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沃爾格其實是你安排的，甚至接近艾瑞絲，都是帶有目的性的？」
「雖然對于艾瑞絲來說，或許有些難以接受，但事實確實是這樣。」
「恐怕不止是難以接受吧。」
林頓揉揉眉心。
騎士小姐的家庭本就已經把她脆弱的小心髒劃得脆弱不堪，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唯一的「朋友」從來都只把自己當做接近別人的工具，絕對會當場崩潰的吧？
可憐的孩子。
「所以我沒有讓她進來。」薇兒的笑容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如果你想讓她知道真相的話」
她再次掏出那副聖骸骨︰「只要接受它，這片世界便會由你掌控。」
林頓看著精靈小姐手上的物件，沒有去踫，而是好奇問道︰「話說回來，你說這副骨頭你賜予夏琳的？」
薇兒點點頭︰「在她出生的那一刻，我把聖骸骨移植到了她的身體里，並借由她的成長來助力其中屬于繁花之主的力量復蘇，等到她的魔力覺醒，便是取出的時候。」
「讓你來作為她的引導者，也是為了將你的力量與其進行匹配，共鳴，為之後的移植做準備。」
「不過在那之前，你需要先獲得一份同階層的力量屬性，所以有了神啟。但這依然不夠，在那之前，你還要有一個能承載神啟力量的‘杯子’，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帶你去尋找溫德爾的原因。」
林頓一怔想起他們經歷過的第一個副本︰「當初黑水村邊上的溫德爾殘魂，也是你安排的嗎？」
「殘魂？什麼殘魂？」薇兒疑惑地偏過頭，「我最初注意到你是在真理會的禮拜日，在那之前，除了為夏琳安置聖骸骨，其他任何事情我都沒有參與。」
「好吧。」林頓話鋒一轉，「那，你已經取下聖骸骨了，後續該做什麼。」
精靈小姐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一開始的想法是，用其他七位神靈的骸骨，通過外力將您推舉成為‘偽神’，這時的您有著神靈級別的力量，但由于位階未曾受到認可，仍不屬于神靈的範疇，所以還要為您搭建一尊天之座。」
「不過由于晉升路線並不尋常，想要憑借自己來搭建屬于您的神之位幾乎不可能，所以辦法只剩下一個。」
「篡奪別的神靈的位置。」林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比如，真主。」
「沒錯。」
薇兒微微一笑︰「雖然神靈的力量來源使她們不需要信徒，但想要成為神靈，必須獲得某一類智慧生物的認可。」
「可以是人類，也可以是精靈，甚至是花草樹木，但前提是，這個智慧生物的種族，必須龐大到足以成立一個佔地面積廣闊的國家。」
「若是生物滅亡，那神靈也會從神位上跌落；若是神靈死亡，這個國家卻不一定會消失。」
「畢竟，王位從來都是能夠繼承的。」
林頓眉頭微緊，似有所悟︰「所以您意思是讓我來繼承？」
「差不多。」薇兒輕聲說，「一開始，我是想借助我身份，讓其他人相信您‘代行者’身份，但您似乎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助。現在繁花國度的真理會中，有不少是直接將他們的信仰轉移到了您的身上，還說是什麼小黑教？」
「？？？」
林頓一臉懵逼。
小黑教不是玩家之間的戲稱嗎？
為什麼會傳到真理會里來？
這些玩家到底背著我干了什麼？！
精靈小姐看著他的臉色，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來您似乎並不怎麼清楚這件事，不過也沒太大問題，您也不需要插手，任齊自然發展就好。」
「看看命運，到底會送您一份多大的驚喜。」
林頓斟酌片刻︰「對了，您之前說，七位神靈的骸骨？難道其他的神也」
對于這個問題，精靈小姐沉默了許久許久，方才給出回答。
「沒有，但快了。」
「什麼意思？」
薇兒搖搖頭︰「你現在還不能知道這些事，告訴你繁花之主的死亡原因，以及我的計劃，是因為我們現在處于繁花之主力量所構築的空間之中，她能暫且屏蔽掉我們的存在。」
「況且知道其他神靈的消息，對現在的您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明白了。」
「該了解的東西都差不多了吧。」薇兒指尖輕輕敲著大輦扶手，「我們該簽契約了。」
