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屠了一個村落。」
「就算是滅了自己的宗門。」
「就算是十惡不赦,惡貫滿盈。」
「這數萬年的刑期,也該償還了吧?」被修羅城的惡人稱為帝天的中年文士看著黑漆漆的夜空,喃喃自語道。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的想將他們都帶出去,數萬年的時間,已經夠久了。」
帝天看著城主府門前的那些身影,輕嘆了一口氣。
「惡人頭子都像你這般多愁善感的嗎?」灰灰不禁有些疑惑地看著那眉間帶著些許哀愁的帝天,忍不住問道。
「人殺多了,午夜夢回的時候,總能看見他們,看得多了,自然就容易多愁善感。」帝天搖頭失笑了一聲。
听到這句話,灰灰忍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家伙到底殺了多少人啊。
帝天緩緩地閉上了眼楮,不再說話,靜靜地等待著四城衛的到來……
「什麼?城主要我們四城衛帶著這些兩腳羊去見他?」
東城的地界之上,高平荊神色有些陰沉地看著那過來通傳的人。
「是的,高主衛,城主大人確實是這樣吩咐的。」來人恭敬地說道。
「除了這些,城主大人還說過什麼沒有?」高平荊眼神閃爍了一下,出聲問道。
「呃,沒有了,就是讓我們過來通傳,讓四大城衛帶著那些兩腳羊過去。」來人愣了一下,然後搖頭說道。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們隨後就過去。」高平荊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對著來人道。
來人沖著高平荊抱了抱拳,然後身形飛快地消失。
「老高,城主大人該不會是想將這個消息公之于眾吧?」羅通神色有些憂慮地看著高平荊。
「老高不是特地給城主大人留了三只兩腳羊嗎?」鐵木顏皺眉道。
「鬼知道我們的城主大人心里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羅通撇撇嘴道。
「先過去再說吧,到了就知道了。」高平荊看著不遠處的三人,淡聲道。
「高兄,走吧。」洛天帶著鐵銅鐵鋼,輕搖著手中的折扇,笑著沖著高平荊說道。
高平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後那默不作聲的三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西城之中,白狼在打發了通傳的人之後,不由細細思索了一番,隨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北城之中,正打算對朱紅伸出萬惡的魔爪的樊博在得到了城主的口諭之後,雖然有些掃興,但仍是二話不說地便是帶著朱紅等人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趕去。
南城,陌上花門口之處。
「城主有沒有說要我們四大城衛帶著這些兩腳羊去城主府所為何事?」羅縴縴看著那通傳之人,秀眉不由緊蹙。
「城主大人沒有說,只是讓我們前來通報。」
來人看著羅縴縴蹙眉的模樣,不由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但好歹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有多狠,連忙移開了自己的眼楮。
「知道了,你先回去復命,我稍等就帶著人過去。」羅縴縴有些煩悶地對著來人揮了揮手,轉身便是走回樓中。
不是給城主留了三個人了嗎?
城主剛剛蘇醒,不會要出什麼ど蛾子吧?
羅縴縴一邊向著庭院緩步而去,一邊緊皺著眉頭,實在是有些拿捏不準。
「是修羅城的城主要見我們嗎?」一道身影忽然在羅縴縴的耳邊響起。
羅縴縴下意識地轉過頭,卻是看見湖畔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個人。
不正是二樓廂房中的那兩個‘附贈品’嗎?
「你們倒是挺高興,我們的城主大人雖說看上去比較斯文,但若是論起手段,恐怕整座修羅城都沒人能夠超其左右。」
「他要見你們,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羅縴縴看著笑眯眯的小八和那個戴著面具的古怪家伙,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他見的又不是只有我們兩人。」雲凡笑了笑,然後眼神卻是瞟向不遠處那正在盤膝打坐的年輕和尚。
听到雲凡的話後,羅縴縴的臉色便是變得有些陰沉了下來。
「你不會想著為了這個禿驢,要違抗你們城主的命令吧?」雲凡看著那神色變幻的羅縴縴,不由挑了挑眉頭道。
羅縴縴沒有出言反駁,只是籠在薄紗中的秀拳卻是不由捏緊。
「嘖嘖嘖,不是吧,這才剛見面幾個時辰啊,就愛得這麼死去活來了?偶像劇都不敢這麼拍啊!」小八在一旁怪叫了一聲。
羅縴縴雖然听不懂小八的話,但也知道這家伙在調侃她,柳眉不由倒豎,就要發怒。
「羅姑娘,小僧已經調息好了,可以走了。」就在這個時候,佛問的聲音響了起來。
羅縴縴連忙回過頭去,卻是看見原本還在盤膝打坐的佛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對著她施了個佛禮。
「你真的要去?可能會有危險的。」羅縴縴神色有些擔憂地看著佛問。
「阿彌陀佛,黑面兄他們要去,那小僧自然也要去。」佛問輕誦了一聲佛號,看了一眼雲凡和小八兩人,淡聲說道。
「仗義!」小八沖著佛問豎了豎大母豬,咧嘴笑道。
「還未多謝之前霸夜兄的當頭棒喝。」佛問沖著小八微微躬身。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小八得意地看了一眼羅縴縴道。
羅縴縴狠狠地瞪了小八一眼,要不是時機不對,她非得好好地教訓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家伙。
羅縴縴轉過頭,看著神情堅毅的佛問,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
「如果城主當真要對你不利的話,我一定會救你的!」
佛問有些詫異地轉過頭看著那一臉決然的羅縴縴,眼中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說實話,他也不懂,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女子會待他這麼好。
「這女的怕不是個瘋子吧,真的一見鐘情了?」小八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雲凡卻是看著羅縴縴眼中那抹真摯的情感若有所思。
「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會和你在一起。」羅縴縴神色溫柔地看著佛問。
當年的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在我眼前死去,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羅縴縴的眼中隱隱有著淚光閃爍。
她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一幅景象。
一個身穿白色袈裟的年輕和尚,靜靜地盤膝而坐,身上的白色袈裟在她的眼中漸漸地被溫熱的液體染成了猩紅色。
雖然袈裟被鮮血染紅,但是年輕和尚臉上那溫柔的笑容卻是從來沒有變過。
他看著她,笑容溫醇。
她看著他,淚眼婆娑。
他在笑。
她在哭。
一個笑著離開,一個哭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