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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意識到克里斯廷娜並不知道自家老爹才是真正的買家,且為這件貨物輸送了巨款。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他也很想趕快離開會場,找個隱秘的地方研究一下箱子里的水蛭。

但今夜的風雪尤其地 烈,急于離開的奧金涅茨已經推開了會場的門,狂風卷著暴雪撲了進來,把他推得接連倒退幾步,布寧的隨從們立刻沖上來又把門關上了。

路明非拉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全都是雪。

雪已經淹沒了道路和這座建築物的下半截,隨從們已經調來了鏟雪車,鏟雪車閃著黃燈一再地沖向雪牆,但看起來還得幾個小時才能把道路清理出來。

之前拍得貨品的安娜和馬克西姆也還留在會場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角落里的位置,布寧派出的荷槍隨從們圍繞他們組成人牆,奧金涅茨的身邊也是如此。

「還沒結束。」楚子航低聲說。

路明非點了點頭,他也感覺到了會場中緊張的氣氛,仿佛置身狼群。

饑餓的狼群,極其有限的食物,理智有可能泯滅,規則也會被突破。

格里高利可以為了貨品鋌而走險,別人也一樣。

但這種事應該在布寧的預計之中,所以進入023號城市的貴賓都不能有自己的隨從,一切的服務和安保由布寧提供。

當然,尊貴的羅曼諾夫家族除外。

所以楚子航不允許克里斯廷娜檢查貨物,他以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架勢站在這里,隨時都會拔出刀來。

「這里倒是一個無人所知的埋骨之地。」顧讖自語道。

楚子航看他一眼,懷里的刀抱得更緊了。

路明非覺得這是個冷笑話,他環顧四周,一身紅裙的索尼亞剛從地下室里出來,正穿越會場把手伸向緊張的奧金涅茨。

這一路上她都是美艷動人的,無時無刻不在閃光,但從未如此神采飛揚,像是火焰那樣冉冉地飄動。

奧金涅茨也站起身來,走出隨從們構成的人牆,向著索尼亞伸出手去。

他們先是拉手,再是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那是勝利之後盟友間的慶祝,如果不是索尼亞和瓦洛佳拿出自己的籌碼,奧金涅茨也拍不下最後也最昂貴的那份貨物。

但下一刻,純銀的裁紙刀就從背後穿透了奧金涅茨的心髒,索尼亞松開刀柄,冷冷地把他推開。

奧金涅茨想說什麼,可滿嘴噴出的只是血沫。

扣在他手上的箱子被索尼亞拉開,飛出了那個價值十幾億美元的玻璃罐子,巨大的水蛭在營養液中蠕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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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激發了在場幾乎每個人的貪婪,他們不約而同地踏上一步,可索尼亞從坤包里抽出手槍,對著天花板連射。

槍聲擋住了所有人的腳步,索尼亞卻只是眼睜睜地看著玻璃罐子落地,裂了一道縫,營養液從中滲漏出來。

索尼亞立刻壓低槍口對準玻璃罐子,看起來竟然是想直接毀掉這價值連城的東西。

這時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被刺穿心髒的奧金涅茨忽然睜開了眼楮,從胸口里拔出了那柄銀色的裁紙刀。

索尼亞從背後刺入,刀尖從前胸透出,奧金涅茨卻是從胸口拔刀,讓那柄刀完全了洞穿了自己的心髒。

他閃電般接近索尼亞,從背後鎖住她,一刀割斷了她的喉嚨,跟著一刀刺穿了她的心髒,再是一刀刺穿了她的腎髒!

他吐著血,一刀刀地刺下去,每一刀都毀掉索尼亞一處足以致命的器官,就像解剖醫生那樣精密,直到兩名隨從沖上去把雙方拉開。

這對最好的朋友癱坐在地,凶狠地瞪著彼此,身上沐浴著兩個人的血。

「你們都看到了!是她先攻擊我,是她先攻擊我的!」奧金涅茨大吼。

索尼亞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因為奧金涅茨第一刀就切斷了她的喉管。她的傷遠比奧金涅茨更重,堅持了幾秒鐘就仰面倒下。

都發生在電光石火般的頃刻間,布寧沖上來扣住索尼亞的手腕,但遺憾地搖了搖頭。

奧金涅茨同樣處在死亡的邊緣,但他還是跌跌撞撞地走向已經破裂的玻璃罐子,他拾起了索尼亞留下的手槍,指向身邊所有人,最後是布寧。

「那是我的!我為它付了錢!你有保護我的責任!」他大吼,凶煞得像是厲鬼。

「是,作為主持人,我有保護你的責任,那是你的。」布寧把玻璃罐子踢過去。

奧金涅茨拿到罐子,狠狠地在地下砸裂,抓出其中的水蛭放到自己的喉間。

巨大的水蛭如章魚那樣狠狠地吸附在他的皮膚上,他做完了這一切,才仰面倒地,失去了意識。

布寧揮了揮手,隨從們立刻用擔架抬走了兩人的尸體,奧金涅茨被抬上擔架的時候,那水蛭正大口地吸吮著他的血液,他皮下的大血管也隨著水蛭的吸吮搏動。

他正在經歷一場新生,而索尼亞卻是真的死了,她蒼白得就像紙,以血落筆,寫完了她和維什尼亞克的故事。

只有她和路明非看到了零的漫畫,畫的是地獄變相,長著奧金涅茨臉的惡鬼把維什尼亞克的尸體丟入了血池。

這場血腥的拍賣會從維什尼亞克的死就已經開始了,他和奧金涅茨都需要時間,但他沒有湊夠活下去的錢。

在奧金涅茨的勸導下,奧金涅茨始終是這幫人里的大哥,那麼溫和那麼循循善誘,維什尼亞克像個脆弱的孩子那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把錢留給了索尼亞。

但奧金涅茨拿了他的卡,藏在口袋里作為最後的籌碼。

零之所以最後要出價,不過是要逼著奧金涅茨把那張卡拿出來。

零並不想卷入這場恩怨中,所以她把機會給了索尼亞。

但奧金涅茨覺察了索尼亞的來意,他故意承受了索尼亞致命的一刀,因為他還有那只神秘的水蛭,只要有那東西在,死神都帶不走他。

布寧應該也猜出了事情的經過,但根據規則,奧金涅茨做得都對,他是自衛的受害者。

布寧靠在吧台邊默默地抽著煙斗,隨從們清理著地攤上的血跡,客人們各自散開,他們還得等到門前的積雪清理完畢。

這群人就是這麼奇怪,他們苛求著延長生命,卻又對死亡無動于衷。他們鮮活,同時麻木,年輕,而又蒼老。

路明非走到布寧身邊,眼下他是布寧的代理人,這個消息想來很多人都知道了,也不必遮遮掩掩。

「真相,你應該已經猜得差不多了。」布寧低聲說。

「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和你都算這里的年輕人了。」路明非語氣莫名道︰「在你莫斯科的餐廳里有很多畫像,畫像上的老家伙就是現在跟我們喝酒的人,不是什麼子孫後代,而是你的貨物讓他們返老還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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