「再拖下去，就要來不及在其他人回來之前，毀掉這片空間了。」
「毀掉這里？」林頓一怔。
「帕薩斯不是跟您說了嗎？」薇兒奇怪地看著他，「真理會的目的，是毀掉繁花之主的復蘇，而這片空間是她力量的構成，自然得銷毀。」
林頓不解問道︰「這難道不是您的安排嗎？」
「您難道認為‘神諭’是假的嗎？」薇兒哭笑不得，「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資格參與神靈之間的爭端。」
「神諭是真，需要將教堂中屬于繁花之主力量毀掉也是真的。」
「當初我把聖骸骨安置在夏琳身體里，也有想借著外部力量引出埋藏在繁花教堂深處的力量的原因——當初我來這兒，也是帶著真理會任務來的，不然區區一個繁花國度，為什麼需要兩枚星星鎮守。」
林頓問︰「所以您是接著這個契機，延伸出之後的安排嗎？」
薇兒眨眨眼︰「交易之中為自己爭取一些額外的利益，這不是所有商人都會做的事嗎？況且我又沒做出什麼違背交易的事。」
確實沒有哪家教派的交易會寫上不允許篡奪自家神的神位。
「那」林頓指著她手上的骨頭，「這個呢？」
精靈小姐意味深長地說︰「它到了您手上，就是屬于您的力量。」
林頓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她這麼說，肯定有她的道理。
「好了，還有什麼問題嗎？」薇兒看著天空之上逐漸沸騰起來的倒懸之海，輕聲呢喃，「最好問快點，不然下次想要再問，可就要等到很久以後了。」
她的後一句話聲音很輕，輕到與她距離如此之近的林頓都沒有听清。
不過對于前一句話，他還是能給出回答︰「應該沒了。」
他取出【卡爾馬斯的交易工具】。
這個東西的用法其實很簡單，和普通的天平沒什麼區別，只需要把交易品放在天平上便能做出判斷，如果是沒有實體的東西，則是寫在契約上，然後使用砝碼來評判。
只是
「還要用這個嗎？」薇兒凝視著他，「現在‘公平’，吃虧的可是你。」
林頓曬然一笑︰「把其他的東西都丟掉，只用契約，不就可以了嗎？」
不評判，自然就沒有所謂的公平。
薇兒點點頭，看著他慢悠悠地用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下一行字。
等林頓寫完後，她接了過來。
只是剛要落筆時，她卻怔住了。
看著上面簡短的句子，精靈小姐愣了半天。
良久，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無奈地笑了笑。
「您這個要求，我可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那就別評價，簽名就好了。」林頓眯眼笑著，像極了詭計得逞的小狐狸。
搖搖頭，精靈小姐彎著眉眼，著簽下自己的名字。
輝光涌動，契約逐漸化為星光，融入兩人眉間。
林頓抬手按在眉心處︰「就這樣嗎？契約達成了？」
「還沒結束哦。」靴子與地板互相踫撞，發出清脆的噠噠聲，「交易之中為自己爭取一些額外的利益，這是每個商人都該學會的事情但偶爾付出一些，也會更加有利于交易的進行。」
林頓微微低頭，與那雙漂亮的黃金童對上視線。
精靈小姐牽起他的手，然後將那副完美的聖骸骨安置在他的手背上。
幾乎是在觸踫的瞬間，骸骨便化成了一攤史來姆，將男人的手掌完全包裹，又在一個呼吸過後，滲進皮膚，融入骨骼。
「這是」
他的問題沒有問出口。
被抓著的手臂之上忽然傳來一股極其強橫地力量，讓他無法抗拒地彎下腰。
以及。
使男人眉眼與少女的黃金童處于同一平面。
倒懸之海的浪花不再翻涌，荒原之上的微風停滯腳步。
在這一瞬間，一切都停了下來。
溫暖的少女體溫，澹澹的柔和花香，以及試圖去思考花香是不是來自凝心草的混亂思緒。
在男主角與女主角于終幕落下前互相親吻的時候，一切無關人士都該老老實實靠邊站著。
剎那之後，世界重新開始輪轉。
「雖然我確實非常喜歡這份禮物。」林頓伸手抓住試圖逃跑的精靈，似乎有些苦惱地說，「但被動承受，可不是我喜歡的事。」
精靈小姐調皮地眨眨眼︰「所以呢？」
這是見證勇氣與決心的時候，但林頓從來不缺。
男人再次俯身，生澀地貼合。
少女眼簾微垂，羞怯地迎合。
無關人士似乎又該退場，但此時，一位有關人士忽然無法握緊騎士劍。
「叮——」
騎士劍跌落在地，踫撞產生的聲音像是餐好後的響鈴。
告訴她。
夢境。
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