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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如實對答

「既然不想掛冠,那就好好辦成此事!」楊存中見他搖擺不定,便出此一言。

「是,下官領命!」

張大人好不容易得到殿前司兵案這個實職肥差,怎會輕易放棄,即使困難重重,此事最後真的沒辦成,頂多不過是去職,或者調任他職,怎麼著都比現在主動掛冠去職要強的多。

「好,三天之內,你拿出一個章程來,核準之後,即刻開始挑選。」楊存中得逞,臉上不由得一喜。

軍中滿是老弱舊人,他雖然著急焦慮,卻也想不出好辦法來,況且挑選將才曠日持久,頗耗時日,他主掌殿前司責任重大,半步也離不得臨安,不可能親歷親為,最終是要交給各司各衙去辦,不如一開始就交出去,他只確定章程,最後把關就行。

「是,下官明白。」張大人腦中一團亂麻,口中接下此事,但這麼多要求,卻不知該如何處理。

「坐吧。此事要辦好,兵案日常事務也不能不管,若人手不足,自可去其他司衙協調調遣。」楊存中語氣平和下來。

「是,下官明白。」張大人忐忑不安的在原位坐下。

「今年教閱兵案準備怎麼辦?」楊存中又問起兵案另一件大事。

大教閱轉資,也是殿前司兵案每年必做之事,要從一般禁軍中挑選優秀士兵,充任殿前司精銳,或是補充臨安和皇城宿衛。

這件事兵案每年都做,問到此事張大人心中不慌,具體該如何做,他是如何想的,一一道明。

但他的上司不這麼想,很快就提出不同看法。

當楊存中提出,能不能將大教閱轉資和這次挑選將校結合起來時,張大人急得一頭汗水。

挑選將校雖各方難以取舍平衡,但不必大動干戈,只牽扯到有限的人群,可一旦跟大教閱摻雜在一起,問題便十分的麻煩,因為參與的人越多,事情便越復雜,兵案只有區區數人可用,他們哪里有那個精力將這兩件事一起完成?弄不好,還會引發不可預測的大問題。

此事萬萬不可行,張大人不得不與頂頭上司爭辯,提出質疑。

但楊存中並不是輕易能被說服的人,二人隨後便是一番你來我往的辨析,分析利弊。

下次畢竟是下級,可以提出疑問,可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上級手中,況且對方官職地位高了好幾個不可能跨越的等級。

張大人到最後只能無奈的接受現實,把兩件事合為一處,至于以後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料之事,他也無能為力。

此後二人又圍繞兵案日常事務商討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楊叢義被帶來都指揮使衙門才暫時停止。

「下官兵案秘書楊叢義,見過都指揮使大人!」一進署衙,見到紫色官衣之人,楊叢義立即在一丈開外,躬身行禮。

「楊叢義?很好,不光與我同姓,還與駐守西北大散關的名將楊叢義同名同姓。」楊存中微微笑道。

楊叢義不知回什麼才好,也不敢套近乎,索性什麼話也不說,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

少時,楊存中問道︰「你可知把你叫來此處為了何事?」

楊叢義想也沒想,當即回到︰「下官不知。」

楊存中暗自點頭,不胡思亂想、妄猜上意才是屬下本份,于是說道︰「听說你代表兵案去巡查了浙西和福建駐軍?」

楊叢義眼楮望著對方書案以下的位置,恭聲回道︰「是,下官五月初離開臨安核查去年各軍上報的功勛,先後巡查了處州龍騎軍、南劍州神騎軍和泉州驍騎軍,近日才從泉州馬不停蹄趕回臨安復命。」

「巡查結果如何?」楊存中問道。

楊叢義一驚,這個問題可不太好回答,他告訴張大人的當然是完全沒有問題,功勛屬實,畢竟連銀鈔都收了,不可能再說他們有問題吧!況且這還都是得自張大人的暗示。可都指揮使如今發問,如果不說實話,那便是欺騙最高領導,問題的性質便完全不一樣了。

于是他悄悄看了旁邊的張大人一眼,見張大人沒有絲毫表示。

而他這個小動作,卻被楊存中看在眼里,只听他道︰「是什麼結果你回答就是,看張兵案做什麼?」

楊叢義馬上解釋道︰「大人,今早在衙門下官已經跟張大人匯報過。」

「讓你再說一遍不可以嗎?」楊存中語氣稍變,聲音微冷。

楊叢義立即感受到壓力,于是馬上回道︰「大人恕罪,下官這就就核查結果說于大人听。」

稍一停頓,組織了一下語言,而後說道︰「下官五月初出臨安後直奔浙西處州,先去了龍騎軍在城外的軍營,查看了龍騎軍餉錢發放名冊,也在校場當眾點了名,隨後被校尉帶去統制衙門,龍騎軍統制詢問過下官哪些指揮上報的功勛值得懷疑,下官沒有隱瞞,一番問答辯解之後,下官離開統制衙門前往龍泉縣和慶元縣時,龍騎軍參軍送行十里,臨別時送了一份土特產,下官當時不知到底是何物,就收下了,後來看了才知他所說的土特產是兩千兩銀鈔,在核查中發現,兩縣駐軍功勛有夸大。」

