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姜曉鵬的哀求，司機比姜曉鵬的表情還苦澀︰「老弟，別害我，車爺親自開口，我要是敢收你的錢，你前腳下車，我全家後腳就沒了，車爺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曉鵬聞言，瞬間癱軟在座位上，因為他知道司機說的是真的。
在嵐山，車爺車大範的話就是聖旨，這些個跑出租的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干壞事兒被官方查到了也敢撒潑打滾當無賴，多個人湊一塊甚至敢直接休息不出車，最是滾刀肉。
可是，沒有哪個司機敢忤逆車爺的話。
所以，姜曉鵬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禱車爺看在他之前的功勞和苦勞上會饒他一命。
幾分鐘後，出租車在金福大酒店門口停下，兩個如狼似虎的壯漢扯開出租車門，把已經癱軟的姜曉鵬拖進酒店地下室。
地下室的裝修，竟然比頂樓的總統套房還奢侈。
一個面色陰沉的小老頭兒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看到被拖進來的姜曉鵬，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說，你跟徐青怎麼回事兒？」
姜曉鵬連忙跪在地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車大範默默地听完，放下手里的雪茄，輕聲道︰「曉鵬啊，我一直以為你會成長為我的左膀右臂，可是，你讓我太失望了，你缺錢？還是缺貨？明明已經跟那姓張的搭上了關系，何必弄個贗品去糊弄人？圖什麼？你告訴我圖什麼？在嵐山，別人還能給你幾分面子，可是離開嵐山你算個什麼東西？」
姜曉鵬驚駭欲絕，因為車爺說話越是溫柔下手就越狠，相反，如果車爺大發雷霆，那他還有救，所以姜曉鵬連忙磕頭，隔著厚厚的土雞手工地毯都磕出了「咚咚」的聲音。
可是，車大範看都不看姜曉鵬一眼，又抽出一支雪茄，「 嚓」剪好，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裊裊的煙氣，然後狠狠抽了兩口，揮揮手︰「你走吧，看在你這麼多年的功勞和你姐的面子上。」
姜曉鵬聞言想都不想地轉身就跑，他很熟悉車大範的行事風格，沒有現場殺他，也沒有當著他面說要怎麼處置他，那就是給了他一線生機，讓他有一個逃跑的機會，車大範只出手一次，能跑掉，那就可以逃出生天，跑不掉，萬事皆休。
所以姜曉鵬想都不想地沖出去。
他要跑，而且要第一時間跑到人很多的地方，車大範雖然霸道，但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麼殘暴地殺人。
沖出地下室。
沖出酒店。
沖向酒店對面的廣場，那里有很多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出租車風馳電掣地沖過來，正是他幾分鐘前攔下的那輛。
完了——
姜曉鵬絕望地閉上眼楮。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出租車的前輪猛地炸開，高速行駛中的出租車瞬間失控側翻滑行著撞在消防栓上，一道水柱沖天而起，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死里逃生的姜曉鵬睜開眼楮，瞬間明白了一切，轉身就跑。
這是真正的死里逃生。
然而，剛起步，就被人摟住了脖子︰「跟我走。」
姜曉鵬剛高興不到兩秒鐘，心情又跌入谷底，這可是真正的剛出虎口又入狼窩，但感受著脖子上傳來的似有似無的壓力，他完全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扭頭去看一看這人的面容長相，只能隱約感知這人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肌肉很結實，身上帶著點煙草味兒，年齡應該不小。
姜曉鵬跟著上了一輛出租車，開往郊區，這才從後視鏡中看到身邊這人的面容，皮膚黝黑五官丑陋但眼神明亮且銳利，還帶著點年齡大的人所特有的滄桑感。
在一個叫王家莊的村口下車，姜曉鵬才小心翼翼地問︰「叔，你，你打算帶我去哪兒？」
黑臉丑老頭兒「哼」了一聲︰「別裝傻，王家莊有什麼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
「嗯？」
「您老到底是哪路神仙？我在這里的據點連車爺都不知道。」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是是是，」姜曉鵬悄悄松了一口氣︰「謝謝您老的救命之恩，敢問您老貴姓？」
「楊。」
「楊景行。」
「嗯？」
姜曉鵬想都不想直接扇了自己幾個巴掌，腮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晚輩該死，多嘴了，前輩贖罪。」
「你倒是機靈，」楊景行仰起頭︰「走吧，你那老姐夫一會兒就到。」
「啊？」
「你覺得他會放過你？」
「他的規矩……」
楊景行打斷姜曉鵬的話︰「他的規矩還不是他自己定的，什麼時候改、怎麼改還不是看心情？就算為了安撫手下，一句你是他小舅子不算手下就能把你當作例外。」
姜曉鵬的心瞬間沉下來，因為車大範還真能干得出這種事情。
不，車大範最擅長干這種事情，這個人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守規矩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成為嵐山最強的地頭蛇。
想到這里，姜曉鵬猶豫一下︰「叔，你想要什麼？錢？還是古董？」
「我想要車大範的犯罪證據。」
「這……」
「有問題？」
「稍微有一點，我，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進入過金車集團的核心，听上去好听，是車爺的小舅子，實際上連跟班都算不上，我這些年賺的錢還都是我自己倒騰出來的，也就最近這半年才有那麼點被認可的跡象。」
「意思是你沒有證據？」
「也不是完全沒有，只是罪不至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罪行，找個替罪羊就能搞定。」
「他往外運古董嗎？」
「有，還不少，主要方向是宇宙國，宇宙國那邊的接頭人是車爺同父異母的弟弟，叫車仁哲。」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個不知道，反正我的貨中的精品就全交給他處理了，包括你們江湖人最需要的靈寶。」
姜曉鵬是個普通人。
但又不是個普通人，本身就是做古玩生意的，後來又跟了車大範，知道靈寶的存在並不稀奇，就像他師父石大海明明是個普通人但一樣和余則昌那樣的修行者交朋友也知道靈寶的存在。
類似這種情況還有很多，畢竟普通人、江湖人、修行者都生活在同一個國家，本身也沒有特別鮮明的邊界，偶有例外也正常。
所以楊景行只是淡淡地問︰「數量不小，必然有倉庫，車大範的倉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