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說什麼?」
蔡茂德一頭霧水的看著何雨柱,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說,」
何雨柱含笑看著他,表情那麼的柔和,話語卻是那麼的無情,
「我說蔡茂你個缺德冒煙的王八蛋,在老子生氣之前,趕緊松開你的狗爪子。」
「傻柱,你……」
蔡茂德氣的眼紅脖子粗,連呼吸都不均勻了。
旁邊的陶勇也是震驚的看著何雨柱。
這個精于算計,凡事讓蔡茂德沖鋒他掩護的瘦高個,此時也壓抑不住眼楮中的驚訝,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話都說到那個程度了,何雨柱還會堅持要自己放人。
他不知道說了這話就是蔑視老祖宗傳下的來的規矩,會不不容于廚師圈子麼?
為了區區的幾個學徒工,值得麼?
值得麼!
陶勇尖叫起來,「何雨柱,你想清楚了,你這麼做是自絕于四九城的廚師圈子,今兒以後,四九城的再沒有你這一號人物!」
「老陶說的對,傻柱,你今兒敢包庇這幾個兔崽子,爺們立刻出門左轉,上廚師協會告你去,
我讓協會里幾個德高望重的老爺子評評理,我讓你何雨柱的名字臭大街去。」
蔡茂德膽氣雄壯了起來。
新中國成立,各行各業蓬勃發展,自然也形成了各種行業協會,廚師協會早在十幾年前就成立了。
這些協會在外人看來不就是個抱團取暖的破東西,好像沒一點作用,只有真正從事這個職業的人才知道,有時候政府的文件都沒協會的意見管用。
這是一種類似于鄉約或者行業基本準則之類的東西。
被協會排斥,那是真的天下之大再沒有立錐之地的。
換位處之,他蔡茂德是不敢這樣做的,他相信何雨柱也不敢。
那他就可以借著協會的壓力逼迫何雨柱低頭,讓他看著自己懲罰他的親信,也讓其他人看看,何雨柱連自己的親信都保不住,跟著這樣的人是注定沒有前途的。
那麼食堂里,還是他蔡茂德的天下。
「師傅,我說錯了,不守規矩的動用您的灶台是我自個的主意,和何師傅沒有關系,剛才是我瞎說的。」曹金放棄了抵抗。
他覺得反正都被蔡陶二人拿捏了,總有一個人要受罪,還不如自己挨罰。
「曹金說的對,姓蔡的,穿你的大褂,用你的菜刀是我的主意,有本事的沖我來,不要想拖我師父下水。」
馬華終究頂住了壓力,恨恨的看著蔡茂德。
何雨柱看了就很欣慰,這個徒弟總算沒白教。
不過,讓他們使用蔡陶二人的灶台和菜刀是自己的主意,何雨柱自然不會讓別人替自己頂鍋。
再說了,就蔡陶兩人這點伎倆想要折騰自己,那是想多了。
何雨柱冷哼一聲,看向蔡茂德,
「蔡師傅,敢問這四五天,你們同時請假,食堂里一下子缺了四個人,咱們大伙有沒有耽誤同事們按時吃飯?」
「這……沒有!」
蔡茂德和陶勇對視一眼,心中也有些震驚何雨柱是怎麼做到的。
但是這些天食堂里風平浪靜,都能保質保量的做好飯菜,容不得他們說三道四,他們雖然不情願,也只能點頭。
「好,既然你承認這些,那我再問你,為什麼你們四個話都不說拍拍就走了,食堂里只留下三個能掌勺的大廚,我們卻能按時做好飯菜?」
何雨柱的聲音提高了一些,一步步的質問。
「這個……」
蔡陶兩人面面相覷,他們當初從劉嵐的嘴里知道計劃失敗了,原因是何雨柱一人同時炒了八口鍋,兩人听完是打死都不信,到現在也不信。
他們自詡為資深大廚師,深切的知道一個廚師的極限是什麼,知道一個人同時炒八口鍋無異于天方夜譚,要是傳出去他們信了這個,是會被人嘲笑一輩子的。
所以,兩人面對這個問題只能支支吾吾。
「這個,這個,我這個你媽!」
看著兩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何雨柱陡然疾走幾步,來到蔡茂德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做,蔡茂德,還有你陶勇,我他麼真想知道,你們特麼的到底是誰給你們的勇氣剛回來就折騰!」
