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瓏棋局?」
葉楓眠微微一驚,當下偏過頭,看向同樣不明所以的周止若,接著沉吟了片刻。
「無崖子前輩可是打算在珍瓏棋局之上誅殺丁春秋的。」
「這一趟,我們還有去的必要?」
前些日子,在給無崖子療傷之後,後者也向葉楓眠傳達了他準備在珍瓏棋局上清理門戶的消息,距今也過去了如此之長的時間,以無崖子的武功,想來如今已然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他抬頭,看向倚靠著樹干、閉目養神的張三豐,接著問道︰「而且,讓我帶著止若去?滅絕師太真的放心將她的寶貝徒弟交到我的手上麼?」
葉楓眠皺了皺眉。
「」
這時,周止若卻是有些疑惑。
無崖子如今已然煙消雲散的逍遙派最後一任掌門。
珍瓏棋局卻是【聾啞門】掌門,聰辯先生于擂鼓山之上設下的一個局。
傳聞若是有人能夠破解珍瓏棋局,那逍遙派的武功秘籍,任君挑選。
而丁春秋——
「星宿老怪丁春秋。」
盡管周止若久居峨眉山,但對這個江湖之上臭名昭著的邪道倒是不陌生,只因此人于西域創建了一個星宿派,門派中人皆會習使各種暗器,所用之毒更是人見人懼,每一年,中原武林不知多少江湖豪客皆是喪命于星宿派門人手中。
而作為星宿派掌門的丁春秋,更是練就了一身陰毒武功,他的成名絕技「化功大法」以劇毒化人內力,中招者瞬間便沾染劇毒,一身內力于頃刻之間化盡,或當場斃命,或者哀嚎數月方死。
全憑此人隨心所欲。
加之此人心狠手辣,殺人無數,魔頭之命,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當下,驀然听起葉楓眠提到這個名字,也是令得周止若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
只見張三豐笑眯眯的撫了撫須,道︰「在珍瓏棋局之上,究竟會發生什麼,此事天下人中,又有幾人心中知曉?」
「呵呵」
葉楓眠咧了咧嘴,這是明知擂鼓山之上會卷起浪濤,還讓門下弟子乘船出海麼?
對于自家弟子還好,一來葉楓眠實力夠強,足以應對不同的突發狀況,而來便是張三豐知曉無崖子已然歸來,丁春秋翻不出什麼浪。
可即便如此,若是令滅絕師太知曉此事,多半會氣得拔劍砍人。
「好吧,既然滅絕師太同意,那我也沒什麼話說。」
少年攤了攤手,偷笑道。
一老一少說著周止若與曲非煙二人听不懂的謎語,二女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迷惑之色。
但她們卻並未發問,只是靜靜听著師徒二人接下來的對話。
「」
「逍遙派掌門重出江湖,以雷霆之勢斬殺丁春秋,這等大事,我武當派豈能缺席?」
張三豐爽朗輕笑。
「小子,你就作為見證人便好。」
聞言,葉楓眠晃了晃腦袋,道︰「本就用不著我出手,以丁春秋對無崖子前輩的所作所為,我很是懷疑此人究竟能不能留一個全尸。」
老道也微笑︰「所謂以牙還牙,以我對那頭倔驢的了解,多半會捏碎那逆徒的全身筋骨,讓丁春秋也體會體會生不如死的滋味。」
「倔驢」
葉楓眠勾了勾嘴角,有些好奇。
說起來,老張與無崖子的關系這般好,既然先前後者都已經走到幾乎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作為知情者的張三豐,為何不出手幫無崖子將丁春秋斬殺呢?
先前倒是未考慮到這個層面。
眼下倒是可以問問。
接著,葉楓眠就將心中的疑惑說出。
「」
「你問我為什麼不幫他?」
張三豐听到自家徒兒的疑惑,臉上頓時戲謔的笑起。
他失笑道︰「我也說了,他是頭倔驢,而且還是臉皮薄的很的倔驢。」
「換做是你,願意讓一個在武學上,始終壓你一頭的對手兼友人替你出手清理門戶麼?
說到這,葉楓眠也懂了。
原來老張與無崖子的關系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好,听這口氣,兩人年輕之時應當是亦敵亦友的關系。
作為武林之中的雙峰,絕對是相互爭鋒,互相看不過眼的同時,心中應當也佩服對方的武功造詣才是。
「難怪那老頭執著于尋找一位傳人,知曉自己恢復無望之後,寧願將自己的畢生功力傳出,也不願借他人之手。」
葉楓眠撇了撇嘴。
不過,如今倒是好起來了。
他可以親手結果丁春秋,也尋到了王語嫣這樣一位天資極好的傳人,若是再將靈鷲宮天山童姥的那些人馬算進來,逍遙派又能重歸江湖的頂端。
驀然,葉楓眠心中 然一跳。
「慢著!」
「王」
輕聲呢喃著,少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當日向無崖子王語嫣二人告別之後,他中途又折返而歸。
祖孫二人的談話內容,他心中一清二楚。
【「若是那小子翻臉不認賬,外公我就帶著你殺上武當山去,找張邋遢討個說法!」】
問題來了。
什麼樣叫做翻臉不認賬?
帶著自己的青梅竹馬前去找王語嫣算不算?
可,不對啊?
他與王語嫣又沒有賬——
葉楓眠的腦殼一疼,他咬了咬牙,抬手,扶了扶額,臉上神情微微發苦。
「怎麼,頭疼了?」
驀然,身前傳來了老張那含著笑意的嗓音。
抬首,只見老道眉目含笑,用著無比戲謔的眼神盯著他,臉上幾乎要笑的開出花來。
「你是故意的。」
頂著周止若驟然擔憂而起的眸光,葉楓眠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前者不必擔心,接著沖自家師傅咬牙狠聲道。
「與我何干?」
張三豐的笑容依舊很促狹。
「這是你們孩子家自己的事,與老道沒有半分關系,我只是為你們之間感情增進,做出了一些微小的幫助罷了。」
老張調皮的伸出手,伸到面前微微一捏指。
「罷了罷了——」
見狀,葉楓眠心中當真是充斥著無奈的情緒,搖了搖頭,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見面就見面吧,畢竟我清白的很,無崖子前輩又不能真的拿我怎麼樣。」
「清白?」
張三豐翻了翻白眼。
「你小子要是現在不清白了,老道現在就把你頭朝下種在山上。」
「切!」
葉楓眠甩了個中指。
反正天塌了有高個頂著,無崖子要是真不講道理發毛了,算賬最後還要算到老張頭上。
教不嚴,師之過嘛——
「哦,對了。」
忽然,張三豐似是想到了一般,晃晃腦袋,眨眼微笑。
「又怎麼了?」
葉楓眠攪動著面前的火堆,無奈道。
「你最好把非煙一起帶去。」
「你也不想讓這妮子待在滅絕師太眼皮底下吧?」
「會出事的。」
老張的嗓音風輕雲澹,就像是在說今晚吃什麼一樣澹然。
「你」
「就不怕我死在擂鼓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