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部長的笑容十分勉強,但是多年來的各種經歷還是能夠讓他能夠裝下去︰「您說笑了,我們沒有騙您。」
「是啊,沒有騙我。只是我的家庭住址湊巧長在你們的車停的位置。還怕我沒睡醒,提醒我20分鐘後再下樓。真是抱歉,多燒了你們20多分鐘的汽油啊。對了,我們聊這些東西去咖啡廳好嗎?不會覺得吵鬧嗎?」
金色的眼鏡微微顫抖,「您是在開玩笑吧。」
林哲詢看對方的臉色就知道他猜對了大半︰「你們將車停在這邊,等了我20多分鐘。但是呢,天氣太冷,空調實在是沒辦法關掉。地上的汽車空調水也沒辦法快速蒸發。」
「我們只是為了讓您別把我們當敵人,我們是戰友。」宋部長連忙解釋。
「戰友,確實是戰友。把我當炮灰的戰友罷了。就像某一次戰爭里聯合國軍將韓國人當炮灰一樣。」林哲詢面無表情的看著宋部長。只見對方的臉上終于開始青筋暴起,眼鏡一跳一跳的。
用抗美援朝來嘲諷韓國人,林哲詢不得不承認自己很賤。
「我是真的不相信你們查我的資料什麼都查不出來。我都告訴李知恩我是司法研修院的學生了,你們還不回去查我的未來會去哪里。既然你們裝什麼都不知道,那麼我就告訴你︰東部地檢,下周我就要去東部地檢實習了。
好了,現在還給給我一份保密合同,里面還寫著5000萬韓元的封口費。你說我拿了這一筆來路不明的款項,我以後有沒有可能解釋清楚這筆錢的來路?還有,讓我在監控攝像頭下演戲,這種事情太危險,我不會干的。」
林哲詢當然知道只要自己動了筆,那麼自己這輩子可能就要變成對方的走狗了。監控錄像可能會剪出來一部分放出來糊弄普通人,但是這就是另外一份物證了。
「錄音筆還在工作嗎?」
宋部長制止不住的吃驚了,金色的眼楮也不再顫抖︰「您說笑了。」
林哲詢有點好奇自己到底是在和對方的眼鏡在聊天還是真的和這個宋部長聊天。眼鏡是本體這種事還真的會發生啊。
他輕輕地笑了笑,打開副駕駛的門,準備下車。
「等等,」金眼鏡制止道︰「我挺好奇的,為什麼讓司機下車。司機又不會泄密。」
「我怕你們綁架啊。我總不可能大喊導航有偏差,然後跳窗吧。」
!
甩車門的聲音響徹在整個車內空間。也讓金眼鏡宋部長變了臉色。「真的厲害啊,厲害。這哪里是什麼還沒出巢的小菜鳥。明明就是經驗老道的家伙。現在的後輩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一點情面都不給我這個前輩。前官禮遇的面子都不給一點嗎?」
金眼鏡宋部長搖頭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將口袋里的錄音筆給關了
「這個發卡多少錢?」
「500韓元。」
李知恩點了點頭從自己的錢包里好不容易掏出一枚硬幣,放在路邊的小攤上。
說實話發現口罩和鴨舌帽真的是一個好發明,至少對于藝人來說。
雖然吧戴著口罩在人群中走動真的很顯眼。但是沒辦法啊,現在的她總不可能真的只帶著帽子在大街上吧。
說不準以後大街上的每一個人都被勒令必須帶上口罩出門,這樣她不就不會這麼顯眼了嗎。
李知恩帶著口罩和鴨舌帽漫步在這亂糟糟的文化圈附近,但是余光一直沒有離開遠處的那輛面包車的動靜。
林哲詢上去的很快,下來的也很快。
猜都不用猜,雙方肯定又聊崩了。
李知恩嘆了一口氣,邁著小短腿,往弘大的考試院大門里面走去。
一進入考試院。她便感覺到了一股很難形容的熟悉的氣味。或許應當被叫做考試院或者半地下室的氣味,那是一股閉塞的,霉爛的,酸腐的氣味,讓人發冷,吸在鼻子里感到無比油膩,像是倒入泔水桶的餿掉的飯菜,酒菜和碗盞的味道,這是讓自己感覺回到家一般的味道。
口罩下的小嘴慢慢翹起一點弧度。
說實話她其實挺懷念這股味道的。
沒想到,自己過了幾年再次回到類似的地方還能無比適應。甚至感覺自己回到了家。回到了女乃女乃的身邊。
那時候自己每天扛著一把看起來比自己小不了很多的吉它。然後踏著歡快的腳步在這股熟悉的氣味中走向那個最逼仄的半地下室。
走回自己的小屋,回到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家。
可能回憶永遠是美好的。可能當時自己的腳步並沒有踏出什麼輕松的旋律,只剩下一身的疲乏。但是李知恩知道,自己能夠堅持下來完全是因為她那個老人正在用著喪失大半听力的耳朵想要通過腳步身來判斷自己有沒有安全的回來。因為半地下室的燈光太昏暗了,老人的眼神不好。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想到這里,李知恩摘下了自己的鴨舌帽,還有口罩。素面朝天的走在人來人往的考試院里。林哲詢的地址她自然從公司的員工那邊知道了,現在都快成為公司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微微低頭,徑直的向自己的目標走去。她的速度很慢,仿佛是在這條路上回憶著自己的人生,也仿佛是在給像素低劣的手機留下時間拍清楚自己的側臉。
八卦新聞上的照片也要拍的美美的才行。
叮鈴鈴鈴鈴鈴手機的鈴聲從她的羽絨服口袋里傳來。
是經紀人室長。
「室長nim怎麼了?」
對方的聲音很秤重,就好像西瓜秤下面的那一塊一斤多的吸鐵石︰「知恩,法務部長和那個家伙的談判還是失敗了。」
「嗯,我知道。」李知恩一點都不吃驚。
「還有,D社剛剛發布的新聞,你看到了嗎?」
