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這東西，哪怕是同一件在同一天進行交易，價格也有可能不一樣。
在拍賣行拍賣，那叫拍賣價，一般來說相對偏高。
在市場上正常交易，那叫市場價，對外行而言是正常價格。
但行內人彼此間的交易卻又不一樣，成交價要比市場價更低一些，這叫行價，說白了就是透明價，行家嘛，看物件看得都準，能看明白這東西的具體情況，誰也坑不了誰，但又想完成交易，所以搞個低于市場價但雙方又都比較滿意的友情價出來，這就叫行價。
徐青和他師父做生意，肯定不能按照拍賣價和市場價計算，行價最合適，最後再抹個零頭，完美。
但就算行價，再抹零，這也是一筆大買賣。
說句不好听的話，一般古玩店還真沒實力一口氣吃下這麼多貨。
一般的掌櫃更做不了這麼大的主，必須老板過問。
也就石大海這個不是老板勝似老板的掌櫃才會直接吃下這批貨。
當然，好貨不愁賣不出去，送拍還能賣更多。
只是送拍太麻煩，手續復雜，回款時間慢，從送拍到最終拿到貨款，需要短則兩三個月長則一年多的時間，還有流拍的風險。
相比之下，打包給他師父就簡單多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徐青離開琳瑯閣的時候，卡里就多了一千八百萬。
當然，要納稅，百分之二十的個人所得稅，真正到手一千六百萬多點。
但也值得。
去嵐山地區轉了一圈就帶回來這麼多錢，外加一批靈寶，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這是真正的搶錢，世界上比他賺錢速度更快的個人和企業估計都沒多少。
可惜，不是常態，車大範這樣的大惡人畢竟是少數，就算每座城市有這麼一個大惡人，總共也才三百個而已，何況大部分城市都挺正常，嵐山比較特殊，靠海，但存在感又不是非常強，所以有車大範這種人的生存空間。
換做島城試試，早就被干掉了，因為島城的存在感和重要性比嵐山強很多，上邊決不允許有車大範那種人存在。
周海強？
周海強也確實是地頭蛇，但周海強極有分寸，從來不踫紅線，也不干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情，要不然閻振山、余則昌這些人能容他？
說夸張點，島城那些街面上的小混混干的壞事兒都比周海強多。
所以，就算徐青一天橫掃一個城市，也不可能次次有這樣的收獲。
可惜了。
徐青離開的時候，又看到了劉菲菲。
想到劉菲菲對他的態度，也就熄了過去看看的心思。
不管這個小女人到底想干什麼，都跟他無關，就算跟他有關他也不會在意，愛咋咋地，反正他問心無愧。
回到星河灣。
把這一天的戰利品全部搬到倉庫里，這才挨著盤點。
都是靈寶。
從九品的到六品的都有，那一件六品靈寶是從車大範身上搜出來的，是一枚和田羊脂玉雕的圓形龍牌。
玉質極其細膩油潤。
這麼說吧，就這玉牌的質地，是徐青見過的所有玉器中最好的，連劉長安那一百一十年里也沒有見過這麼好的和田玉。
這是最頂級的羊脂玉。
不說雕工，僅材質這塊就稱得上價值連城，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在整個和田玉歷史上，這個檔次的羊脂玉都不多見。
何況雕工也極其出彩。
跟傳統意義上的玉雕技法不太一樣，沒有太多工藝在內，也沒有什麼復雜的技法和構圖，用的就是最簡單的淺浮雕，雕了一條若隱若現的五爪龍，連龍的身形、動作、表情等細節也都沒有，就是簡單的流線形線條勾勒而成，可以隱約看清楚龍的整體形態。
但在左下角，卻又用相對細致的技法雕了一只龍爪。
而龍頭只能看到龍角、龍須、龍眼的大致輪廓。
龍尾巴也一樣，只勾勒出了一點點尾巴模樣。
然而就是這種工藝極其簡單的雕刻方式，視覺效果卻極其出色，沒有雕刻雲朵之類的背景，卻讓人產生一種「雲遮霧繞」的腦補效果，大片大片的留白和簡潔的線條給足了充分的想象。
這樣的構圖方式和設計風格，必然出自真正的大畫家之手。
大畫家構圖設計，雕刻大師動手雕刻，兩者通力合作才能誕生這種別具一格的作品。
這設計和雕工，把「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句話刻畫得淋灕盡致。
頂級的料子，搭配著頂級的設計和頂級的雕工，做出來的牌子當然也是頂級的，哪怕只是一塊形狀很普通的圓牌。
而且，這不是新玉，而是老玉，還是傳世玉，從雕刻好到現在就沒有入過土，一直在活人手里傳承，這樣的玉叫傳世玉，跟入過土的坑玉比，更受歡迎，市場價也更高一些。
至于年代，徐青只能根據包漿厚度和狀態推測是清中期的東西，因為玉雕工藝變化相對較慢，晚明到清末的玉雕技法都差不多。
不同朝代的風格倒是有所區別，但這只玉牌的設計和雕刻風格跟各朝各代都不太一樣，審美既超前又古老，很奇特，所以沒辦法給出準確的斷代。
但包漿是清中期，那就默認為是清中期。
古玩鑒定就這樣，一點點抽絲剝繭，能剝到哪兒就算哪兒，不一定非得得出非常準確的斷代結果才算正確。
清中期和田玉雕圓形龍牌。
只看名字，這牌子再普通不過。
可只要看過實物，就知道這牌子的方方面面都是頂級的。
以至于徐青都不知道該怎麼估價，因為市場上還沒有見過類似風格的牌子，沒有參照物。
不過總價值絕對不低于兩千萬，這點比奧利奧略大一點的料子，就值一千多萬。
工藝算幾百萬。
三百多年的歷史也算幾百萬，這不過分吧？
當然，兩千萬，他肯定不會賣。
因為這還是一件六品靈寶。
六品靈寶值多少錢？
如果非要讓徐青給這只龍牌估價，他只能說至少五千萬，低于五千萬，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他肯定不會賣，出再高的價格也不會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