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了。
藍玉髓雖說相較而言不算值錢，但畢竟也不是什麼常用的寶石，劍風城里的庫存也不算多，在經過李文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艱苦奮斗後，就被幾乎徹底清空。
還剩下一點，得留給卡迪亞這些劍風城的寶石匠人嘗試著制作，不能總依靠外人或者李文，這是一門長久的生意。
外面天光大亮，海倫不知道干什麼去了，隨便找了個衛兵問據說是去迎接從帝都的來人去了。
李文也不在意，談判是海倫他們的事，自己抱著一成的分成啥也不想管。
伸了個懶腰，走出城主府，李文直奔矮人的鐵匠鋪。
矮人對待兄弟沒的說，就一個詞，仗義。
也就讓李文一直記得了答應對方的事情——仲夏節。
為了好兄弟的誠意，李文特意去查閱了矮人仲夏節的傳統。
這是在矮人眼中夏季的中點，是適合盛宴、酒會、婚約以及在宜人天氣中做日光浴的日子。而如果在仲夏節之夜發生的風暴，則會被視為壞預兆以及厄運的象徵，有時也會被解讀為上天對于這日子中發生的羅曼史或婚約的不贊同。
而日子也就剩下三四天的時間了，李文不知道趕路要多久，那些矮人兄弟對此是否有所準備，或者是不是不好意思和自己說等等。
但他覺得這事起碼得自己主動一點才比較合適。
……
矮人的喜怒從來都表現在臉上，面對李文到來後說明的來意，那個欠債矮人的面色顯得無比驚喜。
「什麼時候都可以，要不我們現在就走吧？」
「現在？」
李文微微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
「也不是不行……」
說走就走。
事實上在有了克羅克珊以後，為了方便出行，李文已經幾乎把身家全都扔到了克羅克珊那里。
此刻要出發去矮人的領地，連行李都不用收拾。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矮人的動作同樣很快，在听到李文大師主動過來並表示可以去往他們矮人的領地的時候，這些矮人們發出喧鬧的聲音，快速地把他們在鐵匠鋪里面留下的一切狼藉給收拾了個干淨，關上大門。
同時也有一個信使直奔城主府，給海倫遞交了離開的辭呈。
當兩個矮人從後院牽出他們矮人那邊特有的幾匹矮種角馬，套上繩索木桿，一架寬敞簡單的馬車就停在了李文的眼前。
李文也不和他們客氣，直接一頭鑽進了馬車之內。
晃晃悠悠之間，馬車直奔劍風城的傳送陣。
人類和異族之間的傳送陣並不是到處都有，起碼劍風城這座不算是重點主城也不算是邊境的城市是沒有。
在踏上去往矮人領地的傳送陣之前，李文還要和這些矮人們先從人類城市之間的主城傳送陣周轉一下。
而且即便是附近擁有通往矮人領地傳送門的城市，通常也都不會把傳送門設置在城市內部，否則一旦開戰，神兵從內部降臨，那樂子可就大了。
人類也是。
所以在過去以後還得從城市內部供以人類自己互通有無的傳送門往城市外面跑上一段距離，過了通往矮人領地的傳送陣後還得再跑向附近的矮人要塞，然後可能還需要一次矮人要塞內部的傳送法陣周轉。
即便有傳送陣的存在，但是真正要從劍風城去往矮人的核心要塞，還是需要不少的時間的。
……
晨光之中，站在傳送法陣上的李文最後抬頭看了眼遠方的高聳嚴峻的城主府方向。
這個時候，想來海倫正在主持和負責劍風城、金獅、紫羅蘭以及精靈之間有關于歸程咒的相關利益分配吧……
剛好，也省去了告別的場面。
李文不喜歡告別。
只有以後再也見不到面的時候，告別才有意義。
白色的光輝從地面上的圓盤法陣上升起，濃郁的光輝籠罩住了李文和矮人包括馬車的全部。
……
面帶笑意卻毫不留情地試圖從紫羅蘭……或者說德來塞州的那位大元帥手里割肉的海倫似乎心有所感，忽地看向大廳外面。
李文離開城主府和矮人的辭呈她都知道。
所以……離開的時候竟然也不打個招呼麼混蛋！
……
邊境城市——翠徽城。
作為接壤矮人領地的一個人類主城，在這里的面孔就不止是人類。
