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樓，乃是北陵城最風花雪月之地。
林朝走在路上，到處都是低棚矮屋，地上一片污泥。
偶爾經過的平民衣不裹體，眼神麻木，多是老人與女人。
眼中的色彩，多是灰色與陰沉。
當來到拜月樓的區域，天似乎明亮起來，色彩鮮麗起來。
紅色的旌旗隨風飄揚，五顏六色的絲帶給天空增添了一抹色彩。
不少行人臉上帶著笑容，穿著絲綢華衣。
林朝知道，這就是世界的參差。
不管蒼君再昏庸無道，總會有一些既得利益者。
當然，林朝知道，他也屬于那個群體。
受苦受難的，永遠是底層百姓。
當然，即便大蒼興盛，底層百姓依舊是苦，只是，比以前好一些。
比如說林朝現在所生活的社會，可以說興盛至極，思想開放。
可是，凡人的頭上依舊有不少大山。
或者說，若是無災無難還好，若遇到洪水，若遇到大病，這些足以壓倒普通人。
「林平公子，你來了。」
一個濃抹妝扮的婦人走過來，臉上掛著夸張的笑容，一直保持不變。
林朝很懷疑，她若是臉上神情變化太多，估計粉會唰唰像某些人的頭皮屑一樣散落。
「嗯。」林朝點了點頭。
如今的他已經十六歲，因為應酬的緣故，他來過拜月樓幾次。
作為丹劍宗的少宗主，北陵城真正的權貴。
拜月樓的人，當然會記下他的模樣。
當然，林朝還是很潔身自好，一心撲在異術上。
林朝感覺，這個所謂的異術，和自己想象中的修仙，或者練氣不同。
反而有點像……污染。
或者說，人體被異寶所污染。
林朝來過拜月樓幾次，但拜月樓的姑娘，還沒有一人在他面前拜月。
「林平，好久不見。」
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來者正是北寒殿的少殿主——張道霖。
張道霖比林平要大，但大不了一兩歲。
此時的他，懷里正抱著一個稚子，約莫三四歲的年齡，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格外嗜睡。
這個稚子，乃是張道霖的兒子。
看到這一幕，林朝微微無語。
直接帶著孩子上春樓嗎？
「好久不見，道霖。」林朝也是平靜打招呼，不過聲音中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他與張道霖不熟，僅僅蒼君女兒選婿之時見過一面。
當然，他听父親提及過很多次。
張道霖懷里的孩子醒了，露出蒼白稚女敕的臉，他看著林朝︰「叔叔……長得好好看，像神仙。」
林朝笑了笑。
只是，他如今才十六歲，就叫叔叔有些不合適是吧？
還好說像神仙，而不是仙女。
「咳咳……神仙叔叔可以帶我去屋頂上摘星星嗎？
我爹爹都沒時間帶我去玩。」
「等你病好了，就帶你去。」林朝安慰了一下。
孩子說完這些話，臉上露出欣喜神色，又昏昏沉沉，陷于睡眠之中。
張道霖看著稚子，目光溫柔，夾雜著一絲心疼。
一行人來到了房間之中。
其他侍衛隨處出去，屋子里僅僅有張道陵、林朝，以及稚子三人。
「道霖來我北陵，有何要事？」林朝平靜說道。
進入了屋子里，林朝的表情柔和許多。
北寒殿，乃是蒼君的頭號狗腿子。
但實際上，北寒殿與丹劍宗暗中有聯系。
蒼君太強，離北寒殿太近，北寒殿才會投誠。
但是，北寒殿也不傻。
他們知道，跟著蒼君，最後的結果，可能會被蒼君覆滅。
北寒殿自然不甘心。
于是，便兩頭下注。
一頭對蒼君忠心耿耿，一頭與丹劍宗等勢力暗中聯系。
張道霖的孩子自幼身體虛弱，得了一種寒病。
無法根治，但能緩解。
其中需要的一味藥材名為火龍草，這種草藥僅僅丹劍山才有。
因為這個緣故，北寒殿投注其他勢力的人正是他們的少殿主張道霖。
張道霖掃了周圍一眼，確認無人，平靜說道，但是越說，他的語氣越重︰「蒼君欲尋長生不老丹。
一旦讓他得到長生不老丹，我們幾大勢力必然滅亡，根本沒有任何翻身之力，天下也將真正民不聊生！」
林朝听父親評價過張道霖，說這個人陰沉過深，正氣內斂，容易短命。
如今，張道霖說著氣憤的話，依舊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他壓抑太久。
林朝一時間沒有回答，讓他繼續說，發泄一番。
「蒼龍石，實在是太霸道了！
有蒼龍石在，蒼君再無道，也坐穩江山！
你知道嗎，三月前，三泉鄉的趙勝帶著浩浩蕩蕩十萬起義軍，圍攻江泉。
只要把江泉打下，便可扼守十九道，長驅直入直入京都！
當時，江泉僅僅只有三千守兵。
可是，天不在趙，在蒼。
是夜，隕星墜落，趙勝帶領的起義軍死傷無數。」
說著這些話，張道霖內心有種無力感。
有蒼龍石在，氣運在蒼君身上。
蒼君乃是獨夫，有無數人痛恨他。
可是，他的武力是天下第一。
更何況，氣運在身，就算有人用毒、設計刺殺蒼君，也會出現各種變故。
「如果讓蒼君得到長生不老丹，天下將真正沒有希望了！」
林朝表情平靜。
趙勝，他自然知曉。
趙勝的起義，暗中也有丹劍宗的手筆。
此時，林朝皺起了眉頭。
「長生不老丹？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丹藥？」
當然，以他的見識，自然覺得可能會有這種丹藥存在。
但是，這個世界，除了異寶，除了他，根本沒有真正與修仙有關聯的東西。
異寶很強，很特殊，但與長生不老丹這種修仙界都很珍貴的東西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長生不老丹，來自于五百年前，大荊王朝太陽皇，召集練氣士煉制而出。」
听到這些消息，林朝是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