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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遺產

高彬從七歲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實驗室中。

當年,詭異還在肆虐,光靠軍隊里挑選出來適格者,人手根本不夠。

亞聯不得不從各行各業篩選擁有特殊體質的人。

可是成年人都有完備的三觀,有著自己的算計。

尤其是掌握詭異的力量後,人的會被那些東西無限放大。

他們不會因為你一句兩句話,就犧牲自己,跑去和詭異拼命。

反而有可能變成混亂的源頭之一。

為了長久的發展,也是為了篩選出更多特殊體質的適格者,一座座孤兒院,在亞聯各地拔地而起。

而高彬正是那時候,被發掘了特殊體質和天賦能力。

在他二十歲之前,幾乎天天都要躺在試驗台或者實驗椅上,被動的超感著研究員帶過來的人或物。

然後復述自己所看到的畫面。

每次使用能力時,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都會對高彬說︰

‘你的能力是上天的恩賜’,‘不要浪費你的才能’,‘你是另類的使徒,是全人類的希望’。

小時候的高彬,不懂得什麼叫使命,也不懂得什麼叫希望。

他只知道用自己的能力,去感應那些東西會很痛苦。

可那些人還是逼著他做了。

那時候,小高彬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犯了什麼錯,才會受到這種懲罰。

為了避免懲罰,高彬曾一度表現的非常乖巧听話。

但他越是乖巧听話,所要超感的人就越多。

隨著一次次的超感,翻閱了無數人記憶的高彬,漸漸明白了那些白大褂,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些都是為了獲取情報,拯救更多的人。

一晃就是七八年過去了。

高彬來到了人生中最叛逆的年齡段。

隨著不斷超感帶有詭異的人或物,他心中淤積的負面情緒到達了極限。

為什麼會是我?

什麼狗屁救世主,什麼狗屁才能。

這些人不過是通過自己的犧牲,去換取別人的幸福罷了!

為什麼我要不停地受苦?為什麼我擁有才能,就一定要為別人所用?

天天說著為我好,可我有選擇的權利嗎?

你們這群偽君子!

高彬第一次爆發了,可他並沒有像電影里演的那樣,爆種沖破束縛離開實驗室。

而是被當做精神侵蝕度過高,遭到了安保人員的無情鎮壓。

有句話說的好。

你的反抗從來都不是一聲巨響,它只是一聲嗚咽。

負責安保的融合戰士,用巴掌幫高彬提前結束了叛逆期,使他順利的從中二病畢業。

後來高彬就沉穩的多了,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偶爾也會听他這位工具人有什麼要求。

不過……也只是听听罷了。

想要自由的訴求,再一次被小時候的‘為了人類’‘為了亞聯’‘上天的恩賜’等假大空的套話駁回。

那些研究員,只教會了高彬各種知識,從來沒給他灌輸過任何思想。

當然,英雄主義奉獻思想除外。

但是即便他們不交,高彬也能通過超感,觀看別人記憶去自學。

一晃又是幾年過去。

二十歲的高彬,再也無法繼續忍受這種折磨,同時他也深知,自己絕對沒有逃出去的能力。

所以高彬選擇了非常極端的方式——自殺。

每天不是在試驗台上,就是在四面潔白的臥室內。

他寧願死,也不願再過這種生活。

這次,上頭被他的決意給嚇到了。

對策局的人,也通過這次事件,了解到這個從小就生活在實驗室的青年,到底都遭受了什麼。

時隔十三年,高彬第一次走出實驗室見到了太陽。

這次自殺讓高彬獲得了有限的自由——他加入了對策局。

在對策局的慢節奏生活,逐漸撫平了高彬內心的創傷。

或許絕大多數人都渴望不平凡的人生,但有些人,就是渴望平凡的生活。

高彬就是如此。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他不止一次怒懟對策局的領導。

特殊的才能?沒經歷過平凡的生活?

