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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壞人萬萬年

這次演員處女作收獲很大,真真正正站在鏡頭前跟影帝影後飆戲,感覺很奇妙。

平心而論勺子這個角色難度不大,能發揮的空間有限,只能說中規中矩,最少在自己看來是。

既然作為演員工作殺青,那剩下幾天就多觀察學習,能看出陳建兵第一次當導演的認真,每個鏡頭精益求精,否則進度還能更快。

對別人要求高,對自己要求更苛刻!

第一個鏡頭開始,已經看不見所謂梟雄帝王,有的只是一個西北老老實實窩窩囊囊的農民。

接下來每天準時去劇組,站在監視器後面研究,也嘗試用導演思維考慮問題。

劇情繼續,此事暫告段落,拉條子又回到最普通最平凡的生活,某天正在李老三小賣部打牌,听說勺子家里來人了?

原以為要來感謝,結果站在那里好像被審訊?

那人巧舌如黃能言善辯,又陰陽怪氣咄咄逼人,一番嚇唬輕松把那筆謝金騙走,又順便給拉條子一個販賣人口的罪名?

臨走還撂下狠話︰如果我兄弟找不到,還得再回來?

拉條子夫妻瑟瑟發抖!

急匆匆找到大頭哥,請求做人證,對方不置可否。

幾番折騰金枝子病倒了,提出再湊幾千塊錢補償他們。男女騙子坐在拉條子家的堂屋里就像兩尊惡神。

夫妻就像善男信女獻上貢品,男騙子以吃官司威脅,不但敲詐拉條子剛剛借來的幾千塊錢,又把缺德甩下。

臨走又放下狠話︰我告訴你們,下次來就把躺床上二十多年的老娘帶回來,她要見不到我兄弟,絕對不會走。

除非是你們把賣我兄弟的錢全給我拿出來!

瞬間夫妻倆百口莫辯。

金枝子想要報警,拉條子要主動承擔,把老婆藏在家里,自己進城再找大頭哥。

這次大頭哥不是敷衍,而是惡語相向,想推得干干淨淨。拉條子第一次主動叫停車,不是被趕下,而是對無所不知的大頭哥絕望。

只能去派出所報桉,楊警官也是敷衍,說再又上門打報警電話。

垂頭喪氣回家,專門準備煙酒糖茶兩斤瓜子,計劃用拖延戰術等楊警官來抓人。

可哪個騙子行騙以後還上門等警察抓呢?

可笑兩口子還坐在坑上琢磨︰人咋還不來?是不是叫啥事情拖住了?不是在哪把傻子找見了?

金枝子徹底崩潰了,撒潑大喊大叫︰大冬天的不敢生火,幾天不吃熱飯,燈也不敢點,進自家的門還要翻窗戶!

撿了個傻子回來你還找傻子!

你就是個傻子!

你是最大的大傻子!

我不要過這種日子,人好淨受欺負,人好都沒的好報的!

看著鏡頭里火山爆發的蔣青青,蘇澤暗自點頭,不愧是老戲骨。

從第一場戲開始,金枝這個角色就是西北樸實農村婦女,沒文化,心地善良,淳樸簡單的很。

兒子坐牢、低聲下氣借錢、一年多杳無音信、勺子上門、好容易有點奔頭……

結果人財兩空!

蔣青青活生生演活一個小人物的喜怒哀樂,比起拉條子的情緒,她的更內斂,身為妻子、身為母親、身為受害者表現得淋灕盡致。

特別是爆發這場戲,張紫楓就缺這種戲劇張力,看看人家蔣青青。

這不光是對拉條子的抱怨,更是借人物之口對社會的批判!

善良是被這個社會拋棄的,好人是不能做的,善良必須死!

夜里,拉條子抱著小羊走到高坡,抱著他的善良哭泣,他的內心在掙扎。

最後終于親手殺死他的小羊,殺死他內心的善良。

終于認識這個丑惡的社會,終于宣告投降。

終于明白「好人」是貶義詞,說誰是好人,說誰是老實人就說誰是傻子。

人生就是這樣,善良的他被社會拋棄,被上層社會拋棄,被平民社會拋棄,被朋友們拋棄,甚至被老婆拋棄。

無奈睡在羊圈,披上一件白面黑里的羊皮襖。白代表善良,黑代表邪惡,他內心的善良已經摻雜黑質。

第二天村長站在門口,對他進行宣判︰我把你看錯了,我把你當做好人,把你當做老實人,原來你是個最壞最壞的壞蛋!

楊警官打來電話給我,讓你去一趟,我失職,把你沒管好,那個傻子讓你掙了不少錢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听說你嘗到甜頭,還敢到處貼廣告,到處找傻子,你比我能!

你比我厲害,你這個吃獨食的,別把我當傻子。我跟你說,誰把別人當傻子,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傻子!

拉條子渾渾噩噩來到派出所,得到消息竟然是︰兒子被減刑了,那些騙子也不來了。

拉條子懵了,真接受不了這樣的怪事,又找大頭哥。這回倒車鏡里他追著車跑,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被車拋棄的老實人。

最後直接爬在車頂,硬生生把大頭哥嚇到停車。

蘇澤看著五十多的陳建兵不用替身親自上,也是真敬業。

「背景音用忐忑!」

「沒錯,就用忐忑。」

「對,混亂,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听著陳建兵設計,拉條子的內心已經混亂!

什麼是是,什麼是非,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是美,什麼是丑。

價值觀斗爭和分裂徹底撕扯著他的靈魂,讓他無法面對。

終于追上大頭哥的車,此時此刻只剩下一個疑問︰一個傻子有啥用?

為啥這麼多人搶來搶去?

大頭哥沉默,然後暴怒,把拉條子按在地上拳打腳踢。

打累了,掏出五萬,硬生生塞進拉條子衣服里。

這種勺子,惹不起,躲得起!

拉條子抬起頭,看著明晃晃的太陽,眼前一片雪白。

鏡頭最後,戴上勺子留下的遮陽帽,透過紅色帽檐,看到的世界不再真實,這個世界已經完全顛倒。

渾身髒兮兮,失魂落魄走在街上,開始被小孩們當傻子打罵,終于進入傻子的世界。

就連蘇澤都思考一個問題︰是什麼力量把拉條子變成傻子?

是警察代表的社會規則,是村官代表的土對策,是大頭哥代表的成功人士,是李老三代表的身邊能人,是騙子們代表的邪惡力量……

變成壞人才是這部作品應該有的結局,變成壞人才會被這個社會體系所接納。

最後拉條子變成壞人,兒子莫名其妙被減刑,大頭哥莫名其妙還錢,因為他變成壞人,每個人都怕他,連社會都怕他,連命運都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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