「好,你不知道是吧,我特麼告訴你!」
何雨柱鋒利的目光直刺蔡茂德有些心虛的眼楮,聲音在不可能的基礎上再度提高,
「我特麼告訴你,我們之所以能在缺了四個掌勺大廚,勞動力欠缺一半以上的極端惡劣的條件下還能夠保質保量的完成廠領導交給我們的任務,那是因為我們使用好了食堂里全部人的力量。」
「沒錯,就是被你按在牆上,抓著領子,等一下還要被你打,甚至要被你掃地出門毀了前途的年輕人,他們的名字叫做馬華、曹金、牛金、馬金……」
「正是這些在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師傅們眼中屁都不是的學徒工,他們花了十二倍的心血去洗菜切菜,去燒火做飯捏面點,
他們負擔了掌勺之外的所有雜事,這才能夠給我們騰出時間來炒菜,這才能讓我們完成任務。」
「可以說,在這場艱巨的戰斗中,咱們紅星軋鋼廠大食堂沒有潰敗,沒有投降,也沒有一個人當逃兵,大家伙都是好樣的,大家都是默默無聞的英雄。」
「這樣的人,雖然他們年紀小一些,雖然他們可能暫時來說,廚藝差一些,但是我相信他們,我為他們自豪。
我想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會感謝他們的辛勤付出,而不是抓他們的小辮子,說他們不守規矩。」
何雨柱說到這里,食堂里眾人的眼眶微紅,有些感性的甚至隱隱有了淚珠。
何雨柱的話可謂是快準狠的擊中了大家的軟肋。
可不是嘛,大家伙這些天確實是完成了任務,卻也累的夠嗆,白天黑夜的,加班時間都比平時長了一倍多。
本來在這個講究奉獻的時代,大家伙都習慣了,吃虧是福嘛,有多少苦有多少淚,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擦擦也就罷了。
多少年都是這麼過的。
可是當這些年的委屈一一被何雨柱點了出來,大家才發現,原來我是這麼的不甘啊。
「師傅!」
「何師傅,求您別再說了,有您今兒這話,我曹金值了,我受再多的苦也值了。」
曹金高喊著,在他的眼中,此時此刻的何雨柱不只是食堂大廚,更是寬厚的兄長,仁慈的上蒼。
他恨不得為何雨柱生,為何雨柱死。
就連張佔奎這些廚房老油條也是被感動的稀里嘩啦,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髒活累活自己干,功勞榮耀領導領,還特麼要帶個樂于奉獻的帽子,早就憋屈了不知道多少年,
現在被何雨柱提了出來,就像陰影籠罩了幾十年的臭水溝再次被陽光普照,心中的感動簡直是無以復加。
他們只覺得自己的心和何雨柱無限的貼近,心中對蔡陶兩人的厭惡就更加明顯。
是啊,在食堂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不光自個跑了,還帶走了兩位親信,把爛攤子拋給我們。
等我們費盡心血把任務完成了,好嘛,你們就回來搶功勞了,還把我們同甘共苦的小伙伴收拾了,有你們這麼做事的麼!
正所謂心有所想,面由心生。
大伙看著蔡陶兩人都是毫無遮掩的敵視,這讓蔡陶兩人心慌意亂,感覺自個被孤立了,彷佛是汪洋中的一條小船,隨時都有舟毀人亡的危險。
他們面面相覷,都沒想到何雨柱的言辭竟然鋒利到這個程度,自己等人本以為穩操勝券的交鋒竟然一開始就完敗。
兩人隱隱都有退意,可惜何雨柱卻不會輕易放過他兩。
高射炮打蚊子之類的,最爽了。
他攤開手,動情的道︰
「馬華曹金他們都是好樣的。
在我眼中,他們都是好徒弟,是棒小伙,我想不通,蔡師傅,陶師傅,你們兩個為什麼要針對他們,你們能跟我說說原因麼?」
蔡茂德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陶勇卻是不甘心的掙扎嘶吼,正要說話,就被何雨柱攔住了。
「住口!
