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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這個毛人又敲開了另一農家的窗戶,跳了進去。我好奇地跟過去趴在窗口上,繼續看它翻箱倒櫃。這次它好像露出了喜色,用毛乎乎的手把一塊玉佩似的東西在肚皮上擦了又擦,又放在嘴里噬了又噬,它看見東西上的亮光,很興奮地跳了出來。它從我的頭頂上跳過去,我沒有意識到要用手去抓住它。可它卻分明看出了窗口前的陰謀。迅速發出了一聲聲我無法听懂的口哨聲,毛人們集體撤退了。留下了一路嘩嘩的樹枝彈動的聲音。

這時,一個人影一閃。追過去了。我看到了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身影追趕過去,猛回頭看到了我。我也盯住了她。不錯,是北一俠。她沒有跟我打招呼。她的輕功不及那群野人,但她還是不服氣,仍在往密林深處追。我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相對她的動作來說,我笨得像頭狗熊。我在密林深處,弄出了很大的聲音。

她憋了很長一口氣,終于再次回頭。沒好氣地甩過來一句話,向大坤,你壞了我的事!

我故意大聲回話,我幫你追!你還不領情?!

有兩個毛人好像在我們的前面故意挑逗我們。我們各自追著一個毛人。毛人在前面,不慌不忙地一甩一個枝頭,動作優美大方。如果給點音樂,它們就是森林中的舞蹈王子或舞蹈皇後。

北一俠旋風一樣追了上去,抓住了那個輕蔑她的野人了。抓住的是後腿,我看得清清楚楚,可誰知毛人這時來了一個就地滾。她一用勁,手滑月兌了,抓了一手的毛。她抓痛並激怒了那個野人。野人回頭朝北一俠狂叫兩聲,一團黑影拉得很高很大,尖銳嘶裂的聲音穿透了迷霧。野人與北一俠大打出手,不知誰勝誰負。

我漸漸離野人越來越遠,離北一俠也越來越遠。但我還是朝著北一俠追趕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追到神堂灣的邊沿了。北一俠早已等在了那里。

她說,追到這里野人就不見了。也不知是上了天還是入了地。都怪你,驚動了它們,讓我失手了。她還在埋怨我不該去鐵廠村搗蛋。

我說,我很想師姐了,想和師姐一起抓個野人玩玩。

她說,玩,玩你個腦殼。說笑歸說笑。她還是說出了她的懷疑。說這些野人想干什麼呢?它們是不是山賊們假裝的?它們為什麼又突然消失了呢?它們到底是藏匿到哪里去了呢?這一切都成了謎。

我笑笑說,俠妹,我也是覺得這群野人很可疑。它們像是山賊在找什麼東西。並不是偷。偷,沒有目的性,找,具有鮮明的目的性。

北一俠無意識地嘟噥了一句,它們是在找你那塊玉佩。話里面還分明掂記著我的那塊玉佩。她這樣說,無非是在告訴我,遲早會為我找到那塊丟失了的玉佩。明眼人一听就清清楚楚,她吐的是一口氣話。

我的神經像土蜂蟄了一下,突然產生了一種清醒的痛。我的確希望野人們幫我找回那塊玉佩,可我在北一俠面前又必須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我說,野人找不找那麼一塊破石頭與我屁相干。我早就忘記了此事。

我在北一俠的面前竭力掩藏著自己的隱私。北一俠顯然還在因為沒有為我找回玉佩而耿耿于懷。由此,我又領會到了北一俠是一個辦事極其認真的人。

我的無所謂態度惹笑了北一俠。這時,她心平氣靜地對我說,听說,最近慈菇洲、武陵源一帶,毛人已搶去了不少民間玉佩。光貨郎擔子就搶了四五個人。她說要是我不搗亂,今天她也許就抓住了知道我那塊玉佩下落的毛人了。繞來繞去,北一俠還是繞在了我的玉佩上。我隨意笑笑,算是對北一俠追趕毛人的贊賞。

北一俠又嘟噥了一句,這野人也真是厲害,我貼得那麼近,還是讓它跑了,像是突然鑽進了地縫里去了。

她的這句話,讓我茅塞頓開。我說,它們肯定鑽進地縫里去了。

北一俠朝我看看。我指著神堂灣。灣口上仙氣縈繞,神秘叵測。

北一俠說,不可能,這是個無人無猴敢去的地獄禁區。我來武陵源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听說過這神堂灣里能進去什麼野人。那里面只有時間的聲音,而沒有生命的痕跡。

我說,民間不是傳說神堂灣里有千年莽精萬年猴嗎?這野人是不是這萬年的猴精呢?

我的話引起了北一俠的思考。她沉默著,半信半疑。

北一俠說,照你這麼說,這野人難道是神堂灣的萬年猴精?接著她又作了自我否定,說老百姓的傳言,不可信。

我突然有了一種很強烈的沖動。想去闖神堂灣。

倏地,神堂灣里起霧了。像一口開水鍋里彌漫著白色的霧氣。迷霧中,仿佛映現出了支離破碎的毛人的影子。那影子又好像在玩弄我的那塊心形玉佩。

迷霧朝著我們洶涌而來,里面夾雜著閃電雷鳴的聲音。仿佛馬上就要把人世間的一切吞噬掉。不一會兒,天與地融成了乳白的一體。天地間什麼也看不見了。

北一俠拉起我的手,與滾過來的迷霧賽跑,一口氣把我拖了很遠。回首白色霧帳,我們已遠離了神堂灣的谷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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