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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師徒

「田師兄。」

御符宗自家的山門,卻任人來去,偏偏宗門內絕大多數人都不覺得此舉有何不妥。

廖箏慚愧惱怒,怎奈行事比人強,只能目視田青雲。

唯獨與他親近的王勉李敢幾人圍在身後,亦等著田青雲給個說法。

就在這時一旁有人口氣謙卑道︰「田師兄,我等前幾日已經按照貴派吩咐,將楊青逐出宗門,此事太虛山上下無人不知。

今後我棲霞嶺一脈,也盡都听命太淵宗,往後可說是一家人。田師兄有話慢慢說就是,何苦動了真火?」

御符宗眾人聞言雖沒附和,但大都默認。

少數幾個還有些風骨的弟子門人,礙于形式敢怒不敢言。

李敢克制半晌還是忍不住冷聲道︰「何師伯,師祖尚在符殿端坐,你這樣的行徑怎配做這一眾弟子長輩!?」

「放肆!廖箏,管好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

廖箏眼見于此,長嘆一聲抬手止住李敢,轉身又看向田青雲問道︰「田道友,還請說明來意。」

「你還來問我?」

田青雲冷笑道︰「楊青殺傷各派門人,御符宗真想置身事外嗎?」

「田道友此言何意?」廖箏皺眉道︰「前些日子幾派掌教親至,我等一退再退,還不夠嗎?」

「你那消息過時了,前天諸派中又有百多道命牌碎裂,我已查實這些人全都死在楊青手里。」

「又殺了這麼多人?」

不理會御符宗眾人交頭議論,田青雲接著說道︰「廖箏,楊青入門後一直住在你翠屏谷,莫說我胡亂牽扯,此事你躲不過去。」

「師父。」

廖箏一向溫和,張雪薇唯恐他頂不住壓力,上前拉著他衣袖輕聲提醒。

楊青屠戮太淵宗吳銘等人,手段雖然酷烈了一些,但翠屏谷中幾人只恨不得動手的是自己。

「你這丫頭。」

明白她用意,廖箏笑著瞪了一眼,隨即又面向田青雲︰「楊師弟與我親近幾分不假,但說起來相處也沒幾日。

不過你既然找上門來,我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還請田道友明言,要我怎麼做?」

「兩條路,第一你親自出山,一個月內將人帶回來,我可既往不咎……」

「此路不通。」

沒等他說完,廖箏便開口打斷道︰「天高地遠,他真想躲起來別說一個月,一年也辦不到。還請田道友說說另一條吧。」

「第二條就簡單的多。」

眉頭一挑,田青雲眼中殺機畢露︰「我且借你翠屏谷諸位人頭一用,看看楊青是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若他連這也不放在心上,我也無話可說。」

話音落下,他身前金印顯化而出,凜凜威壓迫得下方眾人不住退後。

廖箏見狀望向一眾同門師兄弟,只有兩三人滿面悲憤,站在原地誓死不退。

其余全都遠遠避開。

「師父,我們跟他拼了!」

李敢劍眉立起,巨峰仙劍自引仙玨內飛出,剎那幻化本體大小。

只是與上空金印相比,這柄被他祭煉多年的飛劍顯得太過羸弱。

「罷了。」廖箏搖頭嘆道︰「還是師父說的對,天命如此,我輩凡人又能怎樣?」

他最後看向田青雲問道︰「真沒有余地了嗎?」

「死來!」

田青雲殺心已決,法寶一出連話也懶得再說。

金印迎空大漲,垂下道道金光攝住幾人身形,緊接著勢若雷霆轟砸向下!

