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銘也意識到這一點,瞬間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徐青。
連慈雲大和尚也歪著頭看著徐青,好奇徐青會怎麼做。
徐青笑了︰「好啊,你能想到這一點那再好不過,不過說服你小娘這事兒交給你了,」說著拍了拍何志銘的肩膀︰「你小娘的安危就寄托在你的口才上,加油,而且越快越好,最好讓你小娘從這事兒中百分百摘出來,不然一定還有麻煩。」
這時,慈雲大和尚道︰「你給他出個主意。」
徐青笑笑︰「我的主意好是好,但未必合適。」
何志銘大喜,「撲通」跪下︰「求求您……」
徐青伸手扶住何志銘。
密謀半個小時後,何志銘匆匆離開家,直奔幾百米外的何鑫家。
何鑫傍晚死的。
這會兒正是事兒多的時候。
再加上何鑫家有錢,所以來幫忙的更多,哪怕已經凌晨一點,可院子里依然燈火通明,幾個木匠正熬夜打造棺材,板材也是連夜找來的,還是金絲楠的。
沒錯,金絲楠。
在普通人的認知中,金絲楠是非常貴重的木材,更有傳言只有皇家才用得起金絲楠,普通人用金絲楠要被砍頭,儼然是世界上最最最名貴的木材,比小葉紫檀和海黃還珍貴。
但行內人都清楚,這就是純粹的炒作。
金絲楠從來不是什麼皇家專用,市場價會那麼離譜,全是商家炒作的結果。
金絲楠也不是什麼特種木材,就是普通楠木變異,楠木在生長過程中,枝干內部的木質縴維有一定概率變色,這樣切開的木頭就會因為縴維顏色深淺不一而形成特別的花紋,這種縴維變色的楠木就叫金絲楠木。
要知道,楠木種植範圍極廣,生長速度也極快,精心培養的人工種植楠樹只需要五六年就能從樹苗長到二十公分的直徑,作為對比,小葉紫檀長到二十公分需要好幾百年。
而且楠木可以長到三十多米以上,直徑更是可以達到一米以上,二三十公分的楠木都很常見,同樣以小葉紫檀作對比,二十公分的小葉紫檀就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大料子,三十公分以上小葉紫現如今是真正的有價無市的寶貝。
所以,對比一下產量就知道,金絲楠的價格賣那麼高有多離譜。
事到如今,某度某科上對金絲楠的介紹依然有「皇家專用」「普通人使用要砍頭」等詞匯,實際上純屬扯淡,古玩市場上明清時期的民用金絲楠家具多如牛毛,在楠木生長的區域,金絲楠做的首飾盒是小地主家庭姑娘出嫁的標配,根本不存在專用不專用一說。
當然,金絲楠也有貴的,什麼樣的比較貴重?
尺寸極大的。
直徑達到五十公分以上,可以做房梁、棺材板、家具的大料子,這種大料子的存世量相對較少,所以價格還是比較可觀的,但跟小葉紫檀這種真正的頂級硬木沒有可比性。
對,楠木是軟木,硬度比較低,指甲一掐就是一個坑,根本經不起硬物磕踫。
也因此,金絲楠經常被用來制作棺材,往地下一埋就再不動了,不怕磕踫。
做家具也可以,但做家具難免會有磕踫,要不了多久就變得坑坑窪窪,而且金絲楠硬度低,根本沒辦法下釘子,哪怕用榫卯結構制作,榫卯的嵌合力度也不夠,稍微有點壓力,榫卯結構就松了。
所以,用金絲楠木制作家具的極少,金絲楠木的床還偶爾有那麼幾件,但金絲楠木桌椅卻幾乎看不到,因為不實用。
當然,對普通人來說,哪怕不怎麼貴重的金絲楠,那也是上好的名貴木材,畢竟再怎麼便宜,做一副棺材也是十幾萬起步。
也因此,幾個木匠施工的時候,何鑫的母親也就是何志銘的小娘張蕙蘭就守在一旁盯著,生怕有木匠故意使壞浪費了好木頭。
何志銘跑進院子,湊到張蕙蘭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張蕙蘭臉色不變,對其中一個木匠道︰「老張,我離開一下,你幫我盯著點,煙酒都在廚房,累了就招呼大家歇歇。」
「嫂子你忙去吧,我看著,沒問題的。」
張蕙蘭跟著何志銘離開。
天不亮,鄔縣、介州甚至晉省的藏家們陸續收到消息,有人要買拍傅青主遺藏以及傅青主遺藏的相關信息,時間定在29號,也就何鑫出殯那天晚上。
壩頭村。
白海平得到消息,臉色陰沉似墨水,狠狠地把手里的飯碗砸在地上,抬頭對小弟道︰「石頭,叫上兄弟們,去劉家窯!」
「全部?」
「全部,一個不少。」
「好。」
縣城一棟三間二層的民房里,葉天名收到消息後也急忙打電話︰「施密特先生,現在怎麼辦?」
等到天亮,何鑫家里更熱鬧,各式各樣的車輛從何鑫家門口一直排到村口。
靈前燒香的各式人等更擠滿了整個院子,一下子把村民還有親朋都比下去了,直到村長跑出來要甄別這些人的身份,才散去一部分。
被群狼環視的張蕙蘭則若無其事地繼續操持一切,里里外外都照顧得很周到,絲毫不見悲傷,仿佛死的不是她唯一的兒子。
則領著一群小弟以親朋的身份忙東忙西,非常熱心,大小活兒都包了,儼然這里的主人。
但在27號中午,白海平趁著張蕙蘭去小賣鋪的功夫追上去,和幾個小弟一起把張蕙蘭押到車上,一轟油門離開村子,直奔山上。
抵達一處視野開闊的山梁上,白海平停車,把張蕙蘭從車上拖下來︰「嫂子,我沒有虧待過你和小金子吧?」
張蕙蘭平靜地整理頭發,點頭。
「那你們娘倆為什麼要坑我?」
「我們坑你什麼了?」
「傅青主的遺藏。」
「那是小金子找到的,跟你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當初入伙的時候怎麼說的?親如一家共同進退。」
「所以你就昧了小金子的硯台?」
白海平皺眉︰「你什麼意思?」
張蕙蘭冷笑一聲︰「我什麼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小金子拿到硯台的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想讓你幫忙聯系個專家鑒定鑒定這硯台的來歷,結果你怎麼做的?轉頭就把硯台賣了,卻跟小金子說那就一塊普通的老硯台,只買了八千塊,我沒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