第一次見大官,一時緊張,就把核查之事從頭說到尾連過程也講了出來,見都指揮使大人並沒有叫停的意思,便一氣說完。

楊存中沒有言語,張大人也沒有言語,屋內很安靜。

楊叢義接道︰「離開處州之後,下官即刻前往南劍州,進城以後直接就進了神騎軍統制衙門,談及各指揮上報的功勛有夸大之嫌,神騎軍統制直接開價,一個指揮五千兩白銀,共付三萬兩白銀,收了銀鈔以後下官沒有再實地核查各指揮功勛。而後就去了泉州,也是直接去的驍騎軍統制衙門,下官剛說出此行差事,說到上報功勛有夸大的嫌疑,他們就拿出一個裝滿銀鈔的木盒,後來點算,共計五萬兩,由于要按時返回臨安,時間有限,泉州各指揮功勛也沒有實地核查。」

講完之後,楊叢義便閉口不言,站在當場,至于兩位上官怎麼看,怎麼處理,就全看他們了,他一個小小兵案秘書,說不了話,自然也做不了主。

「很好。」听完講述,楊存中口中吐出兩字,而後又道︰「張大人,此次核查三軍功勛,你怎麼看?」

張大人道︰「數十年來,歷來如此,天下久無戰事,無處立功,便不能升職,各軍夸大功勛較為普遍,只要不是太假,照例不會嚴加審核。至于收上來的銀子,兵案會如數上繳,用于殿前司各司衙日常開銷,或是節假日發放補貼之用。」

楊存中听後沒有表示異議,轉而又道︰「楊叢義,南劍州發生過一件大事,你講講經過。」

楊叢義一听便知都指揮使大人所說的到底是何事,南劍州發生的這等大案,不可能不傳到福州,一旦到了福州,必定是要上報臨安的,忽有此言,他心下絲毫不覺得奇怪,況且早晨孫大人已經問過了他一次。

于是當即回道︰「是,大人。」

而後便將在他南劍州所歷所聞,從城外遇土匪強盜一直講到神騎軍放棄藥材生意,與仁和藥鋪、孟知州簽訂三方轉讓契約,再到順利結案,他離開南劍州為止,中間單單略去了神騎軍、仁和藥鋪和他簽定的三方合作經營藥材的契約。

這一番簡述非常詳細,足足花去了一個多時辰,連神騎軍與州衙之間的矛盾由來也一並說清楚,當然都是轉述神騎軍統制和孟知州他們自己的說法,沒有隨意發揮。

等楊叢義講完,屋內再次陷入沉默。

「楊叢義,你今天所言都是真的?」楊存中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楊叢義立即答道︰「下官所言句句屬實,不是親眼看到,便是親耳听到,未經第三人轉述。」

「以你所言,你見過神騎軍逃兵假扮的強盜土匪,被你救下的二十三人死于二十三起謀殺案之後,你先是以唯一人證的身份進了南劍州州衙,協助州衙畫出十二個土匪畫像,為協助州衙破案再次回到神騎軍統制衙門,利用校場點名之機,將涉嫌搶劫和殺人的凶手以及主謀三十余人當場認出,後來唯恐此案牽連過大,又與神騎軍統制密謀,以交出凶手為條件,換取州衙不再深究,經一番討價還價,神騎軍放棄藥材生意,州衙放棄追究神騎軍,匆匆結案,是嗎?」楊存中將事情捋過一遍之後,再次發問。

「是,大人。」楊叢義回答的很干脆。

「既然此事已經大事化小,被你們自己解決,那為何流言蜚語卻又傳到臨安來?」楊存中繼續發問。

「下官剛回臨安,不知有何流言,也不知為何會有流言。」楊叢義回臨安後,大部分時間在城外家中,確實沒听說有關南劍州之事,只能如實回答。

「有流言說,殿前司里許多人暗中投靠朝中重臣,神騎軍牽連進南劍州二十八條人命的大案,便是有人借助殿前司自己人之手謀劃,意在進一步削弱禁軍,削弱殿前司。還有流言說,殿前司與南劍州地方駐守禁軍合謀奪取州府權力,敗露之後殺人滅口。更有人說,殿前司暗中指使地方駐軍經商,以謀取糧餉獨立,不受州府控制,而後陰謀割據。對此,你可有解釋?」

楊存中語氣微冷,雙目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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