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拿著畫卷，靜靜地看著胡菲呢喃。
他認識這一套流程，薩滿在溝通神靈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樣一套流程，尤其是這個動作，和劉長安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當然，重點不在動作上，也不在那些咒語上，而在于元神的強度，元神越強，與「靈」的溝通就越輕松簡單。
徐青沒有學過薩滿的秘術，但一樣可以與畫卷中的「靈」溝通甚至互動。
如果讓他專職薩滿學點秘術，以他現如今的元神強度，分分鐘超越胡菲成為最強薩滿。
不過他沒什麼興趣，因為薩滿秘術雖然有獨到之處，但終歸不是大道，而且用不好還有後遺癥。
現在他身上這些東西已經夠他用一輩子，等弄到王士程的秘法，他的傳承就圓滿了。
而且如果想學，他分分鐘學會，因為劉長安的傳承中就有完整的薩滿傳承。
幾分鐘後，胡菲的臉上露出了奇奇怪怪的表情，仿佛中邪一般做一些撫模、逗弄之類的動作，嘴里還會發出招呼小狗的聲音。
嗯，要是讓普通人看到，活月兌月兌一個跳大神的。
真心一模一樣。
不過徐青知道，胡菲這是「看」到了畫卷中的「靈」，也就是這幅畫的本相，一只蝴蝶犬。
現在正與「靈」溝通互動為真正收服這只「靈」做準備。
薩滿的收服可不是單純地接觸，而是要把「靈」引入自己體內，讓自己成為這些「靈」的載體，在需要的時候，這些「靈」就是他們的好幫手，類似于英靈召喚術。
不過，胡菲明顯遇到了對手，這幅畫里的蝴蝶泉極有靈性，並不是那麼好收服的，折騰了好久都沒成功。
大半個小時後，忽然踉蹌後退兩步一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渾身虛汗，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
徐青不緊不慢地收起畫卷，這才攙扶起胡菲，輕笑一聲︰「滿意不？」
胡菲疲憊但興奮地點頭︰「滿意，非常滿意，第一次見到這麼強大且有智慧的靈，只要把它收服，我的實力將會上一個台階，超越我師父成為可以比肩我師祖的大薩滿。」
「難度不小。」
「這很正常，越強大的靈越難以收復，我師祖曾經為了收服一只靈在山上住了七年多。」
徐青笑笑︰「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什麼？」
「你們的方法是錯的。」
「錯的？」
「對，我看你剛才的樣子是在與那只小狗進行互動、溝通，想說服它。」
「這是有靈智的靈，是有智慧的，當然要先接觸、親近、溝通然後再收服，就像談戀愛，總要有個熟悉的過程。」
「過程沒問題，但思路錯了。」
「錯了？」胡菲愕然，想了想後，忽然一把抓住徐青的手掌︰「渣男，幫幫我。」
徐青低聲道︰「要收服靈，你得先知道靈是個什麼東西，是怎麼來的。」
「我知道，自然誕生的。」
「不，迄今為止我看到的靈，尤其是這麼有靈性的靈，全是人為創造的。」
「創造的？」胡菲臉色大變︰「不可能，人，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強的力量，如果可以創造靈，那豈不是成神了？」
「成神不成神不知道，但確實是人為創造出來的，只是條件非常苛刻，成功率不高，」徐青輕聲道︰「據我所知，所有的靈的誕生，都離不開人類的活動，如果給靈的出身畫個分類，最大兩類是哪兩類，你知道嗎？」
「這個……」
「其一就是文藝作品中的靈，包括各類古玩以及手工藝品等等，這個不用懷疑，百分百是人類創造的。」
「是。」
「其二就是神佛造像以及各類跟宗教信仰以及祭祀相關的場所、產物，對吧？」
胡菲結結巴巴點頭︰「是，是的。」
「這不就對了？所以，說白了，這些靈根本不是什麼神靈，就是人為創造的一團元神，只不過誕生于各種各樣的事物中而已，這些靈所謂的靈智、智慧雖然看起來很像人類的智慧，但實際上可以理解成人類賦予它們的一段智能程序，只是更仿真而已。」
胡菲已經徹底傻眼。
這番話，徹底顛覆了她的三觀。
她從小接受薩滿傳承的燻陶，在她的觀念中，「靈」就是她強大的根本，是尊貴的，不可褻瀆的，越強大的「靈」就要越尊重，要把「靈」當人甚至神對待。
可徐青卻告訴她，「靈」只是一段人類創造出來的高級智能程序？
這顛覆的可不止胡菲的三觀，更是薩滿們多年來的信仰。
徐青見狀拍了拍胡菲的手背，安慰道︰「其實修行從來就那麼回事兒，殊途同歸，且萬變不離其宗，你們說的靈，其實就是人為創造的元神，佛家叫本相，都那麼回事兒，讓你與靈溝通，並不是讓你真的把它當智慧生物來溝通，而是把他當靈寶一樣來溝通，要讓你們的元神有更多更深層次的接觸交流和融合，等你的元神和這幅畫有了足夠的親密度，這靈自然而然就會親近你。」
「這……」
「用小說中的設定來形容，這靈啊，其實就是個器靈，你要收服的其實不是器靈，而是器，你天天溫養這個器，火候一到，器靈自然而然跟你親近。」
「所以……」
「所以你就用普通修行者溝通靈寶的方式來溝通這幅畫就好。」
胡菲秒懂，再次把畫捧在手中，這次不念咒語了，也不做動作了，就那麼閉著眼楮盤坐在那里，仿佛入定了一樣，和徐青吸收靈氣時的狀態沒啥區別。
大部分修行者就是這麼修煉的。
所以，速度也更慢一些。
幾分鐘後，胡菲興奮地睜開眼楮︰「有用。」
「感應到了？」
「對，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是正途，看似笨辦法，實際上效率極高，十天，只需要十天我就能收服這個小家伙。」
「那咱倆這交易，算是完成了？」
胡菲連連點頭︰「你渣歸渣，做事兒倒是挺痛快，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是個男人，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兒，盡管找我。」
徐青笑了︰「就等你這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