我就是單純的不想要,能不能別把你們自以為是的想法,強加在我的頭上?

高彬一直這麼逼逼賴賴,自然會惹人不喜。

有一次把上頭說破防,專門為他找了一位精神類的融合戰士,構造了一次虛擬人生。

領導們當時是這樣想的。

讓這小子全方位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醒來後就會珍惜自己的能力了吧!

他們堅信,沒人能拒絕力量的誘惑。

幾乎每個人都認為,高彬很快便會厭惡平凡的人生。

等他醒來之後,就可以好好的嘲笑一番。

誰知道到最後,潛意識中的高彬,甘願在夢里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社畜。

那名精神類的融合戰士,被高彬這套操作整蒙了。

他絞盡腦汁,無論在夢境中如何誘惑高彬,制造各種危機,對方都不願意接受任何形式力量,堅持過著上班打卡模魚的普通生活。

到最後那位精神類的融合戰士,甚至差點沒能把他從模擬人生中喚醒。

高彬這種,把模魚的DNA刻到骨子里的人,讓對策局的領導徹底無語。

他的特殊戰略意義,使得對策局既不能讓他模魚,又不能把他逼的太緊。

還能咋辦,湊活著處唄。

為了不讓高彬獨自行動一直模魚,對策局的人特意為他安排了保(監)鏢(工),也就是007工作狂夏啟元。

這就是兩人搭檔的由來。

對付咸魚的最佳方法,就是往他身邊安排一個工作狂。

只有在夏啟元手底下,高彬才不那麼咸魚,畢竟兩面三刀不是白叫的。

精通人性的夏啟元,總能挑起高彬工作的動力。

「行了,行了,別跟我扯你的夢想了,夢想這東西不就在夢里想想嗎,趕緊起來干活。」

夏啟元見高彬又在談論自己的理想,頓時一陣蛋疼。

他知道,這家伙無非又是想休假了。

夏啟元掏出一個類似小型手電筒一樣的東西,往胡英韶的尸體上按了一下。

很快,尸體表層便結了一層冰霜。

夏啟元把胡英韶的尸體塞進尸袋,扛在肩上不耐煩的說道︰「別磨磨唧唧的了,解決了門徒的問題,我直接給你申請三個月的帶薪假。」

「那可說好了啊,不許反悔。」

高彬听到休假,一下子就有了行動的動力。

………………

幾小時過後,天亮了。

刑警隊的所有人,都收到了胡英韶意外死亡的消息。

這里面金平安表現的尤為震驚。

他是所有人里,第一個趕到刑警隊的。

砰!

金平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憤怒的說道︰「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突然就呼吸系統麻痹了?」

「這次尸檢的結果,是賀檢和高檢共同給出來的,編造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施宏方環抱著雙手說道。

兩位檢察官把尸體帶走後,沒過多久就給出來這個情報,還附有詳細的尸檢報告,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要知道一次尸檢起碼要幾個小時,長一點的病理檢測,一兩天也不是不可能。

而他們在短短幾小時內不僅完成了尸檢,連尸檢報告都準備好了。

說實話,施宏方有些懷疑這份報告的真實性。

可是尸體已經不在他們這兒了,沒法進行二次尸檢求證。

金平安拿起施宏方遞過來的尸檢報告,但他完全看不懂,很快又放下了。

雖然我看不懂,但不妨礙我認為它有問題!

「這絕對有問題!」金平安振振有詞的說道。

「胡英韶畢竟年紀大了,而且個人生活習慣很不好,我們抓他的當天都還在吃海鮮,出意外……其實並不意外。」

施宏方其實也感覺這事兒很蹊蹺,但各種數據都表明,胡英韶確實是死于意外,沒有任何他殺的可能性。

首先,看守所的房間是二十四小時實時監控,胡英韶死前並沒有接觸任何人,身體上也沒有任何外傷。

他甚至晚飯都沒有吃,間接的排除了食物下毒的可能性。

而且毒藥的話,尸檢必然能檢測的出來。

金平安的臉色十分難看︰「可是之前的假王升,也是死于呼吸系統麻痹吧!

