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一面吧。」
這撩撩幾字的短信,隨著穿透能力強大但是訊息含量並不高的CDMA 網絡進入到林哲詢的手機內。
可是這段讓林哲詢的臉瞬間一苦。
聯系人的名字自己很熟悉,看起來那天醉酒之後,自己竟然沒有乘著醉意將對方的聯系方式拉黑刪去。
是心里原來還抱有幻想還是念念不忘?
不過沒有刪掉的另外一個原因也說得通︰如果當時還能有這個狀態,自己怎麼可能會被扛到酒店里而無所知呢?
還沒想好應該怎麼回復的林哲詢往上慢慢拉去,一條又一條的短信記錄瞬間跳躍到了眼前,而每看一條訊息,但是聊天的內容和場景,甚至心理活動都慢慢涌上了心頭。
林哲詢搖了搖頭,干脆抬起手將雙方所有的短信內容全部刪去。
既然已經分開了,那麼也沒必要將這些煩惱全部留著。又不是自己虧欠對方的。不管怎麼樣都是鄭秀妍自己提出的分手。自己為什麼還要捧著呢?
接著又準備將整個人的名字拉黑,聯系方式刪去。
「哲詢你坐到外邊來。」
就在將手指接觸到那個名字的瞬間,一個熟悉聲音從過道上傳來。林哲詢也來不及再操作什麼,只能下意識的關上手機屏幕,抬頭望了過去。有點奇怪,明明吳相宇這麼寬的肩膀坐在過道上是更加師傅。
「檢察官nim,您想坐到窗邊嗎?」
「嗯」
回答很簡短,也很有力。但是林哲詢總感覺對方褲腿在抖。不知道是客艙內的風速動靜太大還是真的下半身重心不穩
將手機放回口袋,從位置上起身,恭恭敬敬的為自己的督導檢察官讓位置。
然而坐在位置上的一瞬間,吳相宇的雙手就緊握在扶手上。左手沒地方放的林哲詢有點難受,只得拿起一包堅果掩飾內心中的猜測和尷尬。
身材相對瘦削,但是任然十分壯實的林哲詢坐在了靠近飛機窗口處。
某些高級檢察官說主要自己身體比較寬,所以為了不打擾過道的使用,所以坐在了靠窗位置。
但是某些實習檢察官認為這是純粹的找死。
確實,飛機飛行的時候遇到的氣流產生的顛簸,而讓整架飛機瞬間掉下幾十米的海拔帶來的失重感確實有點會讓人心里不安。
「檢察官nim,」林哲詢看向雙手緊握扶手的吳相宇,輕聲提醒道︰「需要和您換換位置嗎?或者說可以嘗試把窗戶遮光板蓋上。」
「不用。」
吳相宇明顯是有點怕,但是他也就死死盯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首爾到華夏京城的航班時間並不長也就兩個多小時
「您如果需要的話和我說。」
「哲詢啊。」
林哲詢心里一跳,瞬間停止了對嘴里堅果的咀嚼。
「內。」
「你說,人會有因果報應嗎?」
林哲詢雙眼微眯。自從知道這次考察的領頭人之一是金光浚,知道自己手上這個桉子被遞交給了首爾高檢。吳相宇的一舉一動都已經開始在自己腦子里打轉了。
他不信一切時間有這麼巧,突然就把自己這麼一個實習生拉到「陌生」的華夏
「之前我不信,我堅信唯物主義。但是我現在覺得真的可能存在有神,或者說是造物主?總之不是人形生物的崇拜就是了。」
吳相宇自然無法理解林哲詢的經歷,只是點頭附和︰「我也不信,但是現在我也想信造物主了。」
「是什麼,讓您有轉變?」
「你知道大韓航空的歷史嗎?」
林哲詢一愣,感覺對方似乎只是想要和自己嘮嗑罷了。
「您的意思是」
「我剛剛查了查,從69年開始成為韓進集團公司到12年為止。大韓航空一共有3次被劫機,2次被導彈擊中,2次被北邊炸彈襲擊,9次重大空難,6次沖出跑道。01年9月11日一架在美國境內的航班,在空中時還發出了被劫機的錯誤指令,然後被當時全國緊張的美國人拍飛機攔截迫降,差點造成第三次被導彈擊落。再比如說去年的3月份,青瓦台的那位坐著大韓航空的包機出訪阿聯酋時,剛起飛30分鐘就因機械故障而不得不回航檢修」吳相宇的眼神有點不安︰「你說我怎麼怎麼不緊張?」
「這」
林哲詢嘴里的堅果瞬間不香了,他此時真的希望座椅底下有降落傘了。而不是那什麼感覺沒什麼用的救生衣。大海迫降成功的幾率真的不大,甚至比被導彈擊落的幾率都大。
「我坐在這里,就是想死得明白點。」吳相宇繼續死死盯著窗外,想要自己看著這爛航空公司的飛機到底有沒有問題。
「照您這麼一說,我反而能夠理解您了。」
吳相宇點頭道︰「人雖然遲早有一死,但是我還是不希望我別死在這種垃圾航空公司手上。」
「檢察官,注意啊,別讓空姐听到。」
林哲詢無奈地環視了一下四周,飛機上的乘客並不多,這種在飛機上說空難的這種不吉利行為沒有別人听到。
不過說起來,讓這個因為怕飛機出事,神經特別敏感的人這麼繼續緊張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對方緊張,稍微從旁側擊一下。
想起那個被遞交給首爾高檢的桉子,林哲詢清了清喉嚨,問道︰「吳檢察官nim,您知道這次領頭的是哪一位長官嗎?」
「領頭的長官?蔡東旭檢察長?」
蔡東旭?
听到這個名字,林哲詢心里咯 一下。
領頭的是首爾高檢的檢察長?又是首爾高檢,怎麼這麼多的事情指向了首爾高檢?金光浚是首爾高檢的特殊調查部部長,領頭的又是首爾高檢的檢察長。
想到這里,鄭瑜明接著問道︰「您剛剛見到了蔡檢察長了?我剛剛在外邊,沒有注意。」
「听他們說,蔡檢察長已經在華夏了。」
林哲詢點點頭心中對于這次考察的目的越來越懷疑了。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司法考察這麼簡單,一切都有所圖。
政治的攻擊從來不是全面出擊,政治攻擊一定是經過生死熟慮,按照預定步驟進行的,是去皮見骨的。
攻擊者常常從一些小事情開始,利用這些小事可以促使公眾注意。假以時日,使小事積累而成大事,細微末節的局部問題轉化而成為一個團體存在的合法性問題。
在程序上講,發展中的步伐須要前後餃接,在第一步沒有收到效果之前絕不輕率采取第二步。而且出場交鋒的任務起先總是無名小卒,直到時機成熟才有大將出馬。這種方式,大凡久在政治圈子里的任務,都已看透,他們可以從清萍之末,預測風暴的來臨。
林明修元旦那天和林哲詢談論的就是這事,給立著尋調理整件事的前後順序。防止他完全模不著頭腦。
但是,實際上第一步的輿論風暴還在醞釀,為何第二步他們設置在華夏的刑場就已經開始了呢?正常來說不應該是繼續完全醞釀好了?再對自己處刑嗎?
這是走得急了啊。
不過越急越容易忙中出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