堡來了吧？
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名為提夫林的那個低賤種族！
原本在自己的率領下，所有入侵地獄的惡魔都已經被蕩平，甚至一度開始反攻向惡魔的老家無盡深淵。
然而正是那些提夫林的不听管教，以至于阿斯蒙蒂斯听信那些所謂智囊的話，將那些提夫林還活著的大腦全都挖出來堆在了一處，並舉行了恐怖的儀式。
為了承載數量難以計數的提夫林大腦，地獄甚至硬生生開闢出了第十層以承載那沖天的怨氣。
腦池……
這最初被稱為整個多元宇宙最偉大發明的事物，以其中那些提夫林大腦所發出的怨氣為整個地獄提供源源不絕的能源。
不知其數的提夫林大腦在腦池中混為一體，來自于同種族之間的羈絆讓它們的意識融為一體。
于是一個如同神明般的浩瀚意識從無盡的怨氣與折磨中誕生，它的精神力量之龐大甚至足以動搖整個內層位面的根基。
一個被制造出來的神靈……
魔鬼們以無數的提夫林生命完成了一個最偉大的作品。
而作為創造出這一「杰作」的魔鬼也始終用難以想象的手段無休止地折磨著這個新生的偉大意識，並迫使其為地獄而工作。
那是地獄最輝煌的時刻，龐大的邪惡力量甚至在物質世界都展現出了它共鳴的偉力。
然而被魔鬼以如此手段殘害的新生意識自然不會願意心甘情願地任人宰割，幾乎可以說是集合了提夫林整個種族的智慧讓它選擇了隱忍的偽裝。
在找到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後，這個如同神靈般偉大的意識沖破了所有魔鬼大公為它施加的限制，以一個實體大腦的形式沖上了星界位面，並就此隱藏起來，休養生息。
然而在它離去前滿含怨氣的報復一擊，也幾乎擊穿了下幾層地獄，以至于整個地獄陷入了史無前例的動蕩。
魔鬼們堅定地服從上位魔鬼所制定的法律，然而在它們的心中卻也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怎樣把上位的魔鬼拉下來。
叛變，背刺，這在地獄中實在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了。
九層地獄的主人都曾經換過不少代，現如今整個地獄的主人——阿斯蒙蒂斯，也不過只是暫時未被擊敗而已。
在發生了提夫林大腦神靈叛逃事件之後，被重創的阿斯蒙蒂斯包括下幾層的層域之主，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而為了平復這次事件，傷亡的魔鬼更是損傷了整個地獄的根基。
這次事件，正是在無盡血戰中，地獄的實力不敵深淵，並且被逐步蠶食的根本原因。
抱怨無濟于事，下幾層的地獄中的動亂至今還未完全平定，指望他們增兵完全沒有希望。
時至如今，她只能依靠自己。
而如果在她的第一層中休憩的邪惡龍神、惡龍之母——提亞馬特，願意幫忙的話，她才有信心能夠重創惡魔大軍。
失敗的滋味，她只想品嘗一次。
「派去聯系提亞馬特的信使還沒有消息麼？」
這位天使轉過身來，白熾的目光如同最為刺眼的陽光，不僅刺目，在她的目光下就連堅硬的玄武岩都要熔化。
除去她的目光，這位天使本該聖潔美麗的身體卻也呈現出陰陽分割的恐怖模樣。
她的一半身體就如同正常天使那般，肌膚光滑甚至泛著淡淡的白光，潔白的羽毛隨著翅膀的振動輕輕地在風中搖擺。
然而另一半身體卻如同被滅世的火焰灼燒，猩紅的火星至今還在她的身體上釋放著難言的熱力，聖潔的翅膀被燒成一片焦黑，甚至露出漆黑的骨頭。
站在她身後的魔鬼對這種模樣司空見慣。
扎瑞爾雖然過去是一位天使，但也是最瘋狂的一位天使。
她落得今天的下場，純粹就是她自己的咎由自取。
沒有任何一位自由的生靈願意主動加入魔鬼和惡魔之間的血戰，然而這位奉天堂山之命負責監視血戰的天使卻在長久的觀察中開始渴望起了加入這場戰爭。
雖然她的目的是為了同時毀滅魔鬼和惡魔這兩個邪惡的種族，但天堂山方面並沒有同意她的這種瘋狂的想法。
于是這位已然沉迷于戰爭之中的天使率領著一群迷信于她的凡人加入了戰場，雖然剿滅了數量不少的惡魔，自身卻也被打得神魂泯滅。
而後被阿斯蒙蒂斯派去打掃戰場的一只骨魔軍團發現了她殘存的深層意識，在答應復活她的條件後，這位戰斗天使才在地獄第九層的奈瑟斯中重生，並被阿斯蒙蒂斯任命為了地獄第一層的統治者。
而被取締的原第一層統治者，正是他自己——深坑煉魔拜爾。
失去統治者地位的他並沒有孤注一擲的發起反抗，也沒有自怨自艾地徹底頹廢，在外人看來，他像是收起了所有稜爪般，開始盡心盡力地輔助這位天降的「戰斗天使」來駐守地獄第一層，對抗深淵。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待著這位瘋狂的戰斗天使犯錯。
執著的人，往往會敗于執著。
曾經的扎瑞爾只失敗過一次，然而那一次的失敗就讓她萬劫不復。
縱容她一切激進的行為，然後……看著她走向滅亡。
而在眼下，他就如同一位人類社會中最為優雅的紳士管家一般，輕聲回答著瘋狂統治者的詢問。
「大人，信使已經帶著您的旨意出發一段時間了，暫時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不過……」
