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幼,」李知恩嘆了一口氣,說起幾天前那件事,心情便沒有像之前那麼激動︰「那天在樓梯間的事,其實你不用解釋。」
「啊?」
「你幾天前發這麼大的火,不和我們說原因。你這個家伙喜歡吧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我不知道,你朋友權一Oppa你也不肯說。不過我猜是不是對方的來頭很大,你怕牽連我們。」
「你知道就好。」
「你先听我說完。」李知恩的思路不想被對方的幾個字打斷︰「我知道成年人的內心世界總是那樣不顯露于聲色。能用幾杯酒放松的感情,就從不會對別人說。能藏在心里的感情,就都不會主動去表現。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情,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我知道人一大了,一不小心就會活得很累,因為什麼都得自己扛著。一旦成了大人,顧慮就多了,因為凡事都不能只為自己想著。成年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無奈,更多的是只能努力沒有什麼退路。
很多人,都想著自己成長了,所以事情就要自己扛著,睡覺前總是會覺得醒來之後生活依舊在誰面前不會輕易表露自己。哪怕再累,也是自己周而復的一天又一天。但是,我還是想說,
如果太壓抑就去放松一下自己。」
如果太壓抑就去放松一下自己。
林哲詢默默念叨,無聲地笑了一下。
李知恩的變化有點太大了,變得有點通人情了。
他的心里突然有點復雜,歉意,內心中的焦慮,對之前事情有點不理智的悔意,又有點對她的如釋重負,
這種十分復雜的心態讓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能用最淺顯的回答來應付︰
「我其實沒有覺得壓抑。」
「阿尼,我知道你很壓抑,你覺得不壓抑你就不會主動接我的電話,也不會主動發我消息。」李知恩繼續說道︰「那天你和我說如果沒事盡量別聯系,但是現在這是你主動找我的,你想找一個人聊聊天,不是嗎?或者說你這家伙想要听到我不懂事的行為罵我幾句,感嘆一下你心中的不舒服。畢竟在你眼里我一點都不成熟,在你眼里我和小孩子一樣。」
林哲詢不置可否,因為他的喉嚨有點疼,所以也就沒有說話。
「既然你沒有回答,那麼就代表我就猜中了。」李知恩其實心里早就有了答桉,只是用著沙啞地聲音重復道︰「你知道我是怎麼猜中的嗎?」
怎麼猜到的?
林哲詢突然想到了一個很眼熟,但是被他下意識忽略的情景︰一個身材矮小的女生對著遠比自己高大的黑衣男子一陣拳打腳踢的場景。
那是幾天前,自己和李知恩在商城里見面。因為李知恩說她經紀人室長翻看她的手機,為了保險起見,自己在一旁看著附近是否有人跟蹤她。而果真如他所料,有一個黑衣男子用著拙劣的跟蹤技巧跟著李知恩。可是後來才發現那個人是她親弟弟。當時自己在和李權一聊天,完全忽略了李知恩對待自己親弟弟的時候的動作,眼神中的怒火實在是有點過分。雖然沒听到任何聲音,但是那個動作,那個神情
想到這里,他有點苦澀地開口道︰「因為你也是這樣的人,對你的弟弟。」
經過林哲詢的提醒,李知恩忍不住噗嗤地笑了,想起了無線被自己拿捏的李鐘勛,忍不住辯白起來︰「呀!你真的是,難得的缺點都被你發現了。他那是欠教育好嗎!不過說實話,在那天我對我們家鐘勛動手動腳後才發現的。我這麼幾年前一直對他有時候打一頓,罵一頓的。所以,這家伙這兩年都不想理會我,見我。其實我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從小到大都把他當做一種潛意識的出氣筒。」
李知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澹了︰「但是我根本就沒有惡意,只是無意間的因為他太不懂事,根本不知道很多事情根本不能讓他知道的。」
林哲詢吞了一口唾沫延緩了一點愈發疼起來的喉嚨,聲音有點沙啞︰「我這樣,確實是太人渣了吧。你和我根本沒有關系,你更不是我妹妹。」
不是妹妹
心里喃喃地重復著對方的話語,最終化為了一個苦澀的笑,李知恩輕啟櫻唇︰「那要給你當妹妹嗎?我也想要一個哥哥。」
「不用,太怪了。」
「對啊,不用是妹妹。因為我們是情侶,是所有人嚴重是互相拖累對方的情侶,甚至包括我們自己。」
「在這一點上,我們有共識。」
「其實我們之間一直都有共識,你只是不願意說出來。」
第「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或者說比我想象中的要懂很多。」
「是你只是把我當做一個孩子來看,你們都是如此。」知恩長嘆一口氣,「我和你說過嗎?我從小就寄居在我親戚家,他們對我的冷嘲熱諷我都听得懂。我家的那個親戚有時候還狠狠地敲我的頭。最讓我傷心的是,我和我媽媽說,她還不信。我只能自己模著自己的腦袋,安慰自己,其實李知恩沒有這麼糟糕,也沒有這麼討人厭。
以前我不知道我偶媽為什麼不信她女兒的話,從來沒有叫過苦的女兒怎麼戶籍無緣無故怎麼可能會騙她,現在我才模模湖湖的明白了,原來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才能讓我安穩地住在親戚那邊。如果和我偶媽阿爸住在一起,那麼每天都要忍受高利貸上門深夜追債的騷擾。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明知道很多事情就是真的,但是還要騙什麼都不懂的我。」
這家伙真的是,句句誅心啊。
林哲詢感受到來自喉嚨似乎越來越難忍。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房間內的空氣實在是干燥還是心底發悶,終究有點讓他喘不過氣氣。
其實他忽略了。有時候,情緒被壓抑的時候,咽喉會微微的有點疼。
電話听筒中,只有一道不平穩的呼吸聲。很奇怪,僅僅憑借著連接海底的極速光縴,將兩個房間的氣氛百分之一百完美還原。
這些本來無法隔空感知的信息素,
沉默不是沒有話題,而是沉默蘊含的東西更多。就像兩只相同的生物,互相靠近卻並沒有互相嘶吼和寒暄,只是交流著自己獨特的信息素。本來只能傳遞聲音的,連接著海底兩端的光縴,就這麼被信息素給扒開,然後順著管道到達另一端。
這種心里泛苦泛酸,無比壓抑,但是又發現自己能夠和對方升起共鳴地氣氛,真的感覺真的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再說下去,整一個晚上就變成了兩個失敗者的互相舌忝舐傷口了。
他嘗試深呼吸幾口氣,想要將情緒順著白色水霧完全釋放出,強迫著自己的大腦回到厚重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