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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有媽,就有個家

野原廣志默不作聲。

他不算什麼好人,但老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

到了現在,身陷令圄,令野原廣志有時間回望他的人生。

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戰爭毀了他的前半生,而貪婪毀了他的後半生。

前者他無力改變,但後者卻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當初沒有貪戀澄田賚四郎的財寶,直接坐船被遣送回國。

以他學歷和他家的人脈關系,現在很可能已經是某家大醫院的主治醫師。

會娶一個漂亮妻子,有兩三個可愛的孩子,生活富足,受人尊敬。

想起這些,野原廣志很不甘心。

雖然他知道不可能,但死馬當成活馬醫,在面對王參軍的問話時,還是提出了條件。

野原廣志道︰「原先我沒見過你們,你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說著沖前面的單向鏡子努努嘴。

王參軍皺了皺眉,沒有接茬。

杜飛也沉默著,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野原廣志咽了口吐沫,接著道︰「雖然你們沒說,但能找到這兒來,問我這些問題,肯定很重要吧?」

說到這里,杜飛和王參軍同時動容。

尤其杜飛,之前他對野原廣志的印象並不深刻。

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對寫日記的執念。

直至此時,短短幾句話,就勾勒出一個‘機敏狡猾’的野原廣志。

野原廣志則接著道︰「我可以配合你們,無論任何事情!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回東洋。」

王參軍頓時一拍桌子,沉聲道︰「你覺得可能嗎?」

野原廣志挺了挺身子︰「為什麼不可能?我是一個軍醫,沒殺過華夏人。」

王參軍眼楮微微眯著,他小時候親眼見過掃蕩的日偽軍,對東洋人沒有任何好印象。

恨屋及烏,面前這個東洋人同樣讓他厭惡。

但他的職責令他不能受情緒左右。

王參軍最終回頭看向了杜飛。

同時野原廣志也看向這個進來之後,一言不發的英俊年輕人。

杜飛與他對視片刻,直接起身道︰「算了組長,我們走。」

王參軍一愣,對面的野原廣志也懵了。

心說︰「別介呀!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年輕人怎麼啥也不說就直接掀桌子啊!」

他連忙想叫住杜飛,卻剛「哎」了一聲。

杜飛卻十分堅決的走了出去。

王參軍也立馬跟出去,小聲問道︰「顧問,怎麼了?」

杜飛嘆口氣︰「失算了,這孫子太狡猾了,把咱們當成救命稻草了,如果跟他討價還價,就陷入了他的節奏。」

這時,在隔壁的王松也走出來。

杜飛有些後悔,剛才應該直接讓王松去問。

這段時間野原廣志已經習慣了在這里回答問題。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野原廣志敏銳的察覺到,杜飛的問非常重要性,反過來將其作為籌碼。

但杜飛和王參軍根本沒有放他回東洋的權限。

退一步說,就算有這個權限,杜飛也絕不會放這個東洋鬼子回去。

說什麼手上沒沾過華夏人的血。

他特麼騙鬼吶!

當年那場戰爭,沒有任何一個東洋人是無辜的。

別說他已經上了前線,踏上華夏的土地。

就是那些在後方,沒有來過華夏的東洋人也一樣。

當他們享受戰爭的紅利,狂熱的支持侵略時,就已經參戰了。

哪怕多付出十倍精力去尋找新線索,杜飛也絕不跟這種人談條件。

杜飛跟王松握了握手︰「王哥,這次麻煩您了。」

王松皺眉道︰「兄弟,要不我幫你試試?」

他跟周鵬的關系相當不錯,這才提出幫忙。

杜飛道了一聲謝,恨恨道︰「這小鬼子瞧出便宜,還想回東洋,早干嘛去了。」

王松深表認同的點點頭。

當初不是沒給機會,讓你們回去了,你沒走啊!

現在想回去了?晚了!

不過換王松進去,還上了一些手段,也沒審出什麼。

杜飛早就料到。

一來,野原廣志身份特殊,能上的手段有限。

二來,他認定杜飛來找他,問當初瓜分財寶那些人,這個情報的價值不小。

已經被他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甭管有沒有用,他必須抓住。

開車返回駐地的路上。

王參軍的臉色陰沉,不由得暗暗咬牙。

真要動真格的,他還有許多審訊手段沒用出來。

可惜野原廣志不是他的犯人,不僅審訊手段受限,時間也有限制。

前後攏共就兩個小時,連疲勞戰術都沒法用。

「顧問~」王參軍一邊開車一邊問道︰「你還有什麼主意,能撬開這小鬼子的嘴?」

杜飛「哼」了一聲︰「這事兒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其實當年參與瓜分澄田賚四郎財寶的人不少。

