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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豪賭

皇室的使者究竟會做出何等的反應,趙亨義並不在乎,甚至他都不在乎這個頗有才名的使者,是否會直接向幕府告密。

作為整個倭國眼下真正的掌權者,幕府的將軍不會不清楚天皇和皇室從來沒有放棄奪回權利的心思。

只不過,猶如肥豬一樣被圈養的皇室,除了被腐朽的公卿階級所環繞以外,也僅僅只剩下內侍以及宮女可用。

這次向平戶城派遣使者就能看出來,幕府對于皇室的掌控已經到了無微不至的程度。

皇室派出的內侍沒有一個能夠活著離開京畿之地,這本身就是一個明證。

而這位雛田君,能夠安然無恙的來到平戶城,如果說他只是單憑自己漢學方面的才華,恐怕只有周永林那樣的老實人才會相信。

這位所謂的皇室使者,必然被天皇以及皇室寄予厚望,但實際上,若說沒有幕府的首肯,這樣的人能夠平安的來到平戶城,趙亨義是不信的。

只不過在趙亨義原本的計劃之中,對于天皇的死活甚至皇室的存留,都沒有太多看重的地方。

幕府和皇室如此畸形的關系已經維持了百十年,趙亨義覺得即便自己帶領著瓊州團練打到了京畿,幕府也不大可能對天皇和皇室舉起屠刀。

即便幕府當真痛下殺手,對趙亨義而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天皇如果被殺害的話,那就再找一個擁有皇室血統的孩子上位就行了,如果整個皇室全都被屠殺一空,那就隨便找一個人出來,宣稱他有皇室血統就行了。

甚至等到事態發展到最後,沒有按照趙亨義預想的方向發展,那麼他完全可以宣稱,倭國以朝貢國的身份妄自尊大,小小的一國之主也敢自稱天皇,那是對宗主國皇帝陛下的不敬,活該廢棄,直接另立新君就是了!

當然,這種手段乃是最後的無奈之舉,一個相互爭斗,卻能夠維持微妙平衡的倭國,才最符合趙亨義的利益,前提自然是他要處在仲裁者的座位上才行。

任憑使者們把消息傳遞出去,趙亨義和瓊州團練反而安靜下來。

直接上京和幕府開戰,遠比在平戶城外和九州島大名的聯軍打上一場復雜的多。

連番的彰顯武力,已經讓瓊州團練的彈藥略顯不足,熱武器時代,對于後勤補給的仰仗慢慢凸顯出來。

暫時的休整實際上是等待來自三亞灣運送彈藥的海船,正好給倭國的各方勢力留夠足夠的時間,讓趙亨義那番攪動天下風雲的表態得到充足的發酵!

而此時的唐家,已經明顯感到一種騎虎難下的錯覺。

作為四大海商之一,唐家對于倭國的了解十分深刻,幕府對于他們而言就是倭國的朝廷,而幕府的將軍在唐家人眼中,或者說在所有的大燕國海商眼中,和真正的皇帝也沒什麼不同!

甚至,作為大宗商品貿易的執行人,這些大海商們都有自己在幕府中的門路和關系,對于幕府所行使的手段以及手中所掌控的力量,全都有著極其清晰的認知。

對于他們而言,趙亨義要同幕府開戰,無異于以瓊州團練挑戰整個倭國!

即便是對瓊州團練的戰斗力推崇至極,但以一方團練,挑戰整個國家,在大多數海商看來不亞于天方夜譚!

作為三亞灣和瓊州團練最大的合作伙伴,唐家頓時就顯現出無比的尷尬,說白了,這東南四大海商之一的唐家,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了,是硬挺趙亨義一路走到黑,還是懸崖勒馬,重新投入幕府的懷抱?

趙亨義向幕府宣戰的行為,已然把唐家推上了風口浪尖,別以為唐家和趙亨義的關系幕府打探不到,這其中的隱秘幕府都不用主動打听,自然會有海商將情報送進幕府。

身為四大海商之一,唐家在倭國貿易中佔有的份額可是一塊巨大的肥肉啊,只要把唐家從倭國趕走,其他海商必然能夠吃得滿嘴油!

對此趙亨義心知肚明,已經提前讓唐平通知唐家在倭國的各處商隊,暫時撤離,並且承諾,他們撤離時遭受的損失,未來會得到十倍百倍的回報!

作為身處倭國的唐家人,此時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堅定的站在趙亨義的一方。

可唐家內部並非鐵板一塊,對于是否和趙亨義繼續合作一條道走到黑,自然是有爭議的。

關鍵時刻,被大部分人認為是風中殘燭的唐家老太爺一言而決,鼎力支持瓊州侯!

對于唐家的這位老太爺而言,這不亞于是一場豪賭,賭勝了,今後在往來倭國的這條航線上,唐家將擁有支配的地位。

賭輸了,唐家有可能會失去整個倭國的貿易份額,想要再次恢復,沒有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不付出極大的代價,絕無可能!

在無數唐家子弟的眼中,老太爺的這個決定無異于老糊涂了!

可老太爺一天沒有歸西,整個唐家依然是他說了算!

看似能夠影響唐家今後興衰的決定,實際上整個唐家所要付出的並不多。

無非是多派些貨船幫趙亨義運送彈藥罷了,無非是在倭國的商鋪暫時被收走罷了,一旦趙亨義當真能夠成功,是丁點的代價和豐厚的回報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同時,參與這場豪賭的還有平戶町里的倭國商戶,這些商戶之中自然有那些實力強悍的大商行,他們的生意和產業遍布整個倭國,按照這些商人集團一貫的秉性,必然是兩頭下注,對此趙亨義不置可否。

而那些身家不豐的小商戶,不管是自願的還是被攜裹的,反倒是這場豪賭之中立場最為堅定的人群,他們也將成為平戶港管理委員會之中的重要人物!

一旦趙亨義取得最終的勝利,這些小商戶將會雞犬升天!

而一旦趙亨義失敗,這些人也必將傾家蕩產性命難保。

在平戶港外的海面上整整漂了七天的海船,終于得到了一個確切的說。

靖海大將軍有令,這些海船所在的商戶在平戶城大戰前不明是非,關鍵時刻逃跑動搖了人心,理應遭到懲罰!

同時,瓊州團練保有隨時登船檢查,驗看這些海船上的人是否和倭寇勾連的權力!

從今往後,這些海船所屬的商會,無論在倭國進出口任何貨物都需要交納十分嚴苛的稅銀!

膽敢不服者,李家商隊那艘被擊沉的海船就是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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