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娟將周蓉送出賓館，看著周蓉上了車。
對于這次交談的結果，鄭娟十分滿意。
她沒想到過，周蓉會這麼通情達理，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和陸天離婚。
之前，在香港想的，一旦周蓉不同意離婚，準備的備用方桉都沒有用上。
從這時起，鄭娟打心眼了把周蓉當成了好妹妹，自己最知心的朋友。
回家的路上，周蓉也心潮澎湃。
她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痛快就答應鄭娟，與陸天離婚。
自己明明愛得陸天死去活來，怎麼會說離婚就要離婚了呢？
這個時候，周蓉突然覺得剛才有些沖動，開始後悔了。
可她是一個守信的人，答應的事，就不會反悔。
……
家中，陸天正焦急地等待著周蓉的消息。
陸天很清楚，這次兩人的溝通，關系到三個人今後的關系。
會是一個什麼結果，陸天無法判斷，之能等待接過。
家中客廳，馮楠下午不上課，正陪著陸長樂、郝家興一起玩耍。
周玥則在一樓書房溫習功課。
陸天坐立不安地坐在沙發，等著周蓉回家。
時不時地向窗外張望。
這時，院門外傳來車輛鳴笛聲，陸天知道，一定是周蓉回來。
于是，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來到院子，進門的果然是周蓉。
走到周蓉近前，見周蓉眼圈通紅，陸天便知，周蓉一定是剛剛哭過。
抱著周蓉的肩膀，問︰「蓉兒，你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
這個時候，周蓉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撲在陸天懷里，嗚嗚痛哭起來。陸天輕輕拍了拍周蓉的後背，湊到她耳邊說︰「蓉兒，誰欺負你，告訴我，我現在就跟你討回公道。」
周蓉離開陸天的懷抱，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誰也沒欺負我。」
「那你哭什麼啊？」陸天問。
「是我沒用，是我自己沒用。」說到這里，周蓉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蓉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跟我說說。」陸天撫著周蓉的肩膀，問道。
周蓉咬了咬嘴唇，「鄭娟提出條件，讓我跟你離婚。我，我答應了。」
「你，你怎麼連這個條件都答應呢？」
在此之前，陸天考慮過，鄭娟有可能提出這個要求，他覺得以周蓉的性格和兩人之間的感情，絕對不會答應的。
萬萬沒想到，周蓉竟然答應的這麼痛快。
「鄭娟說，我們離婚了，繼續在一起。
在吉春，我是女主人。到了香港，她是女主人。
我覺得，我和鄭娟都愛你，並且都有你的孩子，這樣的話，她的孩子也有了父親，我們也不用分開。
沒多想，就答應了。
可回來路上，我覺得不對勁。要是離婚了，我們就不是夫妻了。住在一起，也名不正言不順。
我越想越傷心，就忍不住哭了。」
周蓉把她所思所想，說給了陸天。
听完周蓉的話，陸天連連搖頭，「不，不，絕不能這樣。一定有別的辦法的，我現在就去找鄭娟。」
說著，陸天松開抱著周蓉的手臂，向外走。
周蓉一把把他拉住，「陸天，我已經答應鄭娟了，不能言而無信。現在我們去你爸你媽那，跟他們研究一下怎麼離婚，不能被外人知道。」
「蓉兒，這樣太委屈你了。」陸天一臉急色說。