張雪薇王勉無力的放出自身符,可望著頭頂山岳般的金印,唯有死志,無力回天。

「走!」

就在金印落下前一刻,廖箏手腕翻轉間,符殿中忽有兩道華光飛遁而至。

其中裹挾清遠遺體,五色斑斕的那道正是五行神遁符。

另有一道光澤昏黃,卻是清遠臨終所留的五行厚土符。

與頭頂金印顏色相近的厚土符甫一出現,就盤旋廖箏等人頭頂,眨眼迎上金印,將其穩穩托住。

五行神遁符則帶著清遠遺體在身周一繞,將幾人卷在正中就要遁空而走。

「走得了嗎?」

田青雲見狀單手如同接連左右虛空,狠狠向下一按,金印立時遲緩卻堅定的壓了下去。

眼看他趕盡殺絕的作態,廖箏身在五行符中,忽地大袖一甩,數十道符沒入腳下。

下一刻從未有人留意過的古樸廣場,地面上豁然亮起飛速游走的熒光,轉瞬在廖箏幾人腳下形成一張完整符。

「這里畢竟是棲霞嶺,不是太淵宗的萬壽山。」

隨著廖箏平靜語調,這張不知是誰刻錄在廣場地面的符穿過幾人身體,騰起半空推著金印與田青雲一起越飛越高。

任憑後者如何用力也壓不下去。

符上數不清的縴細毫光更穿透金印照向田青雲,霎時間森寒酷熱一同涌至,迫得田青雲也不得不放出應龍金鼎抵擋。

御符宗傳承至今,難說門內道法能有幾分完整,但威力不俗的也不在少數。

等田青雲馭使金鼎徹底破去這符,廖箏等人已被五行符裹著遁出太虛山去了,他帶來的一行人根本無從抵擋。

冷著臉追出山門外,田青雲只見四野群山隱隱,哪還有廖箏的影子……

「田師叔,他們遁光太快,我等攔之不及……」

「無妨。」

走了廖箏,田青雲轉過身又恢復從前內斂模樣。

他面向眾人笑道︰「廖箏雖逃了,但他有一句話沒說錯,他們也不知道楊青下落。」

微微仰頭思慮片刻,田青雲吩咐道︰「即刻傳信給太虛山內外,就說翠屏谷自廖箏以下,盡數身死魂滅,尸骨流落山野。

讓他們把消息傳出去,傳的越廣越好。」

「公子,我們以後去哪兒啊?」

東海城。

楊青帶著聶小倩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時不時從引仙玨內模出金銀,買下水果菜蔬,牛羊鹵肉,以及眾多日常所需。

「田青雲不死,哪還有什麼以後。」

他現下面貌改變,衣著也換了模樣,除非田青雲那個級數的高手親至,走在城中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但依著直覺,楊青斷定田青雲在太虛山一直是藏著實力的。

