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差點笑出聲。
這慈雲大和尚是個妙人,和他印象中的和尚完全不同,有匪氣,也有痞氣,但吃穿住行這方面卻又完全符合佛家的要求。
可他還是沒想到慈雲大和尚竟然真的能喊出來。
他教給大和尚的台詞可不怎麼好听。
他也做好了親自出場的準備。
沒想到大和尚不但一點不怯場,還超常發揮了,這地道的鄔縣口音,誰來了都發現不了破綻。
慈雲一邊喊一邊又往里砸了一塊磚頭︰「姓白的,有本事偷人,你有本事出來啊,躲烏龜殼里算什麼男人?」
嗯,徐青給的台詞就是這樣的。
偽造成牛頭人戰士上門復仇的假象,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樓上一間臥室的燈亮起來,一個中年婦女探出頭來︰「你,你們是誰?」
慈雲扯著嗓子高喊︰「叫你男人出來——」
「他,他出去了。」
「放屁,大半夜的他能去哪里?」
「真的,要不你打他電話。」
慈雲擺出同歸于盡的架勢︰「你打,讓他半個小時內回來,不然我一把火燒了這烏龜殼,哼,反正老子寧死不當活王八!」
說著從牆角扯了一根玉米桿掏打火機點燃,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作勢要往屋子里扔。
樓上的女人大驚︰「不,不要,我打,我打電話……」
「你開門。」
「等,等我家海平回來再給你開門。」
「你個沙雕女人,都快被掃地出門了還護著他,愚蠢至極。」
「我,我……」
樓上的女人很慌張,但就是不開門,而是打電話給丈夫︰「海平,快點回來,有人來鬧事兒,已經在院兒里了,狗沒動靜,玻璃全被砸了,還,還要放火,說你睡了他女人……你快點啊——」
听到樓上的對話,徐青和慈雲對視一眼,知道這事兒穩了。
效果很好。
看樣子,白海平還跟干了這種事情,只是不知道那個真正的活王八是誰。
慈雲大和尚在院子里吵吵鬧鬧又打又砸,真像極了暴躁的活王八。
不到二十分鐘,有車燈照亮路口,跟著兩輛汽車在大門口停下,沉重的鐵大門吱吱呀呀地被推開,六七個人手提棍棒一擁而入,領頭的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干瘦,黝黑,個頭也就一米七左右,但很精干,正是白海平。
白海平堵住大門,掏出手電往慈雲大和尚臉上一照,愣住了︰「你是誰?」
慈雲怒目圓睜︰「姓白的,還想裝傻,」說著揮拳就朝白海平沖過去。
白海平一動不動,顯然根本沒把「魯莽」的慈雲放在眼里。
白海平身邊的一個壯漢舉起手里的棒球棍,獰笑一聲,虛揮兩下後朝慈雲的大腿砸過去。
「啪——」
棒球棍瞬間四分五裂。
而慈雲卻恍若未覺,沖到白海平身邊就是一拳。
「邦——」
毫無防備的白海平應聲而倒。
其他幾個壯漢見狀大急,一擁而上。
然而這些人的攻擊,在慈雲眼里跟撓癢癢差不多。
不對,連撓癢癢都算不上,因為他們根本踫不到慈雲的身體,不到五秒鐘就被赤手空拳的慈雲全部放倒。
不得不說,慈雲的演技真的挺好,不管文戲還是武戲。
文戲就是之前的罵戰,口音、語氣、內容都拿捏得非常到位。
武戲則是剛才的一連串動作,先佯裝普通莽漢,降低白海平等人的警惕性,靠近之後卻又干淨利落地放倒全部人手。
這演技,秒殺很多所謂的專業演員。
徐青全程沒動,就那麼抱著雙臂欣賞慈雲大和尚的表演。
慈雲大和尚從兜里掏出一捆炸開,把幾個人反綁起來,這才拍了拍白海平的腮幫子,等白海平迷迷糊糊睜開眼楮,慈雲瞪著眼楮喝道︰「白海平,我問,你答,不然就死,明白?」
白海平暈暈乎乎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啪——」
慈雲抬手就是一巴掌︰「我問,你答!」
頓了一頓,扭頭看向徐青︰「老弟,你來問。」
徐青這才走到白海平身邊,蹲下,扯了點紙巾幫白海平擦了擦鼻孔里冒出來的鮮血,又順勢堵住鼻孔這才輕聲道︰「我們找你只有一件事情,老實解釋清楚,啥事兒沒有,但是呢,你要是敢耍花招,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明白?」
白海平急忙點頭。
徐青卻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揪著白海平的領口把白海平拽起來,讓白海平坐在地上,又幫白海平整理一下衣領︰「好好說,不要讓我失望,不然後果真的很嚴重,你絕對不願意面對。」
白海平再點頭,悶聲悶氣道︰「朋友,你盡管問,我白海平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沒有做過罪大惡極的事情,跟死亡比起來,沒有不能說的內容。」
「好,我就喜歡送你這樣的,知輕重,懂取舍,」徐青點點頭︰「第一個問題,你認識傅山嗎?」
「傅山?」白海平茫然搖頭︰「不認識。」
「第二個問題,夏天有吃大鍋飯嗎?」
「這……」
「放心回答,我們不是官方的人。」
白海平小心翼翼回答︰「吃過兩次。」
「帶骨頭的?」
「是的。」
「菜品很豐富吧?」
「是。」
「有書生吃的?」
「沒有,」白海平說到這里,忽然掙扎一下︰「我知道了,你們也是沖著那硯台來的。」
「什麼意思?」
「不用拐彎抹角,已經有兩撥人找我打听過這事,都是找那一方帶傅字的澄泥硯。」
徐青抬頭看了慈雲一眼,笑笑︰「你確實很聰明,那你知道我們想要什麼嗎?」
白海平想都不想地回答︰「你想知道那方硯台的來歷,但是很可惜,那硯台是我從一個小弟手里收上來的,但很可惜,我那小弟死了,就在今天傍晚,我八點鐘才收到消息,剛才出門就是想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徐青眯起眼楮︰「你的意思是殺人滅口?」
「肯定,而且一定是之前那兩撥人中的某一撥干的,就是不知道那兩撥人有沒有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都滅口了,那肯定拿到了,至少有線索,不然不至于殺人滅口,對吧?」
「對,」白海平點頭︰「所以,你們要是也先找到那硯台的來歷,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我合作,正好他們殺了我小弟,也算我仇人,有我幫助,你們肯定能拿到你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