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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永歷三十五年,清康熙二十年,公元1681年。

這一年瑞士造出了第一個腕表,也是這一年最後一只渡渡鳥被殺。

而在東方帝國的東南一隅。

鄭成功之子,第二代延平郡王鄭經剛剛薨逝。

鄭氏世居之地,東寧安平鎮城此刻籠罩在壓抑肅穆中。

「世子悲慟過度暈倒了!」

「速去報世子妃,再傳醫官前來。」

深宅大院內突然響起嘈雜聲。

世子妃陳夢縈,年方十九,容貌秀麗,身姿豐腴,眼下剛被診出懷有身孕。

因著先王剛剛薨逝,此時身穿孝衣麻鞋,假寐休息。

聞听外間一片吵鬧之聲,細秀的長眉微微蹙起,睜眼嗔視貼身侍女綠竹。

綠竹心領神會,躬身退出房間,對著外間匆忙奔跑的眾多下人喝問何事驚慌。

听聞世子殿下因先王薨逝悲傷過度昏迷,綠竹連忙進屋告知陳妃。

自從世子妃和世子成婚以來,夫妻二人感情甚篤,琴瑟和鳴。

驟然听說世子暈倒,陳妃大急,當即帶著綠竹往世子的房間趕去。

到了房間,就見世子倒在床榻上,侍奉的醫官正在仔細診脈。

世子二十歲左右年紀,身穿白色孝服,身形修長,劍眉星目,清秀俊美。

此時緊閉雙眼,不省人事,臉色懨懨蒼白無血色。

陳妃按捺住擔憂焦慮心情,耐心在旁等待醫官的診斷。

醫官把著世子手腕,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陳妃的心不禁又提了起來。

待診完脈後,陳妃連忙問詢。

「世子殿下脈象初極弱,消失約盞茶功夫後,復又跳動,平穩有力,不知何故,但目前來看,世子殿下無礙,修養幾日便好。」醫官捏須作答。

陳妃听見世子脈象消失,臉色一白,後又听聞無大礙,才放下心來,長出口氣。

將醫官開的藥方交給綠竹去煎,陳妃把一干侍女僕從趕出房間。

與此同時,世子體內一個逐漸微弱的靈魂和另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正在逐漸融合。

那個微弱的靈魂 然爆發出一陣光亮,隨即與來自後世的靈魂徹底融合在了一起。

那個後世靈魂名叫張曲,父母雙全,工作順心,正是年輕奮發拼搏的好時光。

但相比于現實的拼搏,自帶宅男屬性的他更願意徜徉在網文、動漫的世界,尤其酷愛歷史題材。

他也曾幻想過自己穿越回去,要如何大展神威,改變歷史。

但一次突然的車禍,定格了年輕的生命,他的意識戛然而止。

隨著世子體內的兩個靈魂的徹底融合,張曲原本停滯的意識,再次恢復。

他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他莫名其妙地變成了鄭經的兒子鄭克臧,以第一視角,經歷了鄭克臧不到二十年的人生。

再次睜開眼楮,天色已昏黑,房間內的燭火閃爍跳動,不時傳來燭花爆裂聲。

等眼楮適應了昏暗的房間後,張曲看見了趴在床邊睡著了的陳妃。

原本歷史中的陳妃在鄭克臧被誘殺後,自縊殉情而亡,亢儷情深,可歌可泣。

看著睡容安詳的陳妃,張曲下定決心這輩子定不讓悲劇重演。

原主靈魂最後的殘存意識傳遞出一絲季動,之後徹底消失。

張曲緩緩閉上雙眼。

從現在起我就是鄭克臧,前世的遺憾,我來彌補,他心中默念。

嘗試著活動了下自己的身體,還好,雖然虛弱,但勝在年輕,他能感覺到這副軀體充滿活力。

只是因為忙碌鄭經的喪葬事務又加上傷心過度,暫時虛弱而已。

鄭克臧剛活動了體,趴著的陳妃立馬感知到了,轉醒過來。

臉龐處還印著久壓的紅印,看見夫君醒了,眼淚涌上,抱住他痛哭流涕。

望著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陳妃。

鄭克臧強忍著虛弱,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陳妃在夫君的安慰下強忍住哭泣,看了看他干裂的嘴唇,扭頭大聲沖外間吩咐,「世子醒了,快拿水!」