太虛山還有沒有隱世不出的高人不知道,但若只是他曾見過的那幾個,恐怕沒一個人是田青雲對手。

幾個人加一起還能斗一斗。

「那我盼著他早點死,我好回去把雲滄觀的房子蓋起來。」

說話間兩人采買完正要反身出城,就听一側茶樓里傳出紛紛議論。

聶小倩側耳細听一陣,湊近楊青身邊急道︰「公子,他們說御符宗死了好多人,好像都是翠屏谷的。」

「听見了。」

「那……我們不回去看看?」

「回去送死嗎?」楊青搖頭道︰「擺明了是假的。」

「你怎麼知道是假的,萬一是真的呢?」

「那就日後給他們報仇好了。」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走出城外。

到了沒人處楊青放出符,載著聶小倩飛往東方海外。

如果沒有清遠羽化連著田青雲這出意外,他此刻應該還在雲滄觀閉關,等待神通大成才會回去破陣離開此方世界。

不過現下兜兜轉轉,除了耽誤些時間,也沒什麼變化。

這次出海他打定主意,等神通境大成之後,鎖靈陣要破,田青雲也要死。

「……如果我被人抓住,公子你會不會去救我?」

正琢磨著,冷不防聶小倩小聲詢問。

楊青聞言面如古井無波,澹澹回道︰「你最好別被抓住。」

聶小倩臉色一垮,閃身投進撐天牒中不再說話。

火雲獸自楊青與田青雲交手後一直沒露過面,後來他恢復靈氣計劃到海外閉關,走時也沒刻意去找。

沒了火雲獸代步,他在海上飛騰兩天,又回到流波島東方,之前曾暫住過的孤島。

到了島上安頓下來,為防意外讓聶小倩帶著撐天牒潛入水下,在深海中布下一片隱蔽空間。

撐天牒隔絕內外氣息,除了器魂和他這位實際主人,不知方位者任憑神念怎麼探查也找不到。

他在島上修行,一來需要運使星辰之力時要快上三分;二者如果真有他招架不來的危險,念頭一動就可遁走。

如此靜海微波,楊青面朝海面一邊回想之前與田青雲交手過程,一邊投入將翻天印刻畫神通的苦修……

太虛山往東不知幾萬里外。

廖箏帶著一行人飛了足足三天有余才在一片蔥郁群山落下。

落地後他顧不上自身疲累,先是在附近險要處挖掘一方石窟,把清遠遺體安放妥當。

然後恭恭敬敬大禮參拜。

與他一同出來的,除去王勉李敢,張雪薇。

還有當年與楊青一同入門的湯虎,以及三名二代弟子。

當年楊青幾人一同入門,拜入翠屏谷的除了湯虎,還有一個閆正春。

不過此人大概早就找好退路,之前在符殿前並未站出來。

幾人見他叩拜,也隨之一同跪下。

廖箏禮畢起身,轉頭看幾人面色悲戚,不由微笑安慰道︰「師父已給我帶出來了,不願留在太虛山的也都完好出山,何必做悲苦模樣?」

與他同輩的三人聞言面色稍緩,張雪薇一時還轉不過彎兒來︰「可是師父,御符宗怎麼辦?就這麼讓給他們嗎?」

「御符宗啊。」

廖箏目光微斂︰「你師祖在時那是他說了算,如今他老人家羽化歸天,那就是宗內所有人眾策眾意。

眼下看來,我們是被逐出門外了。」

「他們也配做太虛山的人?當著師祖的面,那些人……」

李敢面相英挺銳氣十足,內里更是性如烈火,難忍窩囊。

說起前幾天山上情形,氣得語不成句。

「休要胡說。」

廖箏搖頭打斷道︰「陰陽盛衰,本不是一成不變,何況人間區區一宗門?這是你師祖幾次三番跟我提起的。

對與錯豈能一言蔽之?你修行亦有多年,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弟子受教。」

耳听廖箏教誨,李敢神情一窒,終于還是吐出一口長氣不忿道︰「我就是氣不過他們那副嘴臉。」

「有什麼氣不過?你有本事就打回去,修為不夠便要忍著。這次能出山,還多虧你師祖早有安排。

他老人家比我們看得清楚,也更有決斷。若他尚在,過個幾年再把楊師弟召回門中……可惜啊。」

「楊師弟……」

一旁三名二代弟子聞言問道︰「廖師弟,日前田青雲所說之事,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在山門外屠戮各派弟子總是假不了,依著他的性子,只怕田青雲所說也確有其事。」

廖箏感慨道︰「當年他入門時,我也曾看出他煞氣頗重。師父曾說跟他師徒緣淺,不宜牽涉太深,我還以為他老人家看出小師弟性子與常人不同。

誰知結果竟是師父先走一步,如今我也不知他當初所指為何。」

「前幾日楊師弟回來時,我看你曾與他在殿外密談,不知說些什麼,可方便透露?」

「都到這個地步,哪有什麼不方便。」

說著廖箏將兩人那天對話復述一遍,幾人听了忍不住大笑出聲︰「好個楊青,人家搶了咱們飯碗,他反手就要把桌子掀了。

可惜啊,在如今這年月。天道殘缺靈氣貴乏,連宗門都將改換門庭,生生把一個好苗子弄到這個田地。」

「師伯不需擔心。」王勉接口道︰「楊……楊師叔他既然能讓田青雲無功而返,自有安身的門道。

我們不若先想辦法與之匯合,再行謀劃。」

「謀劃什麼?」

三人苦笑道︰「不說太淵宗,就算御符宗剩下那些人站在你面前,你能下手將他們殺光嗎?」

說完他們轉向廖箏道︰「左右已出了山門,廖師弟今後有何打算?」

听出幾人有意離去,廖箏平靜道︰「我與我這徒弟想的一樣,總要先去找小師弟問上一問。師兄你們若有去處,自去安頓就是,不必多慮。」

「這……師弟。」

相互對望一眼,三人相繼說道︰「不瞞你說,我等早已明白此生再無寸進的可能,留在山上這麼多年是因為師父他老人家尚在,久住之下也不願動彈。

如今物是人非,既然出來了,實在不願再回去折騰。」

一人說罷,另一人立即接口道︰「師弟放心,他日若有所需,師兄等絕不推辭。」

「師兄言過了。」

廖箏面色平靜與幾人唏噓長短,末了又依依惜別。

待三人騰空而走,山間就只剩下他們師徒五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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