「不過什麼？」
扎瑞爾的聲音有如雷霆滾動，余音陣陣。
「不過我們的城里來了一位亞比莎龍魔，我想您或許有興趣見一見。」
「提亞馬特主動派了使者？」
赤腳的天使轉身走向她的王座，在地上留下了一半光暈一半火焰的痕跡。
「帶他過來。」
「已經帶來了。」
……
「看起來壓迫感十足啊。」
「好颯的天使姐姐，天使姐姐抄我！」
「要打boss了麼？高手沖鴨！」
「不至于吧，波比再厲害總不能和這種看起來就是大boss一樣的怪物打吧？剛才不是說這是地獄的統治者麼？」
「地表第一豪支持了主播一個黃金寶箱」
地表第一豪︰「高手哥給爺沖了那個天使，沖得多，賞得多。」
「真的沖她就行了麼？我可以直播沖。」
「滾開！我兩個小時沒沖了，我存貨多我來沖。」
在「不說話的高手」直播間，此刻彈幕漫天飛舞。
「跟隨波比大人異界之行第一天」這種標題本就相當容易吸引玩家們的眼球，更別說他還是貨真價實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和波比大人一起做探索世界的任務，囊中羞澀的高手哥——塞納河畔靈機一動，便想到了以直播的形式來為自己掙一點小小的外快。
如今看起來，這個選擇還算不錯？
第一次近距離觀看波比大人在游戲內的活動的玩家們出乎意料的興奮。
……
李文看到了那位地獄第一層的統治者。
對方也看到了他。
沒錯。
透過探知的法術之眼，對方的眼神仿佛穿破時空，與李文隔空對視。
「藏在幕後的懦夫。」
轉而，對方又看向候在一邊的深坑煉魔拜爾，白熾的天使聖光點燃了這位魔鬼所穿著的禮服，並讓它暗紅色的皮膚上冒起了一陣白煙。
「下次這種拙劣的法術就不要再帶到我的面前。」
即便身體在天使聖光的灼燒下正在被熔化，深坑煉魔拜爾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微笑，「下次不會了。」
幾乎沒有任何抬手動作，一道灼熱的射線幾乎伴隨著聲音的落下徑直射向李文的分身。
可以輕易擊碎「探知」之眼的扎瑞爾並沒有粉碎那枚在她眼中無比顯眼的光球，她要當著李文的面摧毀這道法術分身。
然而射線在對抗完「防護能量傷害」的法術靈光、並擊穿「虛假生命」的護盾後不偏不倚正中在李文的分身身上也僅僅只是帶走了分身26點生命值。
在前往地獄之前的準備時間里，勤勞的玩家們再次通過定位法陣、穿梭咒等的方式，為李文提供了80多萬的靈魂能量，而花費其中71萬靈魂能量將第二身份的邪術師升到了8級後，李文的本體生命值已然來到了112點，不弱于一些巨龍。
同時感知也終于被李文點到了10點，成為了一個正常人的程度。
而分身的生命值雖然只有李文本體的一半，卻也擁有足足56點的程度。
像這樣的攻擊，起碼還能抗住一下。
于是扎瑞爾又給了分身一下。
兩道灼熱的射線甚至在分身的身上穿了兩道貫穿傷的空洞，然而對于本質是由冰雪構成的法術構裝體來說，這點傷勢並不會引起後續的重傷狀態導致擴大傷勢持續掉血。
好肉的法師……
兩次出手後，扎瑞爾沒有急著再度出手，反倒收斂起眼中的神光，饒有性質的看著李文的分身。
她能感受到組成這具分身構裝體的魔法元素在她的打擊下快要走到了盡頭，然而對她來說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法師的擬像術只有本體一半的生命值是一個常識。
所以這具分身的本體，該有多肉。
人類什麼時候存在這種邪道法師了？
也是……
不是邪道的法師怎麼會主動進入地獄，甚至還敢大搖大擺的變身成亞比莎龍魔的模樣，主動進入她的城堡。
而且更讓她意外的是，這個法師的實力也相當不錯。
眾所周知，擬像術繼承本體除了生命值以外的一切屬性。
所以剛才在面對自己的攻擊時展現出來的默發和瞬發法術的能力，都是這具分身的本體法師擁有的基礎能力。
一個……實力還算不錯的人類法師。
對于螻蟻，扎瑞爾沒有半點談判的興趣。
然而對于強者，扎瑞爾倒是相當樂意對方加入自己的陣營。
畢竟當初能夠率領一群狂熱的凡人追隨者加入剿殺惡魔的戰場中的她，本身也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天使。
只要能夠加強自己的力量，听從她的指揮，扎瑞爾不介意對方過去是什麼人，又做過些什麼事。
事實上她麾下的不少魔鬼就經常從事著類似的事業，以各種看起來誘人的條件來吸引物質世界的那些凡人，最終獲得那些凡人的靈魂加入自己的軍團來為地獄作戰。
海納百川，才能有容乃大。
她決定給這個家伙一個機會。
一個，開口解釋的機會。
……
眼看著分身被射了兩下的李文沒吭聲。
這位戰斗天使像是個憨批。
一言不和就動手，他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挽回局面。
于是繼承了李文的本真想法但是沒有收到命令的分身，選擇了從心的道路。
他拍了拍胸口上仿佛還冒著白煙的部位，眼神輕蔑的說道。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