「陸天，我覺得這樣挺好，一點不覺得委屈。要不是鄭娟離開吉春，我們就不可能有著八年恩愛的生活，我知足了。即便離婚，我們還在一起，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可是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陸天也知道，這個結果是最好的結果。
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可他還是覺得，這個結果對周蓉傷害太大，周蓉犧牲太多、
「陸天，其實你也知道，現在這個結果，對我三人是最好的結果，我不覺得不公平。我洗把臉，咱們一起去你家，車還在門口等我們呢。」周蓉說道。
「好。」陸天知道，沒有必要再說什麼了，微微點了點頭。
十多分鐘後，周蓉從別墅走了出來。
「走吧，我跟玥玥說了，讓她先照顧幾個孩子。要是忙不過來，就讓媽過來一起幫著看看。」
「那，我們走。」陸天下意識拉起周蓉的手。
周蓉覺得有些異樣，試著甩開陸天的手，沒想到，陸天非但沒有松開，反而握得更緊了。
……
大院，郝今龍家。
現在才下午四點，郝今龍夫婦沒有到家。
進到屋里，郝冬梅迎了出來，「哥，周蓉你們過來了。」
「是啊，大哥還沒下班吧？」周蓉換下鞋子，問道。
「你大哥最近都九十點鐘才回來，忙死了。」郝冬梅把陸天和周蓉領到客廳。
為陸天和周蓉端來水果，遞給陸天一個橘子，「哥，秉義說，鄭娟和她爸昨天晚上來吉春了，你們見沒見面呢？」
「他沒呢。」未等陸天開口，周蓉幫著陸天回答道。
「周蓉，四年前鄭娟回吉春發生的事，就在眼前，你可要把陸天看牢了，不能再讓他犯錯誤了。」郝冬梅鄭重其事地說道。
「以後，我不用看你哥了。」周蓉心口一酸，眼淚險些掉了下來。
「什麼叫不用看了，你對他這麼放心？」郝冬梅不解道。
周蓉嘆了口氣，看了看郝冬梅，「冬梅姐，中午我跟鄭娟見了面，我答應她，跟你哥離婚。」
「什麼，你們要離婚！不行，絕對不行！」郝冬梅霍地站了起來，怒道。
「冬梅姐，我已經跟鄭娟說好了，你攔不住的。」周蓉面無表情地說道。
「陸天，周蓉風風雨雨跟你過了八年，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了，你說離就離，你還是人麼？我郝冬梅把話撩著，你要是敢和周蓉離婚，以後就沒有我這個妹妹了！」郝冬梅瞪大眼楮說道。
「冬梅姐，我和你哥離婚，不是你哥的意思，是我和鄭娟商量好的。你不要怪你哥，要怪，就怪我吧。」說著說著，周蓉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郝冬梅坐了下來，拿著手絹為周蓉擦拭著眼淚。柔聲問道︰
「周蓉，跟我說一說，因為什麼，你要跟陸天離婚的？」
周蓉平復了一下情緒，「冬梅姐，鄭娟想讓她的孩子有爸爸，我也不想離開陸天，只有我和陸天離婚了，才能兩全其美。」
「你和陸天離婚，鄭娟的孩子有爸爸我能理解，可為什麼你和陸天離婚了，還能在一起？」郝冬梅不解問。
周蓉稍稍冷靜下來，平復下心緒道︰「鄭娟的意思，我和陸天離婚不離家。將來，陸天在內地一個家，在香港一個家。」
「那為什麼，一定要你們離婚？」郝冬梅又問。
「原因很簡單，她是豪門千金，要是香港人知道，她的愛人在內地還有老婆，他們徐家將名聲掃地。我跟陸天離婚，她就不用在乎其他人的流言蜚語。畢竟在港島，豪門千金很多都是不結婚要孩子的。」周蓉解釋道。
「可是這樣，對你也太不公平了。」郝冬梅嘆了口氣。
「冬梅姐，我沒覺得不公平。要不是九年前鄭娟離開，我也不會跟你哥相愛這麼多年。我和你哥的每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鐘，都是幸福的，快樂的。這麼多年，我知足了。」周蓉動情地說。
听到周蓉這麼講，郝冬梅清楚，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了。