王文明肯定知道內情。

不過王文明的重要性遠超野原廣志,杜飛之前在電話里跟楚紅軍提了一嘴,就直接被回絕了。

另外就是,最早在芳嘉園胡同被捕的那對假扮夫妻的東洋人。

他們藏在灶台下面的金元寶,最後全被小灰搗騰出來,落到杜飛手里。

之前之所以選擇野原廣志,沒選擇這兩個人。

是因為這倆人被抓之後,很快就移交給部隊方面。

具體什麼原因不知道,但是要提審他們,程序肯定更復雜。

現在卻沒辦法了,既然野原廣志不配合,也只能在他們身上想辦法了。

杜飛想來想去,覺著這個事兒還得讓謝部長說話。

謝部長在部隊那邊面子大,說話比楚紅軍好使。

況且他本來就是主管領導,遇到困難他不幫忙解決,底下人怎麼賣命。

杜飛拿定主意,回到駐地當即一個電話就打到謝部長辦公室去。

王參軍就在邊上听著。

杜飛在電話里,直接把審訊野原廣志的難處說了。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領導強調困難之後,必須得拿出新的解決辦法。

如果只強調困難,沒有解決方桉,就是一堆廢話。

而且這次杜飛吃一塹長一智。

也不要什麼審訊權限了,直接要對方口供。

至于怎麼審訊,那是部隊那邊的事情,杜飛直接當甩手掌櫃。

王參軍在邊上听著,嘴里直咽吐沫。

反正換他,無論如何不敢跟領導這麼說話。

卻不知道,杜飛在謝部長眼里可是一員福將。

之前截獲那份名單,提前破解了敵人的陰謀,讓謝部長在上邊很是露了臉。

所以,杜飛再次提出要求,他二話不說,當即答應。

不過他答應歸答應,跟部隊那邊溝通,再加上提審犯人,全都辦妥了最少也得兩天。

杜飛撂下電話,索性就等著唄~

正好專桉小組這邊也休息休息。

這幾天調查陸海山不太順,大伙兒加班加點,雖然沒什麼成果,卻都累的夠嗆。

快到下班時,杜飛給朱婷打個電話,約好晚上去接她。

最近朱婷在新h社的工作已經上手了。

雖然很忙,卻游刃有余多了,也能抽出更多時間。

等汪大成騎摩托車把杜飛送到新h社,朱婷已經推著自行車在門口等著。

看見杜飛來了,遠遠就揮起手。

隨後在汪大成這個單身狗的目送下,杜飛騎著自行車,馱著朱婷,漸漸走遠。

汪大成坐在摩托車上。

沒由來的,感覺胯下這輛到哪兒都能為他吸引無數眼球的坐騎忽然就不香了。

如果自個也騎著自行車,馱著一個‘她’。

不比這‘突突突’冒黑煙的鐵家伙舒服?

被喂了一嘴狗糧的汪大成,郁悶的扭了一下有門,突突突,開走了。

杜飛騎了一段,來到朱婷家的大院門口。

彷佛成了習慣,每次一進大門,杜飛就不騎了。

朱婷下來挽住他手臂,順著幽靜的林蔭道一直走到家。

朱婷本來就是個女文青,非常喜歡這個調調。

尤其在深秋季節,秋風蕭瑟,落葉滿天,彷佛能惹起她無限傷懷。

今晚月色不錯,可惜被行道樹遮住,只能透過干枯的樹枝投下一片奇形怪狀的樹影。

杜飛看得出來,朱婷的興致不高,好像有心事,問她怎麼了?

朱婷抱著杜飛的手緊了緊,輕聲道︰「今天下午,丁香回來了。」

「楊丁香?」杜飛應了一聲。

自從夏天那次燒烤後,就沒見楊丁香。

後來听朱婷說,她母親病了,她回新j了。

杜飛也沒仔細想,順口問道︰「回來啦~怎麼沒等過完年再回來?」

朱婷頓了頓,嘆口氣道︰「楊媽媽走了,她在新j那邊已經沒有家了,還留在那邊干嘛?」

杜飛一愣,這才想起來,上次朱婷好像說過。

楊丁香母親的病情似乎不太好,沒想到這就沒了。

想到那個頗有異域風情的美人,杜飛心里也不太好受。

哪怕再苦再難,只要有媽,就有個家。

媽沒了,家也就沒了。

杜飛問道︰「你見著她了?」

朱婷搖頭︰「還沒見呢,白天咱媽打電話告訴我的。丁香是下午的火車,她有些行李,自己搬不了,讓咱媽給派了一個小車。」

杜飛「嗯」了一聲,他知道楊丁香跟朱婷家的淵源,這都不算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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