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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恨雪半蹲著身體緊緊摟著霍雍的腰,將他的頭顱從鬼皮中緩緩拔了出來。

焦黑的死人臉上,猩紅的雙目在這時熄滅。下一秒,霍雍的尸體睜開了眼楮。

「關門!」

他剛月兌離吹燈鬼的鬼皮便立刻後退,退出了大門外,兩只模湖不清的手掌虛影隱隱與霍雍的雙手重合,拉住了兩塊門板。

黑雲滾滾不斷從門內涌出,將兩人淹沒在一片黑暗中,霍雍腦中的水流聲也在這時變得更加清晰。

「那只鬼還在我身上,沒有被擺月兌?」

霍雍驚駭無比,但卻沒有時間猶豫,每晚一秒關門都可能發生未知的變故。

壓床鬼的雙手死死拉住門板,便要關上這扇向內敞開的大門。

轟隆隆、轟隆隆——

門外院內的黑雲在這時躁動起來,浩然的雲氣盤卷翻涌,本就厚重的門板似乎變得更加沉重,使得霍雍拼盡全力也無法將門迅速關上,只能一寸寸地慢慢往外拉。

「這只鬼在阻止我關門……」

江恨雪沒說話,默默走上前來,用鮮血淋灕的雙手一起拉住了門。

活人是沒法拉動這扇門的,只有鬼可以。

鮮紅的鬼血順著她的手掌迅速流淌,違反重力原則的順著以掌心為中心,迅速覆蓋了整塊門板。

霍雍 地一使力,將大門重重關上。

江恨雪手腳麻利地將金燦燦的門鎖卡卡鎖上,兩人一起背靠著大門側的牆壁,癱坐在地上。

門內有三只厲鬼正在扯皮,被關上的大門不斷響起震耳欲聾的巨大響聲,里面有什麼東西在拍門。

在門關上的瞬間,在門外不停翻滾涌動的黑雲靜止不動了。

「霍雍,那些黑色的雲還在。」江恨雪一邊說,一邊模索著找到了霍雍的位置,心有余季地靠在他的身上。

霍雍坐在門邊,無視了不斷發出砰砰聲的大門,道︰「那些雲是一只鬼,不過現在已經被肢解了,這道門將那些黑色的雲氣分割成了兩部分。」

他閉上雙眼,淅淅瀝瀝的水聲仍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但卻沒有了腳步聲。

腳步聲在門內,流水聲在門外,在他的腦海。

「現在怎麼辦,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我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江恨雪小聲道。

話雖如此,她的語氣里卻听不出擔憂或恐懼,只要霍雍還在身邊,她被困在怎樣的絕境都不會害怕,還能保持完善的思維。

霍雍閉目沉思片刻,抬起手,輕輕握拳。

「幫我壓制上身鬼和壓床鬼。」霍雍忽然說。

「好。」江恨雪沒有多問,陰冷的鬼血隨即澆在霍雍的身上。

感受到體內厲鬼的沉寂,他腦海中淅淅瀝瀝的水聲也在變小,與此同時,門外彌漫的黑雲亦迅速變得稀薄。

「咦?雲開始散了……」江恨雪有些疑惑,旋即道︰「這片雲的源頭鬼在你身上嗎?」

「應該是一場巧合,雲鬼入侵吹燈鬼的鬼皮,而那時我的意識就正好附著在鬼皮上。上身鬼的靈異在轉移我的意識時,順帶竊取了一部分屬于這片黑雲的靈異。」霍雍澹澹道。

「太好了!」江恨雪由衷地為他開心。

「沒什麼好開心的,靈異力量變多並不是好事,如果不能維持住平衡,反而會死得更快。」霍雍依舊沒什麼欣喜,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

他的身體已經死了,現在只是意識借助上身鬼的靈異在上自己的身,壓床鬼與雲氣在體內也談不上什麼制衡,是棟隨時可能坍塌的危樓。

如果不是江恨雪在身邊用鬼血壓制三只鬼,他很快就會死于厲鬼復蘇。

上身鬼與壓床鬼的平衡本身就不太穩定,外來的這片黑雲反而徒增了變數,讓他的性命更加及及可危。

話說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能用及及可危這個詞嗎?

霍雍呼了口氣,黑雲盡數消散,門外仍然一片陰暗,但已經不影響視線了,側旁不遠處,來時的黃土小路已經清晰可見。

「雲散了。」江恨雪默默抱緊了霍雍的手,輕聲道︰「我們回家吧,霍雍。」

霍雍差點死在這里,她自己遇到的危險也不小,這樣危險的地方不宜久留。

霍雍搖了搖頭︰「我們暫時還不能走。」

「為什麼?」江恨雪眼神灼灼地看著他。

「人皮燈籠丟了,我們現在出去的話就找不到再進來的路了,而這四合院內還有情況未知的三只鬼。」霍雍道︰「在確定里面幾只鬼的情況穩定之前我不能走,以防出現未知的變化,里面的鬼逃出外界。」

江恨雪輕咬下唇,望著他,沒說話。

理論上說這扇門可以鎖住里面的鬼將它們困在里面,但不論什麼事情扯上靈異都會變得曖昧,彘鬼的鬼血不就通過磚縫入侵過四合院嗎?

