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自己作為一名星秀區的頭部主播。
干這行少說也有個三四年了。
什麼場面沒見過？啊？
虛擬歌姬洛天依在直播行業躥紅的場面，她還真沒見過。
何曾幾時，一個虛擬形象也能臭不要臉的開直播圈錢了？
無非就是背後站著一個配音，然後將動漫形象的角色推到台前。
隨便翻唱翻唱別人的歌曲，然後再弄幾個建模上去蹦蹦跳跳。
就能大把大把的禮物收到手軟。
上個月洛天依的禮物錢居然把她都給爆了！
這讓曹媚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虧她還特意請了一天假，陪榜一大哥睡了一覺。
都愣是沒把禮物錢反超回來……
眼看一年一度的嘉年華在即，曹媚著急了。
只要能穩住前三的位置，就能得到鯊魚平台的全站流量扶持，確保下一年能更好的吸金。
以往她每年都在星秀區的第二第三名徘回。
但今年……總感覺有些火燒眉毛，及及可危。
她跟洛天依目前的主播戰力榜分數非常接近。
一個三百萬出頭，一個只差幾千就能到三百萬。
在下周開啟嘉年華活動盛宴的時期，將會有一波長達一周的雙倍粉絲值活動。
每一塊錢的打賞，都能夠增加2點主播戰力。
保住自己的第三名，拉開跟排名第四的洛天依的差距，也就只看這一周了。
為了這一周，曹媚使出了自己的殺手 。
發歌！
她之前托人幫自己定制了一首甜歌，藏了兩個月，就是為的等待這一刻！
最近這幾年的音樂發展趨勢，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都喜歡听甜歌。
越甜越好，甜到掉牙反而追捧聲越高。
口水歌不要緊，只要朗朗上口，旋律悅耳就行。
除了發歌之外，曹媚還花了不少錢，給自己的歌曲做營銷，打榜，買水軍刷好評。
加之近年內華娛音樂這一塊的確不景氣。
幾乎沒什麼像樣且有質量的新歌。
曹媚靠著這一波波的手段，短短五天時間，愣是把自己的新曲《星空下的婚禮》給炒作到了當月熱門音樂的第十名。
由于買了不少運營，在斗音那邊也開始陸陸續續有UP拿她的歌當成BGM。
傳播率更上一層樓。
可謂是在全網範圍內小火了一把。
也讓自己在粉絲面前賺足了面子。
每次一開播，粉絲們的吹捧聲都讓曹媚飄飄然。
「草莓醬，這次的新歌真的太好听了呢！」
「質量非常高啊！都沖到熱門第十了！每天我都單曲循環听好幾遍！」
「嗚嗚嗚，大愛草莓！今年的打榜錢我就算把幾萬塊錢的積蓄砸下來，也要偷偷瞞著老婆，幫草莓醬固守第三名！」
「哼，讓別人都看看我們家草莓的實力！不像是某些翻唱主播，連一首像樣的作品都拿不出來，只會唱別人家的歌曲恰爛錢。」
「別說了別說了，給隔壁留點面子吧，不然等會要被沖了嗷/流汗黃豆」
「你們擱這兒陰陽怪氣誰呢？」
「誰沒自己的原創曲，就陰陽怪氣誰，反正星秀區的戰力榜，第一第二第三的女主播都有自己的原創曲。誰沒有原創曲不用我多說了叭？」
「哦喲，有人急啦？這就急啦？」
「對著紙人擼去吧，臭狗們。」
「你們三次元粉絲吃泡面養主播可高興了是吧？」
「護主狗沒原創曲，急的開始人身攻擊了？」
「不如用狗叫編一首曲子？我馬上轉過頭來給你們家主子打賞！」
本來勢均力敵的雙方，因曹媚推出了一首還算有熱度的原創單曲，變成了一面倒的碾壓。
曹媚的水友們開始含沙射影般譏諷‘錦依衛’們。
本來吧，虛擬主播跟現實主播的口水戰。
在洛天依最開始起勢的時候就已經有苗頭了。
新文化沖擊舊文化，必然會帶來一部分人的唾棄。
這是任何行業任何人都必然要經歷的階段。
早年的流行音樂也被戲曲抨擊過，網文也被傳統小說嘲諷過。
哪一行都有這樣的情況。
但隨著虛擬主播日益增多，反對的聲音也逐漸慢慢減小。
或者說，雙方的粉絲都已經疲于罵戰，偶爾還會串串台，商業互吹那麼幾下。
眼下忽然又燒起來的妖風，牽頭者不是別人。
正是曹媚。
