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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華衷並沒有拒絕霍雍那奇奇怪怪的要求,因為江恨雪並不是他的親女兒。

當年為了事業娶的那寡婦早已經過世,他這種事業狂不能說是什麼河洛好父親,但對這個女兒也算盡職盡責,至少在物質上是無限滿足的。

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如今生死關頭,正是女兒報恩的時候。

「所有人閉上眼,我等會兒會熄滅這盞燈籠。」霍雍道︰「閉上眼楮可以避免被那只鬼的殺人規律鎖定。」

幾人隨即照做,紛紛閉上了眼楮。

霍雍站在前方,趙鳴站在他身後,江華衷在趙鳴背後,最後面是許鳶,幾人閉著眼楮站成一排,每個人的手都搭著前面人的肩膀。

隊伍的最前方是單手抱著江恨雪的腦袋的霍雍,然後是吹燈鬼。

霍雍松開了捂住江恨雪眼楮的手。

頓時,蓋在四面八方的烏雲消失不見,厲鬼的血液再次躁動起來,血色鬼域向內入侵。

「霍雍,我害怕……」江恨雪閉著眼楮雙手抓住了霍雍的手掌,想要他重新捂住自己的眼楮,那樣能讓她更安心些。

霍雍沒搭理她,掙月兌了手在她背上輕輕一推,道︰「往外走,我說停你再停。」

往外?外面不是那只鬼的鬼域嗎……

江恨雪心中忐忑,卻不敢違背他的話,閉著眼楮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兩行鮮血從她的眼角垂落,順著下巴滴在地上,滴答、滴答……慢慢的,她走出了黑白鬼域覆蓋的範圍,沒穿鞋子的腳丫踏上了浸潤著鮮血的草地。

「停,到這里就好。」

于是江恨雪停下了腳步。

她沒敢睜開眼,而在她的面前,一具沒有四肢、非男非女的死尸緩緩浮現。不知是不是因為她閉著眼楮的緣故,這只鬼的身體輪廓若隱若現,似乎不是現實存在的事物,只有那圓睜的雙眼依然恐怖。

「站著別動,很快就好了。」

霍雍望著不遠處那少女微微發顫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

他伸手一抓,摟住了吹燈鬼的肩膀。

吹燈鬼的肩膀,枯瘦、干癟、粗糙的皮膚緊貼著骨骼,就是一具皮包骨頭,輕飄飄的。

閉著眼楮的趙鳴隔著眼皮感覺到了外界的光線變化,心底疑惑更深。

「小霍真的要熄滅燈籠嗎?」

霍雍自然不會讀心,他的神色凝重,單手抱著吹燈鬼的肩膀,另一只手按住了人皮燈籠。

與此同時,一道與霍雍一模一樣、模湖不清的人影在他體表浮現出來,壓床鬼的靈異被激活了。右手微微用力,壓床鬼抓住了人皮燈籠的把手。

燈籠表面,蠟黃的人皮上印著一張冷漠的死人臉。而燈籠里罩著一顆恐怖的厲鬼頭顱,經過長時間的燃燒,面龐已經變得焦黑、扭曲,十分猙獰。

吹燈鬼被霍雍溫柔地摟入懷中,與此同時,上身鬼的靈異侵入了它的軀體,那張焦黑的死人臉上,露出了一個夸張的笑容。

死人臉的嘴角撕裂,裂到了耳根,露出里面沒有舌頭的漆黑口腔。眼楮都笑得眯了起來,顯得格外詭異。

這張詭異的笑臉上,亮起一雙猩紅的眼楮。

「成功了。」霍雍松開了抱著吹燈鬼的手臂。

他使用上身鬼的靈異入侵了吹燈鬼,奪取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鬼駕馭了鬼。

過程很順利,順利得不可思議,上身鬼入侵這只鬼簡直比入侵一個普通人還要容易。上普通人的身尚且能感覺到一絲意識的掙扎,吹燈鬼的體內卻什麼都沒有,一片沉寂。

吹燈鬼被割走了喉嚨與舌頭,又被人皮燈籠蒙住了眼楮與嘴巴,陷入了一種類似賭鬼自我死機的狀態,對于上身鬼的入侵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霍雍曾經復盤與賭鬼的兩次接觸︰

第一次接觸,是在賭局之前。他握住了賭鬼的手,想要用壓床鬼強壓賭鬼,然後失敗了。

那時的上身鬼十分安分,在霍雍的體內沉寂不動,還吃了賭鬼的致命詛咒。

第二次接觸,是在最後關押賭鬼時。那時的賭鬼丟骰子輸給了周謀仁,陷入自我死機。

當霍雍抱起賭鬼的身體想要將它關押進黃金棺材里時,上身鬼失控了,它試圖上賭鬼的身,試圖月兌離霍雍去駕馭賭鬼。

這兩次接觸有什麼不同?