矮人和人類做生意的大聲爭論隨處可見，矮人的大嗓門遇到人類的一些大媽們有時候也顯得相形見拙，在正面的爭論中經常落入下風。
麥酒和面包的兩種渾然不同的香味混雜在空氣之中，為這整座城市奠定了它的底調。
李文坐在馬車邊上，好奇地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
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劍風城，來到金獅王國的其他城市。
人類的包容性在邊境城市展現的淋灕盡致，獨有的混合文化元素在這座城市的建築、食物、穿著等細節全都有所體現。
除了那些服飾總是暗色調又胡子毛發糾纏在一起而導致顯得髒兮兮的矮人，李文還見到了一些半獸人的身影。
那些半獸人身上穿著原始的獸皮，雖然是直立或者半直立行走，但是動作中不乏還保留著它們野獸那一面的某種野蠻和習性。
在與人類、矮人所互動時卻又是往往像是被欺負了一樣大聲怒罵著離去。
「他們有時候確實有些寶貝，有時候卻抱著一些垃圾說人類騙他們……」
坐在李文身邊的欠債矮人輕聲說道。
在馬車旁邊跟著馬車一起走著的矮人也發出一聲嘆息。
「現在不是過去咯……」
矮人平均壽命都在400歲左右，這種長度的生命讓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將一些知識或者見聞傳承給下一代。
比如過去獸人帝國雄踞大地的瘋狂掠奪，比如他們矮人的城堡要塞遍布群山……
「他們的血脈衰落了，我們也離開了丹左時代。」
「人類！人類……」
一說起這種話題，幾個矮人之間彷佛瞬間產生了什麼共鳴。
李文抿了抿嘴，沒有插入他們的話題之中。
衰落的不僅僅是獸人，矮人也失去了他們往日的榮光。
曾經矮人也有他們的光輝時代——丹左王國。
那時他們的領地是依托東方如同世界 梁的寒鴉山脈而建，北起雲頂之海，南接銀月城。
可是北方常年被一群獸人、狗頭人侵擾，南方又被那群討人厭的地精所惦記，以至于他們的領土一縮再縮，幾座雄偉的城堡要塞如今都變成了異族的樂園。
例如現在紫羅蘭王國五大州之一的秘銀廳，在過去就是他們矮人的一座堡壘。
在人類崛起的過程中，不少種族都因此而受到一定的創傷，多年下來，也分不清是習慣還是隱藏，亦或者是臣服……
對于這種方面的話，李文作為一個人類的立場當然是不好多說的。
于是只是好奇地打量著邊境城市這熱鬧的場面。
長得像是蜥蜴一樣的狗頭人，除了尾巴像是變色龍一樣卷曲著整體看起來和人類差不太多的提夫林……
這些異族同樣也是智慧生物，擁有他們各自的語言、文字、社會以及他們的種族天賦。
只是數量稀少，不是蓋亞大陸的主體種族，人類王國內部一般也極少出現他們的身影，在這邊境城市倒是時不時能夠看到。
然後就是……玩家的身影。
穿梭咒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是在異世界做了一定的建城任務的玩家都有資格兌換，估計是人手一個，所以如今的玩家可以隨意地在兩邊穿梭停留，而不用再受到克羅克珊固定的開門時間的限制。
而即便是在這種各種種族混雜、文化風格迥異的邊境城市，玩家們的打扮以及行為也總能稱得上獨樹一幟，身處人群中也能夠一眼發現他們的身份。
四處逛著尤其是喜歡找那些半獸人看能不能撿便宜的，追著提夫林的背後試圖玩弄人家的尾巴的，和一些狗頭人嘗試用「汪言汪語」交流的……
李文能夠發現玩家，玩家們自然也就能夠發現李文。
剛剛被一個狗頭人口中噴射出一小道火柱勸退的玩家笑嘻嘻地狼狽避開，轉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馬車邊好奇地看著一切的李文。
于是一下瞪大了眼楮愣在了那里。
「臥槽！」
他的驚訝引起了同伴的震驚，也是一眼看了過來。
「臥槽！」
「臥槽！」
「臥槽！」
「說了多少次了我們是狗頭人不是狗！我們是亞龍人種！不是獸人種！」
……
聲音像是多米諾骨牌沿著長長的街市一路傳了下去，其間還夾雜著某種腔調怪異的來自于狗頭人的大陸通用語。