外間一直守著的綠竹連忙應了一聲,拿著水壺杯子進來。

喝完水後,虛弱的感覺消散不少,鄭克臧支撐起身,「我昏迷了多久?」

「殿下昏迷了大半日,現下已是寅時末,天快亮了。」

原本歷史中的鄭克臧,在鄭經死了之後的第三天,便被馮錫範聯合對他不滿的鄭氏諸公誘殺,最終擁立了他的弟弟鄭克塽繼位。

他心里默默計算,自己是在鄭經薨逝第二天午時暈倒,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凌晨了。

具體被誘殺的時間他不記得了,但肯定是白天,大概率再過幾個小時自己就要嗝屁了。

想到這里,他渾身一個激靈。

作為一個穿越者,不說大殺四方吧,但剛穿越過來幾個小時就要被刀可還行?

金手指?

系統?

鄭克臧在自己的腦海中呼喚半天,沒得到回應。

要不就躺平得了,沒準明兒被殺死後,還能繼續穿呢。

冷靜冷靜,生命只有一次,雖然我有了兩次,但不代表就一定還有第三次。

不能就這麼躺平了,還是得自救。

他在腦中瘋狂地回憶原本歷史上鄭克臧被誘殺的細節。

思考的過于投入,他憂心忡忡的樣子落入陳妃眼中。

「殿下,殿下?」

陳妃輕輕呼喚夫君,想要勸告他注意靜養不要多費神。

被喚回神的鄭克臧,下意識地看向陳妃,好似想通了什麼,眼中精光一閃。

對啊,那馮錫範為何非要搞死自己,不就是因為他是弟弟鄭克塽的準老丈人,自己擋了人家做國丈的路。

陳妃他爹雖然已經掛了,但她堂哥陳繩武現在是主管兵事的兵官,在軍隊中頗有威望,可勘為援。

自己親族那幾個叔叔正摩拳擦掌等著明天搞死自己,只能指望娘家大舅哥了。

想通此節,鄭克臧一把抓住陳妃的手,「愛妃可信我?」

被夫君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听見問話,她下意識地回道︰「臣妾自然信殿下。」

他點點頭,目光灼灼地望著陳妃,「馮錫範今日欲謀我,事情緊急,請愛妃從側門出,通知繩武日間北園別館有變,請他領軍在側,若有軍鎮趕往北園別館讓他盡數攔下,不得我令不得放行。」

陳妃一臉震驚疑惑地看著他,顯然被這個消息嚇到了。

「不必多問,愛妃信我即可。」

看著夫君一臉認真嚴肅的表情,陳妃冷靜下來,輕輕點了點頭,目光中帶上了一絲堅毅。

不虧是听聞丈夫死訊後從容殉情的女子,面對生死之事,倒比常人澹定許多。

鄭克臧心中稱贊自家妃子的冷靜。

事情緊急,來不及多說。

陳妃帶著綠竹兩個人拿著世子的腰牌,匆匆忙忙從側門而出直奔城北而去,此時東方已有一絲肚白,天就要亮了。

送走陳妃後,鄭克臧趕緊思考還有什麼措施。

思考片刻,天色漸亮。

他走出房間,吩咐下人速去請總提轄監督毛興和總兵沉誠。

這兩人是自己的親信,掌管著自己身邊的護衛力量,值得信任,叫來通氣商量一下,比自己瞎琢磨強得多。

鄭克臧坐在床榻上,抬頭看著逐漸升起的太陽,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還有時間,憑借先知先覺的優勢,他相信肯定可以翻盤。

正胡思亂想間,外邊門房匆匆跑來稟告說儀賓柯鼎奉董國太之命傳監國世子北園別館議事。

馮錫範你大爺的,這天才剛亮,就這麼急著搞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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