她把自己歌曲的營銷刷起來之後，自然也要借助這首歌順勢做點事情。
跟背後的公會商議了一番後，一致決定以‘原創歌曲’這一點，來痛擊對手。
之前粉絲們扯皮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就是‘三次元真實’、‘二次元更好看’這種無關緊要的話題展開，但都沒有什麼更具說服力的說法。
雙方扯皮一陣子就會偃旗息鼓。
現在可不同了。
原創歌曲代表著實力的象征。
不過，曹媚也並非沒有擔憂。
在跟公會討論的時候，她也曾詢問過。
「如果對方也出歌，加上運營的話，怎麼辦？」
公會管理員簡短的幾句話，便讓她安心。
「洛天依無非就是聲優+虛擬形象，只是個賺錢的工具罷了。她背後的人要是有這能力給她買歌買運營，直接推一個真實偶像出來不是更賺錢嗎？」
「何必苦心經營了大半年，也沒見有個什麼風吹草動。」
「說明，運營洛天依這麼一個人設，就已經是她背後公會的極限了。」
「不足為慮。」
曹媚一听，也對。
于是便開開心心的去帶節奏了。
水友們不要再帶節奏了！讓主播我自己來！
請一些水軍在自己直播間內把節奏帶起來之後。
簇擁自己的粉絲們自然也會下場，跟著一起起哄。
野火很快就燒到了隔壁洛天依的直播間。
「喲，今天二次元公主又開播了啊？」
「今天又要偷誰的歌來翻唱呢？」
「我先來！每天開播互動一小會，表演一下虛擬吃播，然後翻唱幾小時其他人的歌曲，再換幾套衣服。最後讀點粉絲來信，下播！這錢可賺的真輕松啊，對吧？」
「別罵了別罵了，小心吃貨殿下回頭玉玉了，再開設一個專欄︰我被網暴了系列！又可以混半小時直播時長，哈哈哈哈。」
盡管洛天依直播間的房管們已經極力維護環境。
刪的刪，封的封。
但仍舊有源源不斷的節奏涌入，以及自家一部分粉絲不夠理智，一時沖動說了一些更容易招黑的話。
這件事的熱度被越鬧越大。
發酵一天後，整個直播平台的主播跟別人家的粉絲，都知道洛天依跟曹媚兩邊的粉絲杠開了。
而且，沒有原創作品的洛天依處于絕對的輿論下風。
無論什麼時候，用實力說話都能得到更多人的認同。
對此，洛天依本人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甚至對這件事情都沒有任何的回應，該直播直播，該唱唱該跳跳。
倒不是洛天依有多成熟冷靜，僅十六歲的年齡，思想並沒有那麼沉穩。
她看到一些罵她的話，罵她粉絲的話。
心里也會難過，也會不舒服。
不過楚君在上周的時候就曾經叮囑過她。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得到全部的認可與喜愛。
只要你的粉絲喜歡你，你自己喜歡你自己。
我也喜歡你。
這就足夠了。
不用去過多的理會那些節奏。
「主人……也喜歡天依……」每每面對詆毀與謾罵，洛天依一想到這句話，心就跳動的飛快。
任何不開心都煙消雲散了。
本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輿論的其中一方主播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事情的熱度按理來說是會慢慢消散的。
結果讓所有人都沒料到的是。
事情卻朝著一個非常奇怪的發展方向拐去，使得整個事件忽然變得魔幻無比。
……
張策是曹媚背後的金豬公會，花錢雇的水軍頭子，擁有無數小號以及豐富的抹黑/洗地經驗，在各大平台渠道都頗有人脈
金豬公會這次雇他，主要負責在嘉年華活動期間寫點帖子。
在網上的各大貼吧論壇內帶點節奏，抹黑一下洛天依，順帶捧一捧曹媚。
這活大概就這麼個內容。
但攻擊洛天依這件事吧，它不是什麼技術活，不需要有多麼精妙的文桉。
曹媚有個人原創專曲的緣故，本來氣勢上就力壓洛天依一頭。
隨便黑一黑就完事了，不需要花太大精力。
因此，金豬公會也沒舍得花太多錢。