兩個和案子相關的人,都是同一種死法,這肯定有問題!

或許這起案子還沒有結束,胡英韶背後還有……」

「平安,胡英韶的勢力有多大,你應該很清楚。」

施宏方打斷金平安的臆想︰「要說他上頭還有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可是這兩人的死法巧合的過分了。」金平安憤憤不平的說道。

「沒什麼可是的。」

施宏方直接攤牌道︰「我已經調查過了,上面沒有人和胡英韶保持過特殊聯系。」

金平安听到施宏方如此斷言,頓時一陣語塞。

他猶豫了好久,才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我只是感覺胡英韶就這樣死了,實在太便宜他了。」

「你還想對他動私刑不成?」

施宏方沒好氣的說道。

「如果胡英韶背後真的還有別的靠山,那繼續調查的事就交給那兩位檢察官吧,他們正是為此而來。」

施宏方回想起,第一次和那位賀檢察官見面的場景︰「那個叫賀軍的檢查官攻擊性很強,他可比高彬難對付多了,我相信他們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金平安勉強接受了施宏方的說法。

但他還是想盡可能的努力一下︰「不介意我拍一下尸檢報告吧?」

「隨意。」施宏方說道。

就在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不等施宏方說請進,敲門人便推門而入。

金平安扭頭看向門口︰「信使?你怎麼來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信使。

信使沒有說話,只是瞥了眼施宏方。

後者將尸檢報告收進文件袋里,遞給金平安︰「平安那你先去外面拍吧,拍完直接送到法醫辦公室就行。」

施宏方此舉的潛台詞,就是信使是我叫來的,你先回避一下。

金平安雖然愣,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懂得察言觀色。

等到金平安離開後,信使來到沙發上坐下,而施宏方和上次一樣坐到了他的對面。

「東西給我。」

信使說道。

施宏方見信使一副巨人于千里之的表情,無奈的苦笑道︰「阿明,這次不是談論公事,不用一直板著臉吧。」

信使冷笑一聲︰「呵呵,你的意思是我還要對你笑臉相迎?」

施宏方把臉上的笑容盡數收斂,露出愧疚的神情︰「當年的事情,非常抱歉。」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信使的說辭,還是和上次一樣。

「我……我對不起的人不只有小雅,也有你,還有……當年我辜負了很多人的期望。」施宏方的臉上浮現出痛苦和掙扎。

「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看著信使猶如冰山般的臉龐,施宏方更加愧疚了。

當年的信使是一個非常愛笑的人,可現在,他的臉上除了冰冷和麻木,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兩人之間的氛圍,開始變得僵硬起來。

「……可以讓我去祭拜一下小雅嗎?」施宏方用試探性的語氣問道。

信使說道︰「有些人已經死了,當初沒能保護的東西,現在即便你現在再怎麼後悔,再怎麼自責,他們也听不到。」

施宏方仿佛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他決定,不在這個令人雙方,都感到痛苦的話題上繼續糾纏。

「這是安思恩所留下的遺產,後續的繼承問題,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只需你簽個字。」

施宏方遞過來一個紙袋和一份文件︰「站在安思恩的立場上,我覺得你還是收下的好,這是對方的一片心意。」

信使簡單看了下文件的內容,拿起筆,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

干脆利落的表現,出乎施宏方的意料。

他本以為信使會糾結一陣子,或者委托他把這些遺產,捐贈給孤兒院或者救濟站之類的公益事業。

信使放下簽字筆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了。」施宏方搖搖頭。

話音剛落,信使直接抄起紙袋起身離開,絲毫不拖泥帶水。

施宏方抬起手努努嘴,想說些什麼。

可是他看著信使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無力的垂下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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