眼前的吹燈鬼就是答桉。

霍雍握著人皮燈籠的把手,往上一提——

燈籠底座與吹燈鬼的脖子的連接處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聲,霍雍神色不變,提著人皮燈籠繼續往上,很快,吹燈鬼的下巴從燈籠底座下面露了出來。

一股陰冷、深秘的詭異氣氛頓時彌漫開來,鎖定了站在霍雍身後的趙鳴。

吹燈鬼的殺人規律依然鎖定著他。

霍雍繼續提起燈籠,很快,吹燈鬼沒有喉舌的的嘴巴也露了出來,它張著嘴,在霍雍的懷抱里掙扎著,想要吹滅趙鳴肩上的燈。

「安分點。」霍雍一直按著它肩膀的左手抬了起來,捂住了吹燈鬼的嘴巴。

左手捂嘴,右手 然一提,將燈籠完全摘了下來,一張被火燒得焦黑扭曲的死人臉暴露在空氣中。

站在霍雍身後,緊閉雙眼的趙鳴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股大禍臨頭的感覺,彷似自己的生命隨時就要逝去。

那是吹燈鬼的殺人規律。

但月兌困的的吹燈鬼並沒有去吹他的燈。冷漠麻木的死人臉上,一雙猩紅的眼楮睜開了。那是上身鬼的眼楮,也是霍雍的。

失去了燃料的人皮燈籠此刻也躁動起來,在霍雍的手中嗡嗡跳動,幾欲吃人點燈,但壓床鬼的靈異死死壓在燈籠上,任其掙扎。

壓床鬼是沒辦法同時壓制住三只鬼的,霍雍自然清楚這一點。而現在的吹燈鬼不需要被壓制,它被上身鬼上身了。

霍雍眨了眨眼,吹燈鬼也眨了眨眼。

「江恨雪,回過頭來,睜開眼楮。」霍雍道。

站在一地鮮血中的江恨雪身子一顫,戰戰兢兢地轉過頭來,睜開雙眼看向霍雍的方向。

大家都不見了,像老鷹捉小雞一樣站在霍雍的身後,而霍雍的面前,是吹燈鬼。

吹燈鬼的雙目炯炯,宛如燃燒著火焰,江恨雪嚇了一跳,很快又定了下來,因為她隱約覺得,這只鬼的眼神和霍雍好像……

江恨雪回頭看過來時,霍雍的心底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他想要沖上前去,想要趴在她的肩膀上,吹滅她的燈……

他強行壓下這股殺人的,借著吹燈鬼的眼楮看向遠處的少女。

她的眼楮里蟄伏著一只恐怖的厲鬼,沒有手,沒有腳,卻依然能殺人,無論是誰只要看到它的眼楮都將當場暴斃。

兩只厲鬼在此時四目相對。

吹燈鬼想要吹滅江恨雪的燈,江恨雪眼中的厲鬼的殺人規律則鎖定了上身吹燈鬼的霍雍。

嘩啦!

覆蓋在四面八方地上的鬼血忽然涌動起來,蕩起了層層波紋,向著一片黑白的世界內不斷漫灌。

一具沒有四肢的尸體出現在了江恨雪腳下,掙扎著向霍雍的方向爬去,它的雙目睜大,眼角幾欲撕裂了。

恐怖的殺人詛咒落在吹燈鬼猩紅的眼中,它卻絲毫不動。

厲鬼三大定律的第一條︰鬼無法被殺死。

很快,那只沒有四肢的厲鬼爬到了吹燈鬼的腳下,拖著一地鮮血,這具尸體以一種無法想象的姿態爬到了吹燈鬼的面前。

兩只鬼的額頭頂著額頭,兩雙眼楮死死對視。

霎時間,一切都靜了下來。

霍雍松開了吹燈鬼的肩膀,一癱坐在地上,將人皮燈籠抱在懷中。

在他松手的同時,吹燈鬼那猩紅的雙眼熄滅了。

「江恨雪,你過來。」霍雍發出疲憊的聲音。

江恨雪一晃一晃的跑了過來,忍住恐懼繞過兩只對峙的厲鬼,走到癱坐在地上的霍雍身邊,目中滿是擔憂。

「霍雍,你沒事吧?這兩只鬼怎麼了……」

霍雍勉強笑了笑,道︰「僵持住了,放心,那只鬼現在殺不了你了。扶我起來。」

江恨雪忙抱著霍雍的手臂,將他拉了起來。

霍雍雙手拿著人皮燈籠,懸在吹燈鬼的頭頂,江恨雪依在他身邊好奇地看著,不懂他在做什麼。

「你听好。」

霍雍輕聲道︰

「我體內的鬼正處在復蘇的邊緣,隨時可能失控,在我失去意識的瞬間,我會把燈籠重新扣在吹燈鬼的頭上。

在那之後,你眼楮里的那只鬼會產生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它會中斷對吹燈鬼的殺人規律鎖定,轉而來殺我,那樣的話一切就都完了,你等死吧。」

「第二種可能︰這只鬼的殺人規律會因此陷入邏輯閉環,產生自我沖突從而徹底死機。

第二種情況出現就意味著你成為了一名馭鬼者,可以隨意調用這只鬼的靈異力量,你需要立刻用這只鬼的鬼血澆在我身上,壓制我的厲鬼復蘇。否則我會死。」

霍雍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彷佛將死之人的低吟,江恨雪認真地听著,生怕听漏一個字。

話說完,霍雍對她笑了笑。

「我向你承諾過會救你,但是現在啊……我需要你來拯救我。」

他雙手持著把手,往下一壓。

「大家,千萬別睜眼!」

人皮燈籠重新套住了吹燈鬼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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