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指揮部內，望都守備團團長鄧景業，滿城守備團團長黃奇，全都緊鎖著眉頭討論部隊今晚作戰計劃。
「副團長……」
黃奇一臉擔憂道︰「滿城守備團炮兵部隊僅剩不到四百顆炮彈。」
「按昨晚打法，這點兒炮彈肯定堅持不到明天早晨。」
「團長要求我們今晚必須重創保定駐軍，逼崗村寧次從前線調兵回援。」
「僅靠炮擊肯定打不疼小鬼子。」
「我建議改炮擊為強攻。」
「集中所有火炮攻擊一個方向，壓制城頭日偽軍。」
「再用一個加強營突擊城門。」
「炸掉城門，殺進保定，在城內佔領一片區域。」
「岡村寧次再大膽子也不敢拿自己性命跟我們賭，繼續死守保定硬扛下去。」
鄧景業馬上站出來支持︰「我同意黃團長意見。」
「昨晚炮兵當主角，我們步兵當配角，戰士們有火沒地方發。」
「今晚也該輪到我們當主角了。」
「副團長……」
「炮兵再厲害也只能遠距離攻擊保定城，殺不進保定，岡村寧次就沒有危機感。」
「只有派部隊殺進保定，讓岡村寧次親眼見到保定被我們攻破的可能，他才會感到害怕，不得不從前線調兵回援。」
李雲龍不僅不滿意這個提議，心里還特別抵觸，張嘴就開始罵人︰「都給老子閉嘴。」
「一天到晚就知道沖沖沖……也不知道動動腦子。」
「保定城內最少還有兩千日偽軍。」
「加上七七八八的憲兵隊，警衛部隊，僑民武裝，再湊個一千人都沒問題。」
「我們就千把人，你們打算付出多大代價殺進縣城。」
「面對日偽軍瘋狂反撲，您們覺得進城部隊能頂得住嗎？」
「戰斗中還要付出多大代價。」
「仗打完了，我們手里還有部隊保護炮兵安全撤回根據地嗎？」
「賠本兒賺吆喝的買賣咱老李可不干。」
黃奇想不到其他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接話︰「副團長，我覺得只要能保住根據地，把滿城守備團拼光了也無所謂，大不了回去當光桿司令。」
「我願意接下主攻任務，親自指揮滿城守備團強攻保定。」
「鄧團長帶隊進城打阻擊，擋住所有日偽軍反撲部隊，威脅岡村寧次安全。」
「我們兩個拼了命打，肯定能完成任務。」
「啪……給老子閉嘴……」李雲龍一巴掌拍在彈藥箱上，很不滿道。
「老子這個副團長還沒死呢，部隊啥時候輪到你們兩個做主了。」
「沒老子允許，根據地過來的所有戰士都不能去送死，你們兩個也不例外。」
鄧景業一听李雲龍說話語氣就知道他有想法了，馬上露出一副期待表情湊過來問。
「副團長……」
「我听你的，你說怎麼打我就怎麼打……」
黃奇還沒跟李雲龍打過仗，但听過李雲龍神乎其神的作戰方式。
鄧景業又是個性格高傲，不隨便服輸的人。
看他眼巴巴盯著李雲龍，說明他對李雲龍心服口服。
能被鄧景業這麼崇拜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隨即露出一副期待表情看向李雲龍。
「我們還剩多少火炮？」李雲龍問了一個黃奇認為有點兒不相干的問題。
「三門步兵炮，六門山炮，24門迫擊炮……」鄧景業如數家珍道。
「飛雷炮呢？」李雲龍繼續問。
「那可是個好東西，威力大，一炸一大片。」
「要是能打中城頭，最差也能炸出一段三十米長的無人區。」
鄧景業馬上回答︰「兩個團分別裝備十二門，總共二十四門，配一百二十顆炸藥包。」
「昨天我們距離城頭太遠，飛雷炮沒參戰，全都完好無損。」
「那今晚就讓他們當一回主角。」李雲龍斬釘截鐵道，腦子里隨即冒出一個具體作戰計劃。
不等鄧景業再次開口就命令︰「集中兩門步兵炮，四門山炮，十五門迫擊炮， 轟東門。」
「鄧景業你來負責，我給你三百人，務必打出一個團的架勢。」
「讓岡村寧次誤認為東門是我們主攻方向。」
「多出來的九門迫擊炮一分為三，羊攻剩下三座城門。」
「讓岡村寧次進一步確認我們主攻方向。」
「滿城守備團帶上所有飛雷炮跟兩門山炮去西門，我們從那里殺進保定。」
「記得把一百二十個炸藥包全部帶上，部隊能不能重創保定駐軍，打疼岡村寧次，希望全在他們身上。」
…………
「嗚嗚嗚……轟轟轟……」
山炮炮彈帶著刺耳的尖嘯聲狠狠砸在城頭上，火光飛濺，亂石橫飛，兩個城垛當成被炸得四分五裂。
躲城垛後面的幾個日偽軍同時被炸飛。