「沒有,我剛剛在忙。怎麼了?」
「D社公布了那天晚上你們兩個抱在一起的監控錄像的畫面。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說」
李知恩的聲音很平靜︰「室長nim,我知道了。你們不用擔心我什麼。」
「我們準備的公關文白寫了。你先別去看網絡。」
「嗯,我知道了」李知恩看著眼前的木門,掛斷了電話
林哲詢看了看大門。沒想到那個戴著金色眼鏡的家伙還挺有耐心啊。為了李知恩這麼用心,甚至還追到自己家門口。他想裝死,但是又想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家伙站在有點擁堵,髒亂的樓道里還是挺顯眼得。
這家必須要搬了,如果不答應對方的要求,他能被對方給煩死。
大門打開的很迅速。可是映入眼簾的不是那一副金眼鏡,而是一張有點蒼白,毫無粉黛,甚至黑眼圈還十分明顯的的小臉。
完蛋,坐實了。
林哲詢根本不敢往走廊里打量,他能听到附近的竊竊私語。
眼前的這個女人瘋了,這麼不加掩飾的往自己家門口跑。
在眾人的驚呼中,一把將她拉進小屋,然後在一聲響亮的關門聲之後,眾人才驚醒現在那一男一女正在那個房間里面獨處。
可是在吃瓜群眾的想象中「你瘋了?這是把我的位置曝光給所有人!!!本來這邊的住戶見過我的就不多。你這樣讓我以後還怎麼生活?」
李知恩被一股蠻力捏得手腕有一點疼,可是她沒有說話,只是彎腰月兌下自己的小鞋子。一邊走一邊看著這不到10平米的小房間。
這里的空氣和外界完全不同。屋內堆積成山的各式書本發出的墨香味被整個房間挾持,讓霉爛和油膩的氣味似乎無法突破房門的封鎖。
簡直和外邊像是兩個世界。
「你這麼大的明星就算找上門麻煩也請做好偽裝。口罩,墨鏡,帽子。都帶上!!!」林哲詢有點崩潰的貼在門上,嘗試著去听外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李知恩穿著小白襪子走在木質地板走了兩步。坐在了整個屋子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冷聲道︰「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林哲詢扭頭看向李知恩,仿佛看到了看智障。
「不久之前,網上又曝光了一張我們兩個互相抱著的照片。」李知恩拿出手機,調到了D社的官方SNS上。然後將手機扔給那個正在瞪著大眼楮的蛤蟆。「說實話,你這家伙是個混蛋還是人渣,還是說披著人皮的狗?」
林哲詢看著照片上的畫面,還是那熟悉的黑白的監控畫面。一個很像是自己的身影抱著嬌小的李知恩。
難道我喝醉酒後真的是一個禽獸?還是一個衣冠禽獸?對著這種長得像10多歲小女孩的家伙下手?咦惹,變態。
「所以你來這里干嘛?有什麼好方法嗎?」林哲詢將手機扔給對方,可是耳朵依舊貼在門上。
「官宣吧,就說你是我男朋友。」
林哲詢一愣︰「不是說現在還在事業上升期嗎?不能有什麼糟糕的緋聞嗎?」
「切,」李知恩不屑的撇了撇嘴,「都這樣了,抵死掙扎什麼?之前確實想要抵賴,能不染上負面新聞就不染上。現在是為了防止名聲變得更難听,防止有人惡意詆毀說什麼潛規則。所以干脆就承認吧。你是我男朋友,然後我們同處了一晚上。」
「這種說法怎麼感覺更加讓人反感。」林哲詢走了回來,然後坐倒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的白熾燈,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所以你就毫不掩飾的走了進來?塑造一種成名的女朋友回來找自己還住在考試院的男朋友?這不是更加糟糕嗎?」
「然後順便將你的信息公布出去,說你剛剛通過了司法研修院的進修,是一個好學生。」李知恩抿起嘴唇,仿佛自己好像受了什麼委屈。
嘆了一口氣,林哲詢將雙手墊在腦後。不得不說,這種公關手段還挺厲害。但是怎麼感覺有一點像是古代某些藝術事業從事者想要資助書生,然後希望對方將來為自己贖身的感覺。
李知恩有點得意的微微抬了抬眉毛。這是她昨天晚上就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怎麼樣?簽訂一個協議吧。」
「協議?」
「合約男友的協議。簽了對你我都有好處。」
只見坐在一旁的李知恩從自己的小包包拿出了紙筆,放在桌子上,一邊寫著一邊說道︰「不要覺得合約情侶什麼的很不尋常。我們圈子里的假情侶多的是。有些是為了遮掩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有一些是為了互相炒作。不過對于我們兩個好像都沾一點。」
「這麼一個協議,我為什麼要簽?我又不是你們圈子里的人。」
「互相利用,對你有好處,也對我有好處,雙贏。」
「對你有好處我能理解,立了純情還有痴情的人設,洗清了潛規則嫌疑,甚至這一波熱度可能更加高,你說的雙贏是指你贏兩次吧。」林哲詢笑道︰「但是我呢?我有什麼好處?我的身份被你們曝光了。住址也被你們這幫‘帶路黨’告訴了所有人。」
李知恩笑容突然消失,惡狠狠的威脅道︰
「我就問你你簽不簽吧!!不簽的話也沒關系,我挺想看看一個檢察官需要怎麼樣才能擺月兌桃色新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