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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再次來臨,楊叢義听到了鳥雀鳴叫的聲音,感覺自然又親切。

山間空氣清新,正是練習呼吸吐納之術的好地方,可惜有任務在身,也許以後有了空閑,可以到山里小住。

他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樹林,除了驚起一群飛鳥,再听不到其他動靜。

「楊哥,狼都不見了,我半夜醒來試過。」原來是張彪醒了。

楊叢義笑道,「好啊,終于都走了,我們也該走了。」

張彪道,「回去的五個人今天應該就能趕上來,是不是等他們來了再走?」

楊叢義想了想道,「也好,如今我們不缺口糧,但也不能每人抗一個狼爬山,就等他們回來再走。」

見其他人都還在睡,張彪喊道,「都起來,別睡了。」

一聲喊叫,眾人幾乎一下子,全都醒過來,但有些人睡迷糊了,爬起來還是茫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張彪道,「都他娘的別發愣了,趕緊山下找水去。」

有人想起瘋狂的餓狼來,有些害怕的問道,「林子里的狼呢,走了沒?」

張彪道,「早滾蛋了,趕緊去找水。」說著又扔一塊石頭進樹林,證實林中確實安全,已經沒有狼在蹲守。

雖然狼不在了,但眾人還是有些擔心,對于找水的事並不積極。

楊叢義道,「大家帶上武器,先進林子里看看。」

張彪當先下了平台,眾人這才跟著下去。

他帶人進樹林里查看一番後,拖回來幾匹死狼,道,「全面都不見了,林子里還有些死狼被啃的只剩骨頭。」

楊叢義道,「大家分小隊去找水,別去太遠,找到就回來,有事就喊。」

三個小隊去找水,留下一隊剝狼烤肉。張彪帶隊找水,楊叢義則理所當然的留下來。

終于清淨了,楊叢義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練功,呼吸吐納,太陽將出時最好不過。

幾個捕快看著楊叢義的樣子,並不覺得奇怪,他們一路走來已經見過多次,早中晚有時間便要打坐練功,已經習以為常。

出去找水的隊伍很快滿載而歸,離冰雪融化的時間並不長,任何一處山溝土坳都能找到水源,正因為如此,他們先前才不會覺得水有多珍貴,以至于被渴了整整一天一夜。

吃完烤肉,楊叢義宣布今天暫且休息,等補給到了再繼續進山搜捕逃犯。眾人听到這個好消息高興的不得了,對楊叢義的決定大加贊賞,擔驚受怕一整天,讓他們休息一下,再好不過。

這個地方不錯,雖然不防風雨,卻很安全,適合長期留守,但是離山外還是太近,回去不好交代,還是要到虎頭岩再說。

楊叢義無事便又開始練功,其他人不管睡覺還是抓鳥,都隨他們去。

他還融入不了他們的世界,沒有共同的愛好,也沒有共同的想法,如果不是陳知縣要他來,他還會跟以前一樣不想接近他們,也不想認識他們。他能看出來這個隊伍以前是張彪在帶,他們對張彪也服,所以他也順水推舟,有事就點撥張彪出面,只要張彪清楚形勢,知道該怎麼做,這個隊伍就能聚合起來。

對于陳知縣私下交代他的話,他不敢輕易對這幫捕快說,一旦他們怕死,將陳知縣的想法泄露出去,陳知縣就會有麻煩。官場的事他雖然不懂,卻也知道不管任何時候下級都不可以拆上級的陣腳。陳知縣有心保無辜百姓一命,絕不能害了他。

不到午時,回去運送補給的隊伍順利趕來匯合,一起來的還有四個鳳凰村村民。

當村民得知楊叢義他們昨天遭到狼群圍困時,村民告訴他們,這些狼都是山里面的,一年里大部分時間都不出山,只在寒冬臘月大雪封山,找不到食物的時候才會出來。現在是春天,它們馬上就會回去。看到從高台上丟下來的十幾匹狼後,他們大為吃驚,這些灰狼凶狠異常,就算是稍小的狼群,三五個人遇到它們也根本就逃不了。要不是他們在高台上躲著,別說三十人,就算百十人也不能保證不死傷,他們能全身而退,還能殺了十幾匹狼,真是老天爺開眼,好人有好報。

楊叢義一直想找一個向導,可村民們告訴他,虎頭岩听老人說起過,但從來沒去過,里面毒蟲猛獸遍地,還有土匪山賊盤踞,去過的獵人也有進無出,從此不見蹤影。村民們再苦也不會往西邊的山里走,都怕進得去,出不來。這十幾年村里人很少有人再去虎頭岩,他們也沒去過。

既然都沒去過西邊,楊叢義也不想拉上村民涉險。剩下的那些狼,他不打算讓大家全都帶著,跟張彪商量之後,決定送給村民們,讓他們帶回去分給大家,也算給全村人補充些口糧。

村民們千恩萬謝,送走他們以後,眾人就地休整,第二天才繼續向西搜尋。

西行路上,高山密林,空谷回音,人跡罕至,再也不見荒徑古道,全憑感覺在林中在山上攀爬穿行。

在不見陽光的深林里,有時靜得能听到枯葉在腳下破碎,有時山雀展翅的喧囂,淹沒遠處傳來的野獸吼叫,抬頭看不見天空,低頭看不見影子,仿佛身陷無盡黑暗,沒有邊際,沒有盡頭,能感覺到的只有陰冷,和作為個體的渺小與無力。