玩具似的砸在城外地面上。
「轟轟轟……」
一串更密的爆炸聲跟著在城頭響起，這是迫擊炮打出去的炮彈。
不一會兒，城東城牆就被炮火覆蓋。
一百多個八路軍慢慢朝城頭模過去。
還有兩百多米遠時，日偽軍架在城頭上的輕重機槍開始射擊，子彈雨不要錢似的飛出城牆，顯然是發現了他們。
十來個戰士瞬間中彈倒地，其他戰士趕緊趴下，端起步機槍進行反擊。
趁日偽軍聚集城頭功夫，八路軍打向城頭的炮彈明顯變密。
到處都是騰空而起的火光，冉冉升起的滾滾濃煙。
不時可以看到幾個日偽軍被炮彈炸飛。
五分鐘後，城外又冒出一百多個八路軍。
總共兩百多個八路，排成兩條散兵線，快速朝城門口殺過去。
不少戰士懷里抱著炸藥包，一副爆破城門的架勢。
架在三百米外的六挺重機槍也在這一刻加入戰斗，子彈全部打在城門附近的城垛上。
強大的進攻火力絕對是日偽軍昨天沒踫到的。
「八格牙路，八路軍想要炸掉城門……」
鬼子大隊長一看城外八路軍進攻架勢就做出判斷。
「輕重機槍全部開火，擋住他們進攻部隊……」
「馬上聯系指揮部，報告司令官閣下，我們遭到八路軍重點進攻……」
「他們想從城東殺進保定，城頭駐軍傷亡慘重，請求支援……」
…………
保定日軍旅團指揮部，電話鈴聲接二連三響起。
話務員剛放下話筒，新的電話就被接進來，不得不再次抓起話筒。
「司令官閣下……」
副參謀長匆匆跑過來報告。
「保定四個城門全部遭到攻擊，城東遭到八路軍重點攻擊。」
「有兩門步兵炮，四門山炮，十多門迫擊炮參戰。」
「主攻部隊最少有一個營。」
「城東駐軍已經損失兩百多人，兵力短缺，希望指揮部立刻派兵增援。」
「其他三個城門只遭到三門迫擊炮攻擊，主攻部隊不超過一個連……」
岡村寧次大步走到沙盤旁。
八路軍兵力跟火力配置全都標注在上面，一目了然，看得非常清楚。
邊看邊分析︰「攻擊保定的八路軍只剩二十多門火炮。」
「戰場出現的火炮數量跟我們判斷差不多。」
「意味著我們的對手已經竭盡全力，沒有隱藏實力。」
「城東就是他們今晚主攻方向。」
「命令……」
「城西，城南，城北，各抽調一百五十人增援城東，不惜一切代價擋住八路軍攻勢。」
副參謀長猶豫了一下提醒︰「司令官閣下三思……」
「增援部隊一走。」
「保定其他方向的城防駐軍就會銳減到三百人以內……」
「萬一這是八路軍聲東擊西之計，這麼調兵正好上了他們當。」
「卑職建議抽調機動部隊增援城東。」
「其他方向的城防駐軍按兵不動。」
岡村寧次搖頭拒絕︰「不行……」
「機動部隊是指揮部掌握的最後一支部隊，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調動。」
「聲東擊西的可能性非常低。」
「八路炮兵已經全部參戰，只要盯住城東炮兵部隊，他們想聲東擊西也沒有足夠的炮火支援。」
「步兵就更別提了。」
「昨天打了一個晚上，八路軍參戰部隊滿打滿算也就千把號人。」
「想在城東有一個加強營五六百人，其他三個方向各有一個連的兵力，加起來正好一千人。」
「沒有炮兵，沒有步兵配合進攻。」
「就算保定其他三座城門只有一百多人防守，八路軍也別想攻下來。」
「退一萬步講。」
「如果城外八路軍真在聲東擊西。」
「我們手里的機動部隊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急行軍前進，頂多二十分鐘就能殺到任意一座城門。」
「你認為八路軍有可能在這麼短時間攻下一座城門嗎？」
副參謀長趕緊搖頭。
保定城防工事非常堅固，哪怕只有三百多人守城，一般部隊也別想拿下來。
看司令官把該考慮的問題都考慮好了，他也就不再廢話。
…………
城西五百多米的一個土堆後面，李雲龍正一臉著急盯著城頭看。
攻城戰已經打了快十分鐘，按道理岡村寧次已經看出城東是主攻方向，從其他方向調兵增援城東，結果眼前的日偽軍並沒有任何調動跡象。
「難道老子的計劃被岡村寧次識破了……」李雲龍自言自語道。
眉頭同時皺成一個大大川字，跟著搖搖頭。
「不應該啊……」
「除了飛雷炮，我把部隊能用的火炮都用了。」
「岡村寧次那個老鬼子又不是神仙，不可能猜到我的計劃。」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