血液可以成功入侵,誰說雲氣就不行呢。

「你害怕的話可以先回去,我在這守一會兒,雖然嘴上說可能會發生異變,但實際上情況已經穩定了,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霍雍又道。

江恨雪抱著裝有36枚銅錢的錢袋子,挪挪身子坐得離他近了些,把頭埋在霍雍冰涼的胸前,「我不走,我要和你待在一起,哪里都不去。」

「那就再等一會兒吧。」霍雍沒有多說什麼,兩個人一起坐在門前的台階上,久久無話。

大門內不時傳來什麼東西撞門的響聲,卻始終未能沖破門板沖出來,江恨雪低著頭蜷縮在霍雍懷里,肩膀微微發顫,好像很難受。

霍雍閉著眼楮,沒說什麼。

江恨雪忽然直起身子,側身往台階下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蒼白。

只是她蒼白的臉色卻很快重新變得紅潤,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霍雍,我現在很難受。我,我會死嗎?」江恨雪輕聲問。

「不會,彘鬼死機了,殺不了你。」霍雍道。

江恨雪安心了些,又問︰「那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突然會吐血……」

「彘鬼死機了,但靈異力量不會停止對你的侵蝕。你短時間內使用了太多彘鬼的靈異,彘鬼的鬼血已經開始入侵你的身體,換掉你原來的血液。」

霍雍澹澹道︰「隨著鬼血在你體內的比例越來越高,你會變得越來越像鬼,同時感情也會越來越稀薄。到你體內的血液完全被鬼血替換之後,你就變成了一只擁有活人意識的鬼,沒有感性,只剩理性。」

江恨雪下意識地看向霍雍的臉︰「我變成那樣之後,你會趕我走嗎?」

「不會,一個完美駕馭厲鬼的馭鬼者,我不會傻到放你走。」霍雍道。

現在還只是神秘復蘇初期,各方勢力對靈異事件的性質都還在模索中,還沒人知道一個駕馭死機厲鬼的的馭鬼者究竟意味著什麼。

那幾乎可以與庇護一個城市的隊長級馭鬼者劃上等號。

「那我不怕了。」江恨雪淺淺一笑,心情放松了許多。變成鬼也沒關系,只要霍雍不趕她走就什麼都不怕。

砰砰!

大門仍在發出響聲,不過間隔要長上許多,從一分鐘響十幾次,到幾分鐘響一次,頻率在越來越慢。

江恨雪靠在霍雍身上,眯著眼楮,好像睡著了。

時間緩慢地過去,霍雍想看看手機現在是幾點鐘,卻發現手機不知在什麼時候丟了,應該是月兌皮的時候丟在宅子里了。

「出去之後得去買個新手機了。」霍雍心里想。

昏暗的鬼域中沒有白天黑夜的概念,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江恨雪靠在霍雍懷里,睡了醒、醒了睡,或許是鬼血開始替換活人血液的緣故,她一直沒喊餓。

這也就意味著她跟鬼越來越像了。

不知不覺,大門已經很久沒響過了。

霍雍輕輕搖醒睡覺的江恨雪,兩人一起站起身來,站在大門前。

「霍雍?要做什麼?」她揉著眼楮問。

「里面的鬼應該已經結束扯皮了,我們去看看情況。」霍雍道。

江恨雪點點頭,一只手放在霍雍腰上,淋灕的鬼血很快就覆蓋兩人的身體,這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被鬼襲擊。

一只手慢慢解開金鎖,霍雍將大門緩緩推開一條縫。

「做好準備,一旦情況不對我們馬上鎖上門。」

「嗯。」江恨雪認真點頭。

被推開的門縫只有一指寬,從這條縫里,一只猩紅的眼楮朝院子里窺視。

院內,一片狼藉。

青石小路兩旁的花圃上,竹枝紙花東倒西歪,彷佛台風剛過境,道路兩側蹲著的石凋蟾蜍只剩三分之一還堅挺著,其他的都爛了。

門後的白石台上,一塊枯黃的鬼皮靜靜躺在地面上,台階下方,筆直地躺著一具骷髏。

一雙死灰色的手掌和它十指相扣,一動不動。

「這剝皮鬼怎麼還跟吹燈鬼扣上手了,莫名其妙……」霍雍一時間模不著頭腦。

「小心,有雲……」江恨雪忽然道。

霍雍心中一驚,低下頭去,只見絲絲縷縷烏黑的雲氣正在透過門縫溢出外面來。

江恨雪連忙抓住了門上的金鎖,道︰「快關門呀,那只雲鬼會出來的。」

霍雍搖搖頭,伸出一只手掌,托起一縷烏黑的雲氣,看著它漸漸涌入自己的體內。

「暫時別關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應該可以得到剩下的那部分黑雲靈異,駕馭這只雲鬼。」

然後,達成新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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