前行的隊伍士氣低落,不過所幸楊叢義等人吸取先前的經驗教訓,幾天行程下來隊伍並未遭遇危險,這一點最令楊叢義心安。

至于搜捕逃犯,也很少有人再提起,在這種深山密林,莫說二三十人,就是成百上千人藏在里面,他們不想出來便不可能找到。況且在這里生存都困難重重,哪還有心思搜捕逃犯,能完好無缺的走出去就是萬幸。

然而對于逃犯,還是有人念念不忘,那就是張彪。作為從業八年的老捕快,抓捕罪犯追捕逃犯,幾乎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只要得到命令他就會不折不扣的執行,他是捕頭,與這幫偷奸耍滑混日子的捕快不同,他有自己的理想。

村民們都說虎頭岩西邊去不得,張彪以他八年捕快辦案經驗判斷,西邊的危險也許跟毒蟲猛獸無關,而是隱藏在其中的黑暗。在太湖縣苦熬八年,這次來到懷寧便是他的機會,只要立下功勞,便有日後升任的資本。

「你們看,那山好奇怪?看起來像不像妖怪頭?」忽然有人喊道。

「山有什麼好看,黑乎乎的,哪兒不是妖怪。」

「不是,你們看那山真是很像個什麼東西。」說著伸手指給眾人看。

「那麼遠,哪看的清楚,你想什麼就是什麼了,走吧走吧,趕緊找個好地方休息,在磨蹭天都要黑。」

大家這些天已經見過不少雄山奇石,見多了自然不覺得奇怪,爬山腿都要累斷了,看著無邊無際的群山都要煩死了,誰還有心思猜它們看著像什麼,只想著今天能早些找到落腳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張彪手指一座怪石嶙峋的孤山道,「都加把勁,上那山上看看,今晚說不定就在哪兒住了。」然後轉頭問道,「楊哥,你說呢?」

楊叢義看了看,道,「我們想的一樣,那山上石頭多樹少,藏不住野獸,在那兒落腳應該不會有危險。」

張彪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帶著眾人爬上那坐孤山。

爬上山頂太陽還沒落山,由于整座山除了山頂生有茂密樹木,從上往下看能將整座山看得一清二楚,這正是露宿的好地方,任何稍大的野獸要過來湊熱鬧都逃不過他們的眼楮。毫無疑問,眾人今晚便要在此處落腳。

確定安全之後,楊叢義就不用再擔心什麼,讓大家就近休息,不要落單。其實這些天在山里他們已經學會抱團取暖,時時刻刻都不會單獨行動,就連撒尿也要找人陪著去。

楊叢義看張彪滿懷心事走過來坐在他旁邊,便問道,「張捕頭有事?」

張彪道,「楊哥,你對這次任務怎麼看?」

楊叢義笑道,「你怎麼還在想任務,深山里危機四伏,我們能保住性命就很不容易,再說山這麼大到哪里去找逃犯,萬一遇上土匪更糟糕,我看咱們先想辦法保命。」

張彪道,「這恐怕不行,我們是奉命進山追捕逃犯,只在山里逛一圈,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回去沒法向李大人交代,也會丟了太湖縣的面子。」停頓一下後,接著道,「你听,山下好像有一條河,我們明天就順河走,肯定會有收獲。」

楊叢義的確也能听到河流的聲音,沿著河流走一定會踫到人,但在這山中除了土匪還會有誰?不能帶眾人涉險。于是回道,「逃犯一定要找,但首先得注意自身安全,我們在山里孤立無援,不能亂闖。村民們一再叮囑說虎頭岩西邊不能去,我們不能听而不聞,他們十幾年不敢去,里面定然隱藏著很大的危險,我們不得不放在心上。虎頭岩我們肯定要去,如果真有問題,回去向李大人、何縣尉如實上報就好,我們勢單力薄,應該不會怪罪我們。至于山下的河流,我也听到了,河流向哪個方向我們不知道,怎麼好順河走,要是它不是向西流,我們順河走就偏離方向了。」

張彪只得點頭道,「也是,不知道小河流向確實不好跟著走。」隨即又問道,「楊哥,你知道虎頭岩在哪兒?」

楊叢義無奈的笑道,「我哪里知道,我們一路西行奇山倒是見過不少,卻沒發現虎頭模樣的山石,也許我們這些天已經偏離了方向。」

張彪道,「錯過了虎頭岩,我們還繼續向西走嗎?」

楊叢義堅定的回道,「不,要是真錯過了虎頭岩,我們就要停下來,不能冒險。」

張彪听後沒有再說話,楊叢義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便道,「都累了一天,先休息,等養足精神我們明天再商量。」

張彪心里有想法,明知西邊是危險地帶,他也必須要去。辦這種大案的機會並不多,若不抓住,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升遷,很可能一輩子都要窩在太湖縣做一個小小的捕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他們怕死不敢繼續西行,他便要獨自行動,絕不能錯過這個立功出頭的機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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