混雜在人群之中的玩家數量雖然不算很多，但是這種異口同聲的行為卻連原本正常的原住民都被帶動，一起看向了馬車緩緩駕駛而來的方向，以為是哪個大人物突然降臨。
李文乘坐的馬車晃晃悠悠的路過人群，原本熱鬧的街市此刻卻一片寂靜。
「……」
「我們有這麼出名麼？」
李文身邊幾個承受著如此多目光注視的矮人面色一瞬間緊繃起來，他們大概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克服了矮人天生的大嗓門，以一種幾乎保持嘴巴不動的樣子小聲滴咕道。
「是不是咱們剛才說錯什麼話了？」
「他們是不是要揍我們了？」
「能不能走快點，我有點慌。」
「駕~」
牽著韁繩的矮人對著前方的角馬輕喝了一聲，鞭子落在其中一匹的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
「啪！」
「噠噠噠~」
馬蹄踏在滿是灰塵的厚實灰白色石磚地板上，清脆的撞擊聲少許加快了一些頻率。
這個動靜讓那些玩家如夢初醒，並發出了下半句話。
「比！」
「波比來咱們翠徽城了！」
「起飛咯！」
更有甚者第一時間就打算去論壇上炫耀。
《波比來咱們翠徽城啦！蕪湖起飛！》
在各種視頻上見過無數次的波比如今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哪還能有記錯的道理。
或許玩家們不記得每天路過的面包店老板長什麼樣，也不記得總是麻煩他們找雞找鴨找孩子的大嬸長什麼樣，但幾乎沒有一個《蓋亞大陸》的玩家不知道波比長什麼樣。
這份威嚴與可愛並存的小臉放在哪里都有他獨此一份的辨識度。
劍風城的玩家見怪不怪，許多時候即便見到李文也不會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而這些翠徽城的玩家可還是第一次在游戲中近距離接觸到李文，即便如今李文之前的各種創造物都已經能夠在異世界獲得，但這可是波比啊！
誰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拿出更多新鮮的玩意？
比如眼下剛剛放出消息只有在劍風城才能獲得的歸程咒。
就算日後有可能大範圍推廣，那也不是早用早享受麼？
「波比大人！您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啊？」
「波比大人！我買了一套城里的宅子您要初來乍到沒地方住可以去我那啊！」
「波比大人您以後是不是不走了？」
眼見玩家們開始圍了上來，李文連忙鑽進了馬車里。
短促的語氣之下，一個高等隱身術被李文釋放了出來。
下一刻，被人牆攔下的馬車車簾打開，幾個玩家的頭一起探了進來。
「沒有？」
「可惡！讓他跑了！」
「法師跑得就是快。」
幾個沒見過世面的矮人愣在原地，來不及怒也來不及言。
在月兌離了人群的阻攔後，馬車再一次緩緩前行。
身處馬車之中的一個矮人這才小心翼翼的對著身邊的空氣喊著︰「李文大師？李文大師？」
「噓~我在，別出聲。」
隱身狀態中的李文輕聲回道。
「哦哦~」
雖然不說話了，但是彼此眼神交流間，就只有一個意思——李文大師牛逼！
走到哪都能被這些天選之子當成爹一樣的供起來，主動送上來噓寒問暖試圖提供援助，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種待遇啊？
果然！
之前定下的計劃太正確了。
直接把李文大師整個人挖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大家都想挖，可只有他們智慧的矮人成功了！
直至馬車離開城市，李文才從隱身術狀態下浮現了出來，「搞快點搞快點！趕緊離開這。」
「得勒！」
駕駛馬車的矮人如今對于李文的要求那是一百個听從。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