作為外人，也不能再說什麼。
周蓉已經認可了這件事，自己再多言的話，只能適得其反。
于是道︰「周蓉，等爸媽回來，你們再跟他們踫一踫，听听他們的意見。」
「嗯。」周蓉點點頭。
……
晚上八點，郝今龍夫婦到家。
在客廳里，周蓉把今天見到鄭娟，兩人交談的結果說給了郝今龍夫婦。
郝今龍夫婦相視一望，金月姬開口道︰「周蓉，你想好了？」
周蓉點點頭，「媽，我想好了。」
「你要是想好了，我和你爸不能再說什麼。只是，我郝家欠你的太多了。」金月姬動情道。
「媽，我沒覺得受委屈。鄭娟也是個好女人，要不我們也不會談攏。現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幫忙。」周蓉說到了正題。
「什麼事，你說吧。」金月姬道。
「媽，我和陸天要離婚的話，需要雙方單位開具介紹信才能辦。
我和陸天的想法，不想讓外人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一方面，對孩子好。
另一方面，以後我們還要住在一起，讓外人知道我們已經離婚，會說閑話的。
你看，能不能通過你們的關系，不讓外人知道，把我們的離婚手續辦了。」周蓉說出了她的顧慮。
金月姬沉默片刻，說道︰「這件事不難辦，交給我吧。你們想什麼時候離婚？」
「既然我已經答應鄭娟了，那就越快越好，讓她安安心。」周蓉又說。
金月姬扶了扶鼻梁的眼楮，說︰「行，三天之內，辦好你和陸天的離婚手續。」
「媽，謝謝你。」周蓉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金月姬嘆了口氣，「陸天，你要牢記周蓉對你的恩德，這樣的老婆，你這輩子再也找不到了。」
「媽，你放心，我這輩子都會對蓉兒好的。」陸天眼中涌起了淚花。
見陸天也激動起來，周蓉道︰「爸媽，要是沒什麼事，我和陸天就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我讓司機送你。」說著，郝今龍就要撥電話。
「爸，今天外面天氣挺好，不冷不熱，我想和陸天走一走，不用車送了。」周蓉連忙說道。
「也好，你們要注意安全，別出什麼事了。」郝今龍道。
「有陸天在，不會有事的。」說著，周蓉挽起了陸天的胳膊。
……
從大院到白俄別墅，差不多有三公里。
陸天和周蓉手挽著手，就像熱戀中的情侶一般，並肩而行。
周蓉似乎從悲傷中走樂出來，靠著陸天，手緊緊握著陸天的手。
「陸天，我突然感覺，現在也挺好。」周蓉側過頭，看著陸天說。
「離婚了，怎麼可能好。」陸天嘆了口氣說。
「現在成全了鄭娟，我們又找回了戀愛時的感覺，陸天，你說我這個戀愛腦是不是又犯了。」周蓉輕聲說。
「你啊，腦子想的和別人不一樣。換成別人，現在就要尋死尋活了。
說來說去，你是為了成全我才這樣的，你越是這樣大度，我越是無地自容。」陸天緊了緊抱著周蓉的手臂。
「我不是大度，我是天真，也是想對未知事物的探求。
我總想體驗一下，舊社會那樣一夫多妻的家庭是什麼樣的，否則，寫出來的東西，空洞無味。
我們這樣的關系，算不上一夫多妻，也有那麼點意思。
我不反感鄭娟，鄭娟也不反感我，這樣的關系剛剛好。換成別的女人，我是不會這麼大度的。
就是便宜你了。
有時候我也想不通，為什麼你身邊的女人都對你那麼好。不僅對你百依百順，還都不爭風吃醋，也不知道腦子里哪一根筋壞了。」
陸天沒有再吱聲，他也想不出，為什麼會是這樣。
鄭娟、周蓉不說，白玉蘭寧願失去尊嚴也要跟自己有個孩子，也令他百思不解。
只能想到，作為一個重生的人，也許有什麼特別的吸引力吧。
見陸天不再說話，周蓉輕笑道︰「我和你離婚的事，你爸媽已經知道了。現在不到九點，時間還來得及，晚上你去鄭娟那吧。」
「不，今天晚上，我要和你在一起。」陸天將攬著周蓉的手臂，抱得更緊。
