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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里,柯以勛不說話,葉染也不說話。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情緒從昨天開始就非常惡劣,想從他那兒得到安慰——她已經不抱任何幻想了。她已經夠難受的了,沒精力和他吵架置氣,她能做的,就是不惹他。

還好,他也只是沉著臉不理她。葉染真不知道,如果他和平常一樣說些讓她難受,但他自己好像樂在其中的刻薄話,她會怎麼樣?跳車逃跑,還是尖叫著給他一個大耳刮子?

餛飩店已經被建築公司用圍牆圍起,只能勉強看見一半正華餛飩的老舊招牌。

柯以勛一下車立刻被已經等在那兒的相關工作人員團團圍住,葉染下車的時候沒有半個人注意。她跟在人群後面進入拆除工地時,一個工頭模樣的人還想攔住她不讓進,幸好剛趕過來的柯以勛的助理替她解了圍。

她沉默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餛飩店,柯以勛一定特別看不起這家老店吧,桌椅板凳全扔在里面,一會兒就會被掩埋在磚石瓦礫之下,徹底被丟棄。她看著那些落了厚厚的灰塵,再加上過于陳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桌椅,清楚地記得爺爺把它們買回來替代老式木桌條凳那天的情景,小小的她覺得那新鮮的橙黃色漂亮無比。爺爺女乃女乃很高興,笑得臉上的皺紋更加明顯,媽媽也很高興,掩著嘴笑個不停。

無數次,她放學回來,走進這間店鋪……爺爺在廚房忙著包餛飩煮餛飩,女乃女乃在木頭窗口後負責收錢,這些好像就是她童年的全部,每次想起來,心就好暖,暖得發疼。爺爺女乃女乃全過世了,現在這間店鋪也要消失了。

工人們喜氣洋洋地在旁邊鋪排長長的爆竹,除了她,所有人都笑容滿面,他們都在等待這個和周圍新穎建築很不搭調的老房子被拆除,建起漂亮的新店堂。

柯以勛走過來,在她身邊站了會兒,她看了他一眼,他並沒有笑,大概是壞心情一直沒有好轉吧。發現了她的注視,他皺了下眉,生硬地轉開目光。「就好像人老了就會死,這種老房子老店鋪總是會被拆掉的,不拆自己也會塌,不用難過。」

她苦著臉一笑,他是在安慰她吧?

爆竹聲驟然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一直心煩意亂她都沒注意到工人什麼時候點燃了引信。她本能地躲到柯以勛身後,雙手捂住耳朵。柯以勛難得露出一笑,回身摟住她,還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她的腦袋。

她在他的懷里竟然鼻子一酸,如果他一直這樣多好。沒等她多想,爆竹聲中那輛碩大的鏟車一鏟子挖下,那個裝滿她記憶的老房子頹然塌下半邊。她跳了跳,這一鏟子好像也挖在她心上了,好疼。

感覺到她的顫抖,柯以勛低頭看她。

不想在他和這麼一大堆人面前嚎啕大哭,她咽了咽口水,勉強止住了眼淚。「我先走了!」她使勁推開他,生怕慢一些就要哭出來,掙月兌他以後她頭也不回地跑開,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逃命一樣鑽了進去。

說了家的地址,她縮在後座死死地捂住臉,眼淚出來了,她拼命不哭出聲。

仰面倒在床上,葉染用一塊冷毛巾蓋住眼楮,她听見些聲響,哭泣消耗了很多體力,再說她也沒心情去理會,就算是進了小偷,也隨便他拿吧。

臥室門一響,接著她眼楮上的毛巾就被掀掉,光線和狼狽的心情讓她受驚般地轉身趴在床上,臉埋進枕頭里,像只鴕鳥。

她感覺床邊一沉,他坐下來了,猶疑了一下,他模了下她的頭發,「你還能喘氣嗎?」他有點兒好笑地問。

他抓住她的雙肩,不顧她掙扎把她強行翻過來,不想讓他看見她浮腫的眼楮,葉染死死捂著臉。她有點窒息地聞見他身上的酒味,應該是開工宴吧?

「哭了?」

她防他強拉她的手,他卻只是坐在她身邊輕聲說話,她安了心,手松了松方便呼吸。

「你也知道,那麼好的地段用來賣餛飩……」他難得柔聲的和她說話。「其他4家店不是開的好好的嗎,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拆,你的那些又老又懶的伙計我都打發過去了,開除不得啊,都是你的老寶貝。」他苦笑。

「他們才不是又老又懶!」她抗議,她喜歡他這麼和她說話,只消這麼低低幾句,她就沒那麼難受了,真是……她都不知道該說自己什麼好了,剛才還哭的那麼傷心。

他笑了笑,「工程既然已經開始,我這段時間比較空閑,休息一周是不成問題的,帶你出去玩?」

她捂著臉半天不回答,他也不著急繼續說,終于她忍不住失敗地問︰「去哪兒?」

他沉吟了一下,「遠了去不了,去日本迪斯尼樂園好不好?」

她吸了幾下鼻子,「你會說日語嗎?」

他笑了,「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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