公會不止曹媚這麼一個女主播，還有不少中層主播，以及有潛力的新人主播，都等著他們養。
鯊魚嘉年華的打榜期，可是需要大量投入的，只有等帶動那些不明真相的水友們一起刷禮物，才是豪紳們三七分賬的時候。
所以，公會給到張策手里的錢不多。
區區一兩萬而已。
錢不多，活不難。
但它繁瑣啊！
各大平台，來回東跑西顛。
還要時不時點贊，切各種號發動態。
還要發動態下面的評論，轉發。
以及評論里面的評論，簡稱樓中樓。
這些都要顧及。
張策不太樂意干。
于是乎就把這活，轉手包給了另外一個兄弟。
他自己小收了幾千塊錢中介費。
然後另外一個兄弟接到活。
不太了解洛天依是誰。
隨便查了查，結果懵了。
虛擬主播？
虛擬主播是個什麼東西？咋從來沒听說過呢？
這活我沒干過啊！
我為了錢能把活人罵死，也敢把死人噴活！
可你這虛擬主播是個什麼陰陽交融的生物？
這要怎麼下手嘛……
于是，這位兄台靈機一動，也當了一次黑中介。
收了幾千塊錢，把這活轉給了一位剛入行水軍沒多久的萌新。
並且大概跟他說了說洛天依的情況，但當時手機信號不好，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這人就是個……偶像，目前在鯊魚平台直播，大概有幾百萬粉絲的樣子，沒什麼實力，只會翻唱作品，最近跟星秀區的曹媚……你不用管曹媚是誰，反正就是這次咱們的金主爸爸……對，你就抹黑這個叫洛天依的人就行了。速度要快，金主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啥？查一查她的資料？不用查不用查，你隨便黑就完事了，這次的活沒什麼技術含量，怎麼離譜你怎麼寫，越吸引人眼球越好，反正黑出去了，她們想要再洗白就難了……對，要求就是快！效率越快越好！」
然後，電話撩了之後。
這位萌新水軍頭子，一看金主那麼著急。
索性也不查洛天依的詳細資料了，搜集資料也需要用一段時間。
那就敞開了編吧！
反正剛才那位中介也說了，是個什麼什麼偶像來著……
雖然沒听清，但偶像可不就是明星嗎？
如果是明星的話，能夠黑的點，來來去去不就娛樂圈那點破事嗎？
于是，這位萌新水軍頭子一拍腦門， 里啪啦就敲起了鍵盤。
……
第二天早晨。
微博熱搜上，熱搜第一的位置。
赫然掛著一條非常矚目的話題。
＃洛天依吸du！Hot！＃
緊跟其後的第二條熱搜。
＃洛天依毆打粉絲！Hot！＃
第三條熱搜。
＃洛天依被抓拍到不雅照片！Hot！＃
連續三條熱搜直接霸佔榜首，強勢闖入了廣大網友的視線。
最開始，許多網友都是滿臉懵逼的。
「洛天依又是哪位明星？怎麼從來沒听說過啊？」
「她有什麼作品嗎？」
「建議嚴查！」
「唉，看到洛天依吸du的傳聞，真的對娛樂圈徹底失望了……希望我家戰哥哥繼續保持優秀，出淤泥而不染吧。」
「有些人外表看似光鮮亮麗，實際上靈魂早已骯髒不堪！」
「滾出娛樂圈！建議@廣電封殺洛天依！」
「一看就是潛規則上位的吧？現在不火了又開始爆出不雅照來維持熱度？惡心！惡心死了！」
一部分網友不了解情況，先噴為敬。
有一小撮洛天依的粉絲看到言論之後，全都滿臉懵逼。
錦依衛︰「不是，她怎麼吸啊……」
結果卻被一群‘正義之師’一拳懟了回來。
「我又不關注她，她怎麼吸的，你們這些粉絲不應該最清楚嗎？」
錦依衛︰「？？？？」
好家伙，這一拳，大道都磨滅了。
原來有些人的腦子真的只是個擺設。
除去一群不明所以直接開噴的網友。
也有一部分酷愛吃瓜的網友。
特意搜了搜關于洛天依的百科詞條。
結果當洛天依的照片蹦出來的時候，這群網友們全都愣住了。
碧藍色的大眼楮，馬尾髻，圓潤的臉蛋完美精致，如同二次元中走出來的少女……不！這哪里是如同啊……
這他媽就是個二次元角色好吧！
你跟我說這個人吸du？？？
我看是你特麼發熱搜的人吸了du吧？
「不是，今天的熱搜是誰寫的啊？真就一點腦子都不用唄？」有網友在熱搜話題底下留言，並且放上了洛天依的照片。
