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黃浚還是不打算與張樂山發生沖突。
既然之前已經丟了面子,該忍的、不該忍的他都已經忍下來了,沒必要因為一個剛剛認識的女人再生事端。
心里這樣想著,他便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繼續邁步。
可張樂山隨後的話,卻徹底激怒了他。
似乎是被女人那句話點燃了怒火,或是酒精的作用讓張樂山原本就不多的理智徹底消失,亦或是之前不知道什麼時候黃浚得罪了他……
總之,在女人說出那句話之後,他不是把矛頭指向女人,而是指向了黃浚。
「我不學無術?我是浪蕩子?那也總比那個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強吧?怎麼?你就喜歡他這種調調?」
說著,張樂山轉身朝廖雅泉招了招手,聲音再度拔高幾度︰
「來,你來告訴她,那個老家伙在被窩里表現的怎麼樣?是生龍活虎的不輸年輕人啊?還是霜打的茄子蔫巴巴?」
廖雅泉差點兒昏過去。
作為一個接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務間諜,廖雅泉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
就在剛剛跳舞的過程中,張樂山雖然表現出了一種對待心儀女人可以傾其所有的態度,可她依舊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的回應。
至于張樂山剛剛說出的這種話題,她更是一個字都沒提過。
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八嘎的張樂山說中了!黃浚的確在某方面不是太行,甚至可以說是十分不濟。
按理說也就是四十多歲,不該這樣的。
可每次廖雅泉都會盡量采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讓他感覺到自己很強,充分的滿足他的自尊心。
然而現在,一切的鋪墊和積累全都白費了。
無論事後她如何解釋,恐怕黃浚都不會相信的。
他會固執的認為張樂山所說的那些話都是她說的,這是男人的通病。
在對待男人這方面,廖雅泉自認為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極少有女人能夠比她強。
另一邊,听到這句話的黃浚臉色瞬間由紅轉青,咬著牙轉身來到張樂山面前,語氣之中的憤怒已經無法掩飾︰
「張處長!還希望你能自重!」
張樂山其實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畢竟黃浚的身份擺在那兒,平白無故的情況下得罪一個這種級別的人物,他也知道不太理智。
可還沒等他給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台階,黃浚就這麼自己撞了上來,張樂山瞬間覺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侮辱和挑戰。
在他的認知當中,除了憩廬那位,就算是在陳家兄弟面前他也並不需要害怕什麼,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黃浚?
因而……
「黃浚,你真以為我稱呼你一聲黃秘書,就怕了你主任秘書的頭餃兒?你也不提著燈籠出去打听打听,我張樂山怕過誰?
當然,要是換成你背後那位,說不定我還能給他幾分面子;可你?」
張樂山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黃浚的臉頰上拍了拍︰
「你也配?」
「混蛋!」黃浚再也忍耐不住,瞬間暴怒。
雖然他已經年近五十,可也並沒有生出老態,體力也還說得過去。
反倒是年紀輕輕就已經被酒色掏空的張樂山,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要是真打起來,肯定不會是黃浚的對手。
沒辦法,黃浚這老家伙歸,但卻懂得養生。
可還沒等黃浚動手,一旁那個女人卻率先發難,突然一記撩陰腿,正中張樂山的要害。
就這一下,張樂山就一聲悶哼,身體迅速蜷縮成一只大蝦倒地,接著滿地打滾。
黃浚那張因為憤怒而鐵青的連瞬間慘白。
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張樂山之所以敢如此猖狂,真是仗著他姐姐對他的寵溺。
而他那個姐姐和姐夫雖說相對而言還是講理的,尤其是在面對他這個背後同樣有著一尊大人物影子的庇佑下的人物;可那也只是相對而言啊!
要是今天他只是揍了張樂山一頓拳頭,哪怕是打的鼻青臉腫,宋家那對夫妻最多也就是把他叫過去說教幾句,最多罵一頓,也就算是過去了。
可那女人這一下,怕是要讓張樂山斷後啊!
一想到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後果,饒是已經在官場這條河里游弋了數十年的老魚也覺得頭皮發麻。
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把人送去醫院,然後主動把這個女人交出去,才能最大程度保護自己。
可惜……
「黃先生,我在老地方等你!」
惹下禍端的女人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速度快的讓黃浚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不遠處,廖雅泉在見到女人出手的瞬間,一雙好看的眼楮頓時眯了起來,心中的緊張悄然消失。
他知道,那是自己人,而且很可能是渡邊雄派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今晚臨時起意想要接近張樂山這件事不但不會受到懲罰,反而可能會得到獎勵……
與此同時,站在舞池邊兒上看熱鬧的一對舞伴對視一眼,俱都看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穿上西裝的蔡無根的氣質明顯上升了許多,與他跳舞的女人雖然樣貌普通,可穿上一襲蘇繡旗袍之後卻也別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滋味。
女人名叫秦霜,加入特務處的時間不長,身份也只算是編外;平常只是負責傳遞和收集一些簡單情報信息的工作,剛好在鄭耀先的手下。
她的丈夫就是死在不久之前鄭耀先負責的那次任務當中,為了照顧她一家老小的生計,才給了她一個編外的身份。
雖說是編外,但是錢卻絲毫不比其他人少。
這一次鄭耀先交給她的任務,就是配合蔡無根打掩護,其他什麼都不用做,可以說並沒有任何危險。
這種拉攏人心的手段,鄭耀先在特務處要說第二,怕是沉沛霖都不敢說第一。
不是心機手段不如鄭耀先,而是沉沛霖那種自負到極致的性格根本不屑于去刻意拉攏這些不重要的人。
在他眼中,不能夠為他創造出他期望的價值的人,根本不值得他給予一絲笑容!
……
醫院的車來的很快,幾個醫護人員七手八腳的把地上那個全縮成一團、已經沒有力氣打滾嘶吼的張樂山台上擔架,直奔醫院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