「算你有良心，還知道陪我。我還以為鄭娟一來，就把我忘了。」周蓉睨了陸天一眼。
這時，人行道對面一對男女迎面走了過來，陸天一眼認出那個男的，對周蓉說︰「蓉兒，前面是蔡曉光。」
周蓉抬起頭，向前望去，陸天說的沒錯，迎面走來的，的確是蔡曉光。
路燈昏暗，在依偎在蔡曉光身邊的姑娘，看不清模樣。
蔡曉光也看清了對面的來人，猶豫片刻，還是松開抱著姑娘的手。
與蔡曉光不同，陸天和周蓉卻抱得更緊。
兩個人絲毫沒有要離婚的樣子，卻像新結識的情侶，親密無間。
四人走進，陸天先開口，「曉光，這是弟妹吧？」
蔡曉光的婚禮是在今天春天舉行的。
因為之前的過往，蔡曉光並沒有邀請陸天和周蓉。
不過陸天還是把十塊錢的禮錢托人送去。
這個年代，禮錢通常是三塊兩塊的，很少有拿十塊錢的。
人都不去了，禮錢不能再差了。
細想這麼些年。蔡曉光也算是光明磊落，沒有像郎家父子那樣，在背後壞他。
現在，娶了老婆，對周蓉的執念，也算是解了。
見陸天主動開口，蔡曉光拉起身邊姑娘的手，說︰「這是我愛人王小妮，吉春電影制片廠年輕演員。」
說完，指著陸天對身邊姑娘說︰「這是陸天，你叫陸哥就行了。」
又指了指周蓉，「這是周蓉，你叫她，你就叫她蓉姐吧。」
蔡曉光並沒有讓這名叫小妮的姑娘叫周蓉嫂子。
小妮倒是蠻有禮貌，沖著陸天和周蓉欠身道︰「陸哥好，蓉姐好。」
這個時候，周蓉才看清小妮的容貌。
這個姑娘長得很白淨，五官單拿出來，看不出有多好看，湊在一起，卻恰到好處。正是好的年歲，身上散發出青春的味道。
周蓉笑著說︰「好漂亮的姑娘，蔡曉光，你眼光不錯。」
听到周蓉的夸獎，蔡曉光頓時得意起來，「小妮不僅是優秀的演員，還是一名優秀的演唱家。後天，香港考察團會來電影制片廠談合作，小妮將在現場為香港考察團表演唱歌。」
「是麼，那太好了。」陸天贊許道。
「陸天，你和周蓉現在都是干部子弟，你們有沒有內部消息，香港這次考察團會不會合作拍電影，要是有這個意向，我要把小妮推向更大的舞台。」蔡曉光問。
「具體情況磋商之後才能確定，要是有機會，我會幫弟妹爭取的。」陸天說。
「小妮有實力，不用走關系。沒什麼事，我們走了。」說著，蔡曉光挽起小妮的手臂。
「好。」陸天澹澹說道。
周蓉回頭，見蔡曉光夫婦走遠，回身對陸天說︰「鄭娟跟我說了，要和吉春電影制片廠一起拍一部電影，問我有沒有什麼想法。我說，我很少看電影，沒法幫她出主意。明天你見到鄭娟，要是能幫蔡曉光一把，就幫一把。」
陸天握了握周蓉的手，點點頭，「蓉兒，我知道。」
……
這個晚上，在白俄公寓二樓的大床上。
周蓉一直要讓陸天抱著，幾番纏綿，依舊不讓他松手。
「陸天，你爸媽說，明天省里和京城主要領導人正式與振邦集團會談後，就是民間的交流。你爸說，後天開始，讓咱們跟著香港考察團，在一起考察。
我怎麼覺得心慌慌的。」周蓉窩在陸天懷里說道。
「鄭娟、水自流、孫小寧不用說了，徐曉秋你也見過，有什麼好慌的。」陸天吻著周蓉的秀發說。
「鄭娟的父母也在，我和鄭娟的關系這麼特別，他們會不會有什麼想法。」周蓉說。
「鄭娟的父親，和我爸媽還是你干爸干媽都是老相識，不會為難晚輩的。再說，我們是幫著他們掙錢，他們還有什麼挑理的。」陸天笑著說。
周蓉微微點點頭，「理是這個理，不過我知道，這一次考察，爸媽非常重視，要是因為我的原因，影響到談判就不好了。」
「放心吧，在商言商，他們來投資，除了感情外，利益是最重要的。不會因為感情左右他們判斷的。再說，就算徐振邦不做決定，鄭娟的兩個億一定會投的。」陸天笑著說。
「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像個吃軟飯的，都在靠鄭娟來解決問題了？」周蓉笑著問。
「是麼……」陸天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