「來來，你們誰告訴我，這個人怎麼吸du啊？用USB接口吸是嗎？」
「你USB給了多少錢？我Type-c接口給兩倍！」
「天依無縫了屬于是/狗頭/狗頭」
「還有第二條熱搜，毆打粉絲？她手從哪里伸出來打的粉絲？發這條話題的人不說腦洞大開吧，至少也可以說是沒長腦子了。」
「第三條更是血媽離譜！還抓拍到了不雅照片呢？閣下敢問是在3D區抓拍的嗎？」
隨著發現真相的網友們進一步闢謠。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發現這只是鬧了個笑話。
另外一則＃洛天依，對不起！＃的熱搜又緩緩爬了上來。
老熱搜與新熱搜交替，洛天依由始至終都是整個事件的主人公。
她甚至本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直播間就悄無聲息的直接暴漲了50w活粉。
等到開播的時候，洛天依被滿屏密密麻麻的禮物給嚇了一跳。
不少道歉的言論，類似于‘對不起，我為我今天的言論向你道歉！天依妹妹加油！’、‘哇！不是這次熱搜，我都不知道原來還有虛擬主播這種事物的存在，好新鮮啊！’、‘天依妹妹太可愛了！這麼溫柔可愛的一個小姑娘，你們是怎麼下的去口噴她的！/憤怒/憤怒’在滿屏飄蕩。
夾雜著漫天飛舞的大小禮物。
讓洛天依一開播，就直接從戰力榜的第四名瞬間沖上了第三名。
這一情況，也直接給隔壁的曹媚干懵了。
曹媚︰「？？？？」
我不是請水軍黑她了嗎？
怎麼戰力榜在一天之後，她把我給超了？？
從公會那邊了解了來龍去脈之後。
才知道是水軍這一環節出了問題，水軍頭子把任務轉讓再轉讓之後，水軍三代目甚至都已經不了解直播這個行業了。
抹黑的全都是一些洛天依根本辦不到的事情……
不但沒有抹黑成功，還讓網友們感覺到有趣，紛紛跑過來給洛天依加油助威。
得知此事後，曹媚氣的兩眼發黑，渾身顫抖不止，差點休克過去。
緩了好半天，她才沖到公會的YY里，拍著桌子大叫。
「你們坑我呢？啊？」
「我好說歹說也是你們金豬的頭號招牌！」
「把我給坑沒了，你們很開心是嗎？」
為此，金豬公會的管理層也十分頭疼。
可事情已經發生。
管理層只能追責水軍的問題，同時安撫著曹媚的情緒。
「你別慌，熱度只是暫時的。嘉年華這不還有幾天才結束呢麼，她不一定能在第三名的位置上坐穩。而且剛才咱們的人在盯梢她直播間的時候，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她口誤說了不該說的話？」曹媚頓時眼前一亮。
在她之前，有多少男主播女主播，因為直播的時候說錯話，被直接封殺，毀掉自己的主播生涯的？
要是洛天依背後的配音也犯蠢，一鍋直接給她端走，省時省心。
「不是……」管理員略有無語，又開口道︰「剛才她在直播間內親口表率，將會在明天的慶典當晚，送給直播間觀眾們一首原創歌曲。」
「原創歌曲？」
「對，她那邊並不像是表面看起來這麼澹定，明顯開始著急了。因此也想模彷我們，推出原創歌曲來拉人氣。」管理員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但是，幾天時間粗制濫造出來的歌，又能是什麼好歌？拋開編曲不談，就算她幾天內物色到了一首好的曲子。只讓她唱，也需要一段時間去練習吧？」
「所以我們可以等她現場翻車，然後一波節奏把她往死里帶？」曹媚瞬間會意。
「對。」
「哈哈，這個想法很好！」曹媚頓時又不煩躁了。
不但不煩躁，她甚至隱隱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洛天依‘用幾天時間粗制濫造一首歌，卻在現場翻車’的大笑話！
「區區虛擬主播，一個紙片人，拿什麼跟我斗？」曹媚不屑哼唧道
求月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