陶勇匹夫,而今食堂之中,盡皆是勤勞肯干之輩,左右環繞的,也都是默默奉獻之人,他們光照萬里,死後留聲。
相比之下,你一介匹夫,枉活五十又三,一聲寸功未立,只會搖唇鼓舌,區區小人,有何資格倚老賣老,橫加指責,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何雨柱的話宛如最剛 的巴掌,一下子抽在陶勇的臉上,陶勇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再也支持不住的倒在椅子上。
「老陶,老陶你沒事吧?」
蔡茂德嚇了一跳,撲過去在陶勇的胸口好一陣推拿,陶勇這才吐出一口濃痰,緩過氣來。
安頓好陶勇,蔡茂德這才氣勢洶洶的找何雨柱算賬,
「好,何雨柱,就算你說得對,馬華他們做了好多事,他們不錯。
但是一碼歸一碼,就算是他們再怎麼努力,也不是他們不講規矩,使用我們灶台的理由。」
「目無尊卑,以下犯上,你就是說破大天去,馬華他們幾個都得絕了廚師這行當。」
蔡茂德是個傳統的廚師,人比陶勇硬直,沒那麼多花花腸子,這樣的人更有堅持,所以哪怕明知道說不過何雨柱,也還是 著脖子根何雨柱頂牛,
他就不相信明明是何雨柱唆使自己的人動了自己的東西,他還有理了。
「目無尊卑,以下犯上?」
迎著蔡茂德的目光,何雨柱重復了這句話,然後捧月復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何雨柱,你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蔡茂德有些惱羞成怒,這何雨柱也太不尊重人了。
關鍵是他不知道他在笑什麼,有些心虛,覺得自己是個傻逼。
「我笑,我笑你蔡茂德無才,我笑,我笑你陶勇缺智。」
何雨柱的笑聲停了下來,臉色鄭重的道︰
「蔡師傅,時代變了,現在都新中國了,你當你還活在舊社會嗎!」
「什麼是新,什麼是舊?」
何雨柱期待的看著他,就像小學老師關愛智障的看著蔡茂德,蔡茂德很想爭口氣,卻頭昏腦漲,腦子一團糟,根本想不出什麼來。
「算了,諒你也不知道,我告訴你吧。」
「凡是能夠順應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凡是能夠促進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凡是能夠為最廣大人民爭取根本利益的一切生產關系和制度,都是新的,是積極向上的。」
「與之相反,凡是阻礙生產力的發展和生產效率提高的,凡是阻撓新文化新現象誕生的牛鬼蛇神,凡是阻礙最廣大人民獲得切身利益的,都是封建糟粕,都是我們所應該革命的。」
安靜的食堂里,所有人听著何雨柱侃侃而談,望著他閑庭信步,都從心底無法遏制的升騰起一股崇拜的感情,
這一點,就連蔡茂德和陶勇也無法否認。
這一刻的何雨柱,太有魅力了。
「廚師圈子里的所謂專灶、專刀,甚至連圍裙大褂都有專門的,一個地位高的大師傅用了,其他人就不能再用,這是徹徹底底的陳規陋習,是應該徹底掃進歷史的垃圾堆里的垃圾。」
「作為一個正常的有良知的廚師從業人員,作為一個接受過新中國平等、文明新思想沐浴的我們,我很難想象今時今日,今日今地,竟然會有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恬不知恥的拿這種封建糟粕來殘酷的迫害我們食堂的新生力量。」
何雨柱痛徹心扉的喊道,「這種倒行逆施的行為,我何雨柱絕不答應。」
「對于這種丑陋的現象,我何雨柱堅決抵制。那麼改革,就從今日今地,就從今地今時開始。」
「我不知道現在咱們新中國有多少地方還存在這種陳規陋習,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像蔡陶兩位這樣認為理所當然的遺老遺少,
我也不知道我今兒說出這句話後,會遭受多麼凶 的反撲,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在這次反撲中會不會粉身碎骨。」
迎著眾人越來越亮的眸子,在一百多人的目光注視下,何雨柱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如果有,那麼我祈禱,祈禱這一切的風波自我而起,祈禱所有的風波自我而止。」
「所有的風雷雨露,我一身當之。」
「那麼,就讓暴風雨來的更 烈些吧。」
何雨柱囂張的大笑,笑的肆無忌憚,但是在場的人卻沒一個覺得他猖狂,只是覺得大男兒當如是。
大概,這就是男兒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