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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不及送別

丫鬟趕緊閉嘴,手打團扇,不敢停歇。

「他人在哪兒?」女子依然看著自己的畫。

丫鬟暗暗吐口氣,回道︰「城外湯家,已經讓劉捕頭派人去盯著了,有消息會送回來。」

「你再去看看,有沒有新消息。」女子頭也沒抬,只是看著自己的畫。

丫鬟應了一聲,放下團扇趕緊出去。

約兩刻之後,丫鬟急匆匆回屋喊道︰「芸娘,不好了,那人跑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子聞言大驚,騰然起身,急問道︰「跑了?」

「剛衙役說那人沒回城,直接坐車去雙溪渡口,這會兒估計已經坐船走了。」丫鬟趕緊小心翼翼回復。

女子看著丫鬟失神無語,片刻之後,忽然哭道︰「這個沒良心的,一聲不響就走了,我恨死他了!」

說完一把將桌案上的畫掃到地上,幾滴晶瑩的眼淚從眼眶涌出,順著臉頰滾落。

「這等負心漢,理他做什麼,走了就走了,當他死了罷。」丫鬟上前勸道。

女子聞言,猛然轉頭望向丫鬟,屋內的氣氛頓時一冷。

丫鬟自覺失言,拿起團扇,低頭猛扇。

幾息過後,女子收回目光,俯身將地上的畫撿起來,看到沒有破損,沒有弄髒,心下略微一松。

掏出絲巾把臉上的淚痕擦干,又看了一眼畫上的男子,便將畫慢慢卷好收起。

「跟我出去走走。」女子將畫放好後,平靜的說道。

「天這麼熱,去哪兒啊?」丫鬟發現對方沒再生氣,偷瞧一眼,趕緊回應。

「屋里太悶了,出去透透氣。你馬上去找輛馬車。」

這吩咐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丫鬟知道她心情不好,要是再招惹,恐怕今天要餓肚子了。于是趕緊應一聲,放下團扇,匆匆出去找車。

一刻鐘後,馬車從府衙後門出發,一轉上大街,便朝東門快速駛去。

雙溪渡口。

烈日下,岸邊幾艘貨船正忙著裝貨,幾十個苦力滿頭大汗,不知疲憊。

不遠處,有兩艘不大的客船停靠,兩個船家正在岸上與一名客人商量著什麼。

「客官,你這是要去福州,順水而下倒是容易,可這船下去容易回來難,二十貫錢太少了,怎麼也得五十貫。」一船家搖頭。

「五十貫有點多了,三十貫吧。」跟船家討價還價的正是從湯府來到渡口的楊叢義。

「五十貫不能少,除了人還有一匹馬,等到福州,這船就不能要了,這一趟少一貫錢都不行。」船家堅定的搖頭,似乎少一文錢都虧。

另一船家則道︰「三十貫錢到福州也行,不過就得換船了。」

「換什麼船?」楊叢義身上可用的錢財不多,剩下的都是銀鈔,在這等地方哪能隨便拿出來,財不外漏這個道理他很清楚,況且還是要走水路。

那船家道︰「只有客官一人一馬,可以用竹筏,順水而下,一天就能到福州。」

「竹筏?半路散架不是要掉進河里喂魚?」楊叢義眉頭一皺,表示懷疑。

在水流平穩的河流,十幾二十里距離乘坐竹筏倒不是不可以,但從這兒到福州可是兩三百里,半路不知有多少險灘激流,一旦竹筏散掉,命可就丟了。

「客官,你出價確實太低了,跑一趟福州不但不賺錢,還要虧錢,這買賣沒法做。」一船家繼續搖頭。

「要不這樣,既然客官急著離開,我也有意送客官一程,你別說三十貫,我也不說五十貫,客官就給四十貫,這趟生意我就接下來,客官覺得呢?」另一船家提議。

楊叢義手里的零錢也就剩四五十貫,銀子倒也有幾錠,但都是五十兩的,拿出來他們也找不開,更讓他擔心的是錢財外露還會徒增麻煩,因此才會跟他們討價還價。

「行,時辰也不早了,那就四十貫錢,先付一半,到了福州再付另一半。」楊叢義思索一番才答應,似乎下了很大決心。

「為何先付一半?客官不把錢付清,我這船可沒法動。」船家面露不悅。

楊叢義道︰「船家這話可沒道理,要是我現在把錢付清,而你船行到半路不走了,我找誰說理去,難道我跳進河里自己游去福州?先付一半,到福州再付一半,這才合理。你們二人誰願意走這一趟,我現在就付錢。」

「我送客官!」兩船家幾乎同時應聲。

楊叢義看看二人, 又看了一眼河邊的兩艘客船,隨後道︰「就這艘船。誰的?」

一船家喜上眉梢,立即答道︰「我的,我送客官。客官想走,準備一會兒,馬上就可以走。」

楊叢義點頭道︰「馬上就走。」

另一船家看了一眼接下生意的船家,有幾分嫉妒的問道︰「老黃,你這船才買了沒幾年,舍得下福州?下邊險灘那麼多,下去一趟你這船可就廢了!」

叫老黃的船家笑道︰「沒辦法,既然客官出錢要下福州,我也只能陪客官走一趟。後面幾個月,雙溪渡口的生意就交給你一人做了,你該高興才是!」

「那就祝你順風順水,半路可別出事才好,不然這雙溪渡口以後只有我一個人,那該多無聊!」船家說完轉身走上他那艘陳舊的木船。

楊叢義提著包裹拿著佩劍,很快登上那艘不是太舊的客船。

而船家和船上的一名船工則合力將楊叢義的馬匹牽上船來。

付錢二十貫後不久,見船家將一切準備妥當,楊叢義不願耽擱時間,吩咐船家趕緊開船。

固定客船的船錨從岸上收起,船工手中竹竿一撐,客船緩緩離岸,再撐幾下,便朝河中飄去。

楊叢義站在船頭,望向劍蒲城方向,短短幾日,便發生那麼多事,而今紛爭暫歇,終于可以離開這是非之地了。

船到河中,視線里忽然出現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在渡口停下。

而後就看到似乎有兩名女子站在河岸對河中行船喊叫,似乎是在叫船,但聲音很低,听不清在喊什麼。

「客官,渡口那些人好像也要乘船,要不搭他們一程?」叫老黃的船家在船尾喊道。

楊叢義要趕時間,這艘船他已經包下來了,況且渡口還有一艘船,于是回道︰「不用,渡口不是還有船嗎?」

船家本想多搭乘兩個客人,再賺一分錢,听楊叢義這麼一說,也只能作罷。

「掉頭!」

船家在船尾一聲喊,站在船首的船工將長長的竹篙往河中一探,用力一撐,客船在平靜的流水中緩緩掉頭。

少息,客船在河中間調過頭來,船工將竹篙猛撐幾下,後從水中抽出,架在船頭。

客船隨即加速順水而下,兩岸景色倒飛,一幕幕從眼前消失不見。

在船頭站了片刻,略有眩暈之感,加之烈日當頭,楊叢義轉身回到艙中。

操船之事還是留給船家和船工罷。

經歷過大風大浪之後,這條十多丈寬、兩三丈深的小河在他看來並無多少危險,縱使落水,他也能輕輕松松游上岸,是以並無多少擔心,進艙之後,左右無事,又沒看書的習慣,便開始打坐練功。

雙溪渡口,那輛馬車沒走,兩個女子站在岸邊望著河中客船越漂越遠。

一女子絲巾遮面,眼角濕潤,眼中含淚,隱隱有落淚之勢。

旁邊的丫鬟同樣以絲巾遮面,但望著客船遠去方向的目光中卻是滿含埋怨之意。

「芸娘,船走遠了,我們回去吧。」丫鬟轉頭看著那眼角噙淚的女子。

女子望著遠方,沒有言語。

在旁邊船上看了許久的船家,忽然跳下船來,上前幾步笑道︰「兩位娘子可是想跟上那條船?或是也要去福州嗎?」

女子眼都沒轉,沒有絲毫理會。

丫鬟馬上轉頭,怒目而視,口中斥責道︰「我們不坐船,你不想惹事就少打听!」

船家臉上一僵,再不敢多言,迅速退回船上,躲進船艙。

從丫鬟說話的語態和眼神,最重要的是從二人衣著來看,兩名女子不是一般人家出身,既然她們不坐船,他可不敢隨意騷擾招惹,不然這碗飯就沒得吃了。

見船家走開,丫鬟又警惕的轉頭看看四周,沒發現危險之後,這才又道︰「芸娘,回去吧,船都看不見了。」

河中那條客船漸漸成了一艘小舟,一片樹葉,一個小點,最終在視線中消失不見。

而岸邊的女子痴痴的望著遠方,一動不動,好像魂魄都隨那消失的客船而去,飄到她不曾到達過的地方。

許久之後,幾串清淚從眼眶滑落,浸入面上的絲巾,雙眼一眨,睫毛都濕潤了。

女子收緊手中抱著的畫卷,緩緩轉身朝馬車走去,而她的眼楮卻還依依不舍的望著客船消失的方向。

一旁的丫鬟趕緊轉身跟上,陪著女子回到馬車旁,伸手將車上的墊腳凳拿過來,放在女子腳下。

「上車吧,早些回去,不然老爺知道就麻煩了。」

女子回頭再望一眼大河與遠方,黯然回首,抬腳踩上腳凳,在丫鬟扶持下鑽進馬車。

丫鬟隨後跟上。

車夫將腳凳收好,坐上馬車,一手拉韁繩,一手揚鞭